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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第1/2页)


  
  自从春宝出走后,刘府就再没了欢声笑语,太公病卧在床,每况愈下,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陈三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加上连年战乱,乡下收成也不好,家里没人更没心思操办,烧掉的西屋和南屋就一直没有重建,只是把断壁残垣改成了两堵围墙。
  
  刘邵氏担心太公的身子熬不住,和他商量为之秋娶亲,也好冲冲喜气,刘太公也正有此意,只不过和夫人的想法相反,他是觉得自己真撑不住多久了,得趁尚在人世把儿子的前路铺好。
  
  刘家的干亲吴蕴山现在直隶省当政务厅长,刘太公写了书信让儿子前去投靠,之秋上了十年私塾,识文断字,跟着吴蕴山在天津官厅里当差历练。
  
  俗话说得好,富在深山有远亲,自打刘太公在徐州府当上官,济南的亲戚们就又有了走动,太公想到让他们帮忙在济南找个亲家,几番书信往来,终于定下一门亲事,对方说来也是太公的表亲,叫田雪哲,膝下有一个女儿和之秋同岁,尚未许配人家,两家换了生辰八字,只等着黄道吉日成亲了,可是太公却没等到这一天就先走了。
  
  太公是被气死的,此时北伐军已经攻占江浙,正逼近徐州,盘踞徐州的张宗昌是胡子出身,他为了筹措军费,在徐州城市大肆勒索,一群大兵端着刺刀枪冲进刘府,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准备盖屋的八百多大洋搜走了,可怜刘太公一世英豪,老了却被这些丘八欺辱,急火攻心,再次中风,当夜就走了,临终前留下两句遗言,一是“把春宝找回来。”二是“把房子盖起来。”
  
  远在天津的之秋接到电报火速赶回奔丧,虽然父亲的身体状况早在预料之内,但丧父还是给了之秋巨大的打击,他几乎不能主事,里外全靠母亲带着大凤操办。兵荒马乱的年月,太公的灵柩无法送回济南祖坟下葬,在刘邵氏的主持下,暂时将棺材虚葬在北关洪福寺门前的空地上,所谓虚葬,就是在平地上用砖头磊起的一座坟,徐州话叫丘,又叫厝。刘邵氏说,得等太公抱了孙子再正式的入土为安。
  
  太公走后没多久,陈三也去世了,他正值壮年,本该还能多活几年,是燥热的毛病要了他的命,北伐军进城的那个夏天,他狂流鼻血不止,送到诊所去也无济于事,大夫束手无策,一家人眼睁睁看着陈三流干最后一滴血。
  
  家里的顶梁柱接连倒下,只剩下之秋一个男人,这一年他十九岁。
  
  奉军退出关外,北伐军光复北京,老百姓总算能过上几天太平日子了,之秋不再出门工作,就守着这份家业,他擅长琴棋书画,尤其二胡拉的出神入化,经常以文会友,品茗抚琴,在徐州府也算是年少名士了。家里有老夫人和大凤掌管经营,慢慢的又恢复了元气,待到三年守孝期满,之秋手上已经有了五千大洋,可以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了。
  
  一封来自上海的书信打破了刘家的平静,信是春宝写的,之秋一字字的念给大凤听,详细解释她听不懂的细节,春宝在上海干得不错,已经是工厂里的大伙计了,每月能拿三十块钱薪水,没病没灾,一切都好,信的末尾问爹娘好,给刘太公夫妇请安。大凤老泪纵横,丈夫死了,本以为丢了的儿子却来了音讯,她又有了依靠了,刘邵氏陪着掉了一阵子眼泪,说,之秋你去上海走一趟吧。
  
  之秋比大凤还开心,接连的噩耗让他的天空乌云笼罩,春宝的出现就像阳光撕破了阴霾,他兴冲冲的准备远行的行囊,其中一多半倒是大凤委托他带给儿子的衣物吃食。虽然之秋在天津生活过几个月,但儿行千里母担忧,临行前刘邵氏少不得又把他叫在跟前细细的叮嘱了一番。
  
  这是之秋第一次单独出远门,大包袱小行李带了一堆,刘邵氏说穷家富路,不能苦了孩子,执意要买二等座带睡车票,从徐州到浦口的三等车票只要三块五,二等车就要七块钱,而头等车票则要再翻一倍,十四块钱,这还不算睡车票,加上从沪宁线这一段的车票,整个行程下来要将近二十块大洋,而徐州府一个雇工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也不过七八块钱而已。
  
  出行那天,全家连同之秋的朋友同学都来北关车站送行,车票得等到开车前两小时才开售,刘邵氏的远见卓识起了作用,头等二等的车票不用排队轻松买到,三等车票售票窗口前乌泱泱一群人挤破头,上车的时候剪票也是分开的,之秋的行李多,亲朋们七手八脚帮他搬上车,徐州是津浦线和陇海线的交汇处,属于交通枢纽,车停的时间久,加水加煤上客下客,足足耽搁了四十分钟,之秋早就等的不耐烦,汽笛鸣响的时候,他心底简直要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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