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游少年 秦风染冬雨 (第1/2页)

秦山不是个好地方。
　　
　　或许鱼竹造是这样认为的。站在秦山剑坛顶，俯视着陆陆续续从山脚一路赶到秦山峰顶的人们，其腿脚已是微颤，略生惨白的额头不意间布上一层汗雾，不免花了眼睛，鱼竹造心如乱麻。当他踏上这剑坛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似乎将有大事发生。这是往常不曾有的——鱼竹造往常原本就是个“无业游民”，无家无业，游手好闲，自诩来去自由快活也，又何尝如今天一般之大阵仗？
　　
　　这点自知之明鱼竹造还是有的。
　　
　　他也只有这点自知之明的，却时常丢弃之。
　　
　　但抹额头再拭手，俏容倜傥似风流——除了其如今微颤着的被裹藏在衣物中的腿。
　　
　　“忙里偷闲”偷瞄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几位翩翩仙子——她们分别站于鱼竹造的四周，剑坛四角。其像是守着自己防止被那些山下如狼似虎，阴险狡诈的妖艳贱货给拐走。看向山下诸多注目山顶的行人，眼神凌厉煞人，面容冷绝芳艳。多看了几眼那个带自己入山的萧姐姐，顿时有了些许盲目之安全感。鱼竹造只觉这世间无一人比得过萧姐姐的容貌，风华绝代，美煞旁人。
　　
　　——
　　
　　察觉到那小家伙在偷瞄自己，萧沐沐在自己露馅儿之前向着剑坛中央回眸一笑，眼儿弯弯似皎月，碧眼婉婉赛芳绝。惹得鱼竹造羞愧难当，急忙扭头眺望远方。萧沐沐这才探出玉洁皓腕抚了抚被青丝掩住的耳根，将那肉眼难以察觉的一丝绯红汇散，继而眼神一凌，注视眼前。
　　
　　——
　　
　　纵然林深时见虎，兽吞人如嬉，却道:
　　
　　浩然兮三湖四溪，幽然兮五山六林。
　　
　　日上清风，风暖良宵。
　　
　　涛风拂面春水飘，猿鸣声啸揽上梢。
　　
　　就鱼竹造个人观感而言，要说这老秦山深山老林神秘莫测，珍禽异兽凶渊陷谭。唯有这出世之景值得一提，算得上是一处极佳之隐世之境。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可言是其唯一的优点。
　　
　　鱼竹造并非没有脱身之意。
　　
　　可他此刻就是从这剑坛跳下去，也只会落得被鹰啄食、风化白骨回归自然之下场。虽然他自从听到城里读书人随口之“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便是奉为金科玉律，却也不能就此打破自己惜命之原则。他随意而安，却不是他不怕死，胆小怕事也并非完全为坏处，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优点。美色也非必要，性命攸关只能妥协，尽量不要暴露自己怕死的本性，要不然只怕使得那群“匪徒”更加猖狂，从而在自己身上索取更多，压榨自己，直至无半点可用价值。
　　
　　就在鱼竹造充分发挥其意淫之资质，大肆“曲线救国”之时，他撇眼看了看剑坛前广场，顿时一怔，随即如同身坠寒渊。
　　
　　看偌大广场人声鼎沸，济言填栋，随各有所属，却俱是对站在剑坛上仅著一件单衣的鱼竹造颇具兴趣。倒是有一副好皮囊。
　　
　　能够站在那上面的，可不会是普通人。
　　
　　胆小如鱼竹造在如此场面也只得装，使劲儿装，丢自己的脸没事，不过一张皮。没有对不起生之养之父母亲，自是以命为大。
　　
　　但若拂及如今自己脚下踩着的土地的主人之脸面，非赔笑磕头足以消解矣！
　　
　　他只能袖中左右手互搏，企图以此分散心神削弱其紧张而畏惧之意。
