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游少年 假亦真时 (第2/2页)

鱼竹造捂着头，剧烈的疼痛虽然让他浑身颤抖，却清醒了头脑，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实在是不能太过放纵，流露太多表情只能让自己早早丧命。
　　
　　那样的话就见不到沐沐姐了。
　　
　　想到伤心往事，青年略感惆怅。
　　
　　青年自认一生做不得大事，自己的身世也从未关心过。
　　
　　知道自己以后再不可能回到从前那般自由自在，安步当车，但求心安的日子。
　　
　　他也有了自己想要守护一生的东西。
　　
　　不是那莫须有的身世，也不是一个需要自己背负一生的仇恨。
　　
　　是自己的一个小小的承诺，看似平凡，却在鱼竹造心里占了巨大的位置。
　　
　　以及沐沐姐的思念，更是自己的思念。
　　
　　思绪翩跹，青年的心神飘向远方，不知所向，如孤海扁舟。
　　
　　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不知是想起哪位师姐的妩媚。
　　
　　李青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微寒。
　　
　　李青自谓不说八面玲珑，对付一个不知矛头小子自是轻松，却是栽了跟头、扎了手。自己软硬皆施，对方看似轻绔，不通情故，却是心思缜密，不防胜似防，不经意间便化解自己下的绊子，却让人觉得只是不经意间。
　　
　　眼似半壶纱，心如玉玲珑。
　　
　　心神不耐，鱼竹造在李青复杂神情注视下，渐渐从回忆中归来，嘴角的微笑也不知不觉变为冷笑。直直的盯着李青，似乎看透了李青的小心思，将李青如一个稚童般裸露出来，李青的任何想法都逃不过鱼竹造的审视，这种被人看遍全身内外的感觉，让李青觉得被羞辱，恼羞成怒，偏是不能发作。
　　
　　突然，他不知道鱼竹造究竟是什么，甚至不清楚是否是人。却觉得对方却对自己了如指掌，一望即底。
　　
　　一个眼神便扭转了局势。
　　
　　冷得透心，寒得彻骨。
　　
　　李青骤然状若天神，随后满脸惊惧，眼中鱼竹造往常就是被抢也不得不承认的温柔不见了。
　　
　　鱼竹造也兀的痴呆，随后眼神浑浊，一把闪着银光刻满梵文的长柄刀从怀中掏出，寒气逼人。
　　
　　随后自己坐起来，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也不敢说出来，也是我的错，这几年就急着给你灌输错误思想。”见李子神色安静下来后，继续道:“那我今天就给你透个底。首先，我不是什么魔鬼精怪，你也不要说什么莫须有，明白不如半知，半知不如全然，有些东西，知道了便是要你的命;然后，你要保证今天之事只有二人知晓…”
　　
　　李子当即点头。
　　
　　“第三，我无论那件事是否属实，我也知道你不会撒谎，但是今天这件事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你我二人只有一死。”
　　
　　“你是湖里的人，那梨万剑仙对于当今天下是如何的禁忌，你是知晓的，从你对我用计就可看出。于上于下俱是如此。”
　　
　　“第四，我这般小人物本是不知晓这些，你需知一本让你死。但你不能死。”
　　
　　“最重要是你…”
　　
　　李子再也听不到第五了，因为他死了，很干脆，一刀头落地，脸上惊恐表情映照在鱼竹造眼中，眼神不甘，死不瞑目。
　　
　　今天话说得够多了，今后几年怕是不会出来了。鱼竹造拿袖子随意将匕首擦拭干净，藏入怀中。不去看面前的惨状，低着头沉思。
　　
　　半晌过后。
　　
　　鱼竹造像是漏了气，全身发软瘫坐在床边。看着面前难以置信的悲惨情景，这一幕在鱼竹造眼中是比哀鸿遍野，人间炼狱还要恐怖。当即胃液翻滚，涕泗横流，恶心至极。
　　
　　无头尸体仍是站在那，双手颤抖着想要向前扑，无奈动脉泉涌依旧努力逃离这具尸体，不住地向外喷'泄，鲜红刺激着一旁早已呆滞的鱼竹造的懦弱心灵，大脑早已一片空白，不顾滴落在自己身上，一朵朵绽放的殷红，鱼竹造双手紧抱在头上，无神望着那颗无妄的头颅，表情狰狞不甘，眼神中的难以置信却将眼前的事实展现无遗。
　　
　　“为什么我要知道这些？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许久，鱼竹造身体停止颤抖，眼神中惊恐转瞬即逝，剩下满脸厌恶，将弄脏自己头发的那把长柄银刀随手一扔，理了理被扰乱的头发，一步一跳如同小孩出了这件晦气的屋子。
　　
　　半注香之后，李府后楼即二三黑衣出现，持竹蹲于屋子四角，读灵宝雷坛;五六青衫青簪，赤脚提鞋而入，衍生道场;八九白袍独揽三丈红绫绕白三尺，滞于门前。
　　
　　檀香半注，青衫入而复出，初者已然不人，皮肉脱落不见其容;再者亦是如同腐尸，色浊气混已为死物;其后状若初生，身无一物，无衣无鞋无须无发，周身油脂尽出，似为干尸。四者无碍，衣衫整洁，眸中无神，魂魄尽散;五者疯癫，六者痴呆。俱业火化灰。
　　
　　揽绫白袍无异，慢步步入其中……
　　
　　“这么麻烦？百丈越的人死了？还是那骁齐李一手造成？”
　　
　　“……依现状…应是如此。”
　　
　　佝偻老人常年不开的左眼缓缓睁开，瞥了瞥屋顶黑衣四人，其脑后兜帽俱是一颗头颅，蒙面！一人提着一只白镯鹰，正在那逗着，鹰早已双脚掰断死去，人却如获珍宝耍得欢乐。
　　
　　“依现状？那小竹子呢？”
　　
　　“他死了，这天下也不用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