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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一百十八章 这一嗓子,吼得黄河调头回!(下)

第三千一百十八章 这一嗓子,吼得黄河调头回!(下) (第2/2页)

“老爹说,不能让娃们冲着晦气,不准来。”老爷子的儿子盯着那喇叭,能行吗?
  
  关荫抿一下嘴唇,走到水龙头前先喝了一口清水。
  
  然后,就是悲壮的唢呐。
  
  唢呐声一起,老兵骤然猛一挺腰板。
  
  是!
  
  是我家黄土坡上的声音!
  
  是那个味道!
  
  “好!”嗓子里吼吼的挤出一个字。
  
  没有人舍得直播,只有音频传到了网络上。
  
  唢呐声在滴滴答答彷佛黄土坡上山泉滴答的伴奏下,凄厉悲壮但绝不哀怨地对着敞开了门窗,阴云密布的天空吼出来自千百里外黄土高坡上的怒声。
  
  唢呐刚一停,彷佛包着羊肚手巾满山遍野野嗓子吼信天游的羊倌儿。
  
  歌、曲都有了!
  
  一座座山来挡不住,大风呼啦啦的吹
  
  一嗓子的那个秦腔,吼的黄河满天飞
  
  当年离家的那条路,我又顺着把家回
  
  山沟沟走来熟悉的妹妹,还是当年那么美
  
  那一嗓子,小区外开着车窗的车主们都听的真真切切。
  
  可……
  
  老爷子认么?
  
  儿子贴着老爹的额头,眼泪一股一股往下掉。
  
  “爹,成吗?”他询问。
  
  老兵喉咙里荷荷作声,猛然间,一口黑红的血痰吐了出来。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使劲想要坐起来。
  
  这——
  
  “认了!”孙女一边哭一边放声大笑。
  
  老爷子认了。
  
  他竟十分清楚地、也只是能让人能听懂地点评:“这个对,这个是对的,挡不出,是挡不出,不是住,出,才有乃味道!”
  
  医生大喜,一个滑步窜过来。
  
  “不忙,你不忙,我不行,我知道。”老兵颤抖着胳膊,指着外头说,“额梦辍额老娘,奏这么走的,我要说点话,你们都记出。”
  
  歌声没有停。
  
  一道道岭来遮不住,春天轰隆隆的雷
  
  一股劲的那个唢呐,叫醒乡亲把梦追
  
  还有村口的老槐树,牵着彩云把手挥
  
  香喷喷庄稼装满了酒杯,惹的人心醉
  
  亲亲我的黄土高坡,亲亲我的大西北
  
  最亲最爱的的还是这里的祖祖辈辈
  
  老兵说:“娃把家落在这,就是这里的人,不勉强,但是我就爱听把住念成出,把春年成宠,把树念成富,把酒杯念成酒培,改不了,我娘就是这么念,我就是这么念。”
  
  他侧耳努力倾听着,语速却越来越快。
  
  老兵说:“这个愿,圆了,记出,这个娃,硬,仁,义,不准哭哭啼啼给人家磕头,羞人家先人,要把那荞面饸烙,满满地给娃吃三大碗,不吃完,不准走!”
  
  儿子哭着说:“我就鼓出叫他吃!”
  
  “这个话对咧,念对咧。”老兵很欣慰,然后说,“还有个想法,你知道,也对,不能让公家为难咧,你把我……”
  
  就在这时一段词让老兵双眼蓦然睁大!
  
  高亢至极,彷佛要把天空的彤云都打散的、唢呐也绝对追不上的嗓音,撕心裂肺地来到了最后一段。
  
  转了天南,转地北哟!
  
  人生就这一回,就这一回!
  
  走遍天下还是最爱,家乡的山山水水!
  
  老兵眼睛瞪的很大,鼻孔向两边张开。
  
  “转了天南,转地北,人生就这一回,一回……”老兵眼睛里冒出冰冷的泪水。
  
  他听懂了,也听进去了。
  
  “好,还是那个味,生,就是僧,水,就是费,爱,就是乃,就是乃……”老兵艰难转头,看一眼儿子,道,“你大,生在南,长在南,死在北,魂,一定要回去!”
  
  但他又说道:“不要讲究了,你看着,能用的零件,给别人,不要追着看,想大,你就回去看一趟,大在家,知道吗?还,还有,化了,就化了,这里,留一点衣服,灰灰子,带回去,洒到我娘跟前,就这,就这,你记出——大走咧!”
  
  老兵脸上有喜有悲,但却再也不艰难地撑着。
  
  他彷佛累极的人儿,静静地,悄悄地,瘦弱的身躯,靠着儿子的肩膀,嘴巴轻轻合上了,眼睛也悄悄地合上了,青筋暴起的手臂,悄悄地放在了儿子的怀里,放在儿子心跳都快停止了的胸膛。
  
  年过半百的儿子呼吸也停下了。
  
  “大,大!”儿子哭的眼泪也没有了,他喃喃地说,“我,我没我大了,人家都有大,我,我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我……”
  
  铁血将军一转身,捂住眼睛高高的昂起头颅。
  
  他想去提醒关荫。
  
  娃,老兵都走咧!
  
  关荫若有所感,那一秒,他昂起头怒冲着彤云密布的天空,整个人彷佛一张蓄满力气的弓,本就震动九霄的歌声,蓦然又提三个音阶!
  
  “疯了!他疯了!”
  
  哪怕最不懂音乐的人也感觉整个人都在颤抖。
  
  一开口,黄土层层叠叠的味道就够足了。
  
  可现在的音调却……
  
  “我家铁头娃哭成了泪人。”静静地送老兵的满小区不知几千几百人跟着哭。
  
  不知道为啥,就是想大大地痛哭一场。
  
  “他哪里是在高唱黄土高原,他是在喊着黄河倒流,把时光的脚步吼得慢一些,再慢些,但是那种无力感,悲壮。”哭成一滩水的帝音校长铁霖说,“我只能想到两个词,杜鹃啼血,精卫填海,虽然现在的曲调,早已经天河倒悬,江河奔回。”
  
  金忆哭着说:“明明那么深情的歌曲啊……”
  
  “是深情,可现在,他在为老兵的魂儿引路,他想把老兵送回老娘的身边。”景姐姐捂着小可爱的耳朵,眼睛里滴泪,和赵姐姐对视,两人都想起这么一句,她们都肯定,被有些人称之谓铁石心肠的娃儿爸,他心软的时候能有多么的唯心。
  
  老兵的老娘,一定在山坡坡上,数着自己种的苹果树等儿归!
  
  七天后,老兵的魂儿定当跪在心心念念的黄土地。
  
  他大叫一声:“娘,额回来咧!”
  
  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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