　　
　　被数瓣莲花簇拥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此乃被携与之玉白剑坛上，外表平淡风轻内心如怒浪拍涛的鱼竹造不愿视及之。
　　
　　忽而，其踟躇不安之心神见他物吸引，格外明亮的眸子停休了飘忽不定，却注视着剑坛下方数百丈的方形广场。
　　
　　一众人“特立独行”，步伐缓慢从广场尽头入口踏入，不若先于他们而至，此刻却一如默契退后数丈，空出前方的一众人的急促。
　　
　　一众人形貌各异，衣着服饰不尽相同，蛮着锦绸、青衣白裳，腰刀背剑，五味杂陈。如此情形下，其之具有一点共通之处，神态气质。
　　
　　在广场前数百人不约而至的眼神注视下，这群人总算是到了广场前提前“预备”与他们的贵宾席，当然，“一视同仁”，也只能站着。
　　
　　这一众人以“类”分为数个小团体，“单纯”如鱼竹造也看出了端倪:
　　
　　最靠近剑坛之人为一白发男子，神情模糊，腰挎修长银刀，刻有古怪符文，不似凡物。周围众人便皆是持以冷器为主，刀棍剑枪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相对远一些的一伙人则簇拥着一老头——至少在鱼竹造这“普通人”眼中那青袍加身，也看得出这面如冠玉的家伙应该是有些年岁了。却是鹤发童颜也不能形容之，甚是怪异。鱼竹造挠了挠手心，汗液随着手指用自身的寒气刺激着鱼竹造的心神，他若有所思看了其腰间一眼，眼神中深邃如深潭，平淡如静水。
　　
　　一息如常。
　　
　　这一群人大多是两手后负无一物，唯有腰间别一褐色布袋。也是瘪瘪的，不像是装有物品，鱼竹造终究是在人情世故中浸淫多年，还是看得出这些老头子便是那些寻常人望而生怯的符箓师。
　　
　　当然，值得他向城里同伴吹嘘的也只有这点认识。
　　
　　再望去，又是与那群符箓师平行而立的一众人，只是让鱼竹造诧异的是这一众人俱为女子，一个个二八芳龄，绝美面容，看得鱼竹造两眼发直，竟忘了刚才自己还以人不可貌相来形容那青袍男子。
　　
　　这便是世间男子神往久已的三禾谷姐姐们？
　　
　　忽然浑身一颤，感觉到旁边仙子姐姐幽怨眼神，鱼竹造立刻好似不在意的从扫过三禾谷众仙子胸部和脸蛋，极力掩饰住眼中的不舍，看向了稍后的几伙人。
　　
　　像是知晓鱼竹造已大致扫视了一遍，应是此次主事之人的萧沐沐持短剑二尺五，虚空一刺右脚轻踏玉石板，在其发出清脆之音瞬间，萧沐沐周身被短剑泛起的青光裹挟，继而全然如逝，流光转瞬，眨眼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俱是一震，鱼竹造更是呆滞当场。
　　
　　遁术！
　　
　　有人惊呼出声。
　　
　　这世间终是凡人的地界。一人能做到一剑削寸钢，辟谷过三旬便是大神通，尽受万人景仰;若侥幸窥得这世界的“尽头”，得一丝领悟，遥遥一生便是注定荣华富贵、不惧凡人国界之力量，甚至于成为一方国君也非妄想。再者能通五行皆为大能，通天本领也无非寸地，遁术罢了，至于真气，灵力这类东西，玄乎其玄，则不通法，人们自然知趣的不去触碰它，连自己都寻不得根，探不至本，谁还会不知深浅理会别人别物？脸面这种东西无非是给别人看，自己都看不懂，故作高深窥测别人只会招致世人厌恶。若算年轻，倒也只会闹得个无知小生的笑名;你个活了七八十年的老东西要是连这么个道理都不懂，被世人厌恶疏离是绝对的，不论你以前功德名声——此话后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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