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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香寄江南月 花飞奈何天

正文 第十二章 香寄江南月 花飞奈何天 (第1/2页)

第十二回铁马金戈,香寄江南月云烟晓梦,花飞奈何天
  
  【诉衷情】
  
  金戈铁马欲秋天,丹桂冠江南。一枝香寄明月,缈万里云烟。
  
  听画角,对珠环,盼团圆。澄江沉碧,静影分愁,似水流年。
  
  这一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南方爆发了大规模的流民暴动。
  
  几年来,南方连年水旱灾害,朝廷救援不利,加上贪官弄权,百姓们流离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有的百姓聚众、上书,用各种方式请求朝廷赈济。其实朝廷得到地方官灾害汇报,派人核实后都会赈济一部分。但是能交到百姓手里的赈济微乎其微,绝大部分都被贪官们中饱私囊。地方官们为了争取多得朝廷赈济,还故意夸大灾情,扩大范围,勾结核查的官员上下其手。更有甚者,暗中放火烧山,然后报火灾,骗取朝廷赈济。
  
  这样一来,朝廷需要赈济的地方越来越多,能拿出来的银子越来越少。本来少得可伶的救灾钱粮,又基本上都跑到贪墨官员的口袋里,受灾老百姓却双手空空,得不到救济。情势逼人,渐渐盗匪猖獗。地方官初期只当没看见,后期见流民势大,又直接动用力量绞杀,激起民愤。有宵小趁机挑动,盗匪渐成联合之势,地方官上报朝廷有乱民为匪,举旗造反,请求朝廷派军队剿匪。朝廷最听不得造反二字,很快派出军队剿匪,这一次派了谢桥监军。文人监军,也是常例。谢桥领命,准备奔赴战场。
  
  舅舅不放心谢桥,准备了各种应急丹药给谢桥带着。又芳心心念念怕谢桥不安全,总围着谢桥哥哥哥哥的地喊几声,喊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虎子要跟去照顾谢桥,谢桥不同意,嘱咐他在家读书习武,照顾好家事。自从澄湘公子的老家人请辞,家里全靠虎子上下打理。虎子已经十六岁了,这几年很用功,在谢桥指导下读书习武,颇有长进。
  
  这时候芳卿正在怀孕,知道谢桥要上两军阵前,满心的担心与不舍。谢桥一别千里,也放心不下芳卿。但是皇命难违,谢桥只能准备好随身物品,准备出发,到前线与官军汇合。
  
  这天晚上,谢桥拜别了东方大人,回房后与芳卿话别。
  
  “别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现在有了身孕,万事小心,照顾好你自己要紧。我已经拜托舅舅和又芳帮衬,你自己也要当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芳卿笑笑,靠着谢桥,万千不舍,一下子又激起万千思绪。过去,由于误会,谢桥一直对芳卿很冷淡,现在夫妻感情一日比一日亲密,又有了孩子,芳卿心里难抑的高兴,深觉时时煦日春风,岁月如花。当下猛然离别,心中除了不舍,更有万分失落。但芳卿是将门之女,知道兹事体大,只能默默地帮谢桥做好准备。此刻,芳卿拿出自己最心爱的一副珍珠耳坠“江南明月”,眉目一抬,温柔地看着谢桥,“这是我最心爱的东西,是我的护身符。你带在身边,见它如见人,我们母子的心一直在你身边。”
  
  谢桥对着芳卿的眸子,话到嘴边又咽下,只抬手把人拥入怀里,安抚,叮嘱,声音低沉,起起落落。
  
  第二天,谢桥不让任何人相送,带着几个人早早就出发了。平日里繁华热闹的云津城,这个拂晓分外静谧而祥和。晨光熹微。云闲鸟静。偶尔能听到早起的人家咿呀的开门声。舞榭歌台,东风金柳,皆入画图中。这一刻,谢桥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爱这个城,爱这里的每个人,每条街,每声恰恰莺啼。
  
  路就在身后,越拉越长,像游子身后母亲的遥望。
  
  出得城门,过不远就是城郊无相寺,再向前就到不二亭了。想到几年前在这里一别青浦、二别澄湘,当时的画面历历在目。青浦的无言担当,澄湘公子的凄婉箫声,虎子跟着追风狂奔的那小小的身影。世易时移,再过不二亭,竟然是出征剿匪,谢桥心情沉重,隐隐不安。
  
  追风跑在前面。不二亭静静地立在空旷的郊原上,像一个未曾醒来的梦。亭中隐隐约约有个黑影,谢桥也没在意。追风忽然一声长嘶,欢快地向不二亭跑去,与此同时,不二亭中也跑出一匹骏马,直向追风而来。一看那身形,正是虎子。只见他马上驮着褡裢,一幅远行打扮,干净利落,呼啸而来。不用说,虎子是跟定他了。
  
  虎子跑过来,在马上行礼,也不说话,就默默地跟在追风身边。谢桥知道,虎子一定是什么都安排好了,现在无论怎么说,也打发不走他,只好默许。追风很高兴,用头不断地蹭着虎子的腿。这几年,更多的时间都是虎子在无微不至地照顾追风,二人一马的关系一样亲密。
  
  谢桥遥望不二亭,默默告辞。一队人马呼啸而去。
  
  出征是大事,征人牵动着多少心思,芳卿和又芳却也只能在家中焚香祈祷,祝福。
  
  “逝者如斯夫”。
  
  转眼间谢桥到军中已经快两个月了,大大小小的战阵也经历不少。这一天,谢桥正在大帐中处理事务,虎子在旁侍立。忽然有一个兵丁来报,营门外有人求见。谢桥很纳闷,带着虎子去营门前。离营门还很远,就听到虎子的欢呼声。营门外,来人英武沉稳,戎装骏马,立在门前。正是青浦到了。几个人见面,又是一阵欢笑声。
  
  兄弟相见,格外欢畅。晚上,处理完公务,三个人在帐中把酒畅谈。原来这几年青浦和虎子的交往密切,虎子出来之前,把谢桥出征的事情告诉了青浦。卢大人不放心谢桥,叫青浦赶来相助。这正合青浦心意。青浦把家中事务交给青枫,自己赶来前线相助。青枫不知就里,瞥着嘴角不以为然。
  
  军营这段日子,谢桥小心谨慎,心情非常复杂,心理压力很大。他既反对暴力造反,又见过芙蓉殿,也深知民间疾苦百态。如何面对芙蓉殿一样的盗匪,他内心很矛盾。但是这一段时间的对阵和了解,他看到了他在芙蓉殿没有看到的东西。流民聚集暴力抗法的过程,并不是理性的,暴露了太多人性丑恶的一面。一开始,好多流民可能只是活不下去了,聚在一起抢食吃。但是,当一切秩序被打破,人性的束缚全部被抛开以后,那些年轻力壮、拳头有力的人,就变成了老大。暴力是唯一准则。什么道义、慈悲,全都抛到脑后。他们任性快意,为所欲为,不择手段。
  
  慢慢的,这些人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呼啸来去,搅得一方地覆天翻,生民涂炭。如果说贪官的手段花样百出,是巧取,那么,这些孔武有力的流民,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烧杀抢掠的盗匪,就是名副其实的豪夺!两者同样十恶不赦,都应该被清剿,不值得同情。他心里一直盘旋着芙蓉殿的影子,但也时常想起澧州城雪灾中那些恶霸的狰狞。他曾想过招安,但是官匪双方都当成笑话。官方的说法是,招安过、就地遣散过,没多久他们又聚众起事了,当强盗已经成了习惯;盗匪一方又说,官府不可信,招安只能独立成为一支队伍,不由官府管辖。这当然是白日做梦。渐渐地,他有点理解东方牧云的冷漠了。有些时候,大局之重与妇人之仁,是那么针尖对麦芒。所有这些都令谢桥不安,甚至惶惑。他是读书人,读圣贤书、为天下谋,可现在这个世界,究竟是谁的天下?
  
  又想起可可,想起有着身孕、每天为他担心的芳卿,谢桥更加沉痛。相比于光天化日之下的巧取豪夺,自己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那个无形的敌人又是谁呢?即使自己心中有十万铁骑,却找不到那个战场!
  
  这一夜,三个人彻夜长谈,感慨万千。
  
  大仗小仗,打打停停,七月流火,转眼将到中秋。
  
  无论多么想得开,谢桥在与起义军的战斗中还是心事重重,心头总会流过芙蓉殿那些故事。人生多艰,是谁把他们逼到了盗匪的行列?又是什么让他们放弃心中温暖,变得安于盗匪生涯?如果他们放下屠刀,谁能保证给他们一个渺小但安稳的生活?更可悲的是,那么多人习惯了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轨道。正因为如此思绪万端,也因为澄湘公子给他讲过的监军情况,谢桥这个监军,大部分时候是个摆设,他不干预主帅战斗部署,甘于整理各种军务文书,得到主帅认可才发出军报。由于这次征讨没有急功近利地把盗匪赶入邻近地区交差,也没有虚报战绩甚至诲败为胜,而是扎扎实实、步步为营地推进,给盗匪造成的压力越来越大;加之这一年没有大灾,田里渐渐有了收成,不少混进来吃饭的人纷纷从盗匪队伍里逃跑;卢格协调地方,减少捐税,同时采取互保的形式,保证回乡务农者有自食其力的出路。这样,到中秋之前,盗匪队伍涣散,人心浮动。主帅聂雄飞看准时机,准备在中秋之夜与盗匪决战。
  
  再说澄湘公子。
  
  这一阵子,澄湘公子正在为营救曹华奔忙。这几年,曹华以“未萌之罪”被监压在狱中。以曹将军的官职,本该住在官员的优待牢房内,可是老监头直接把人带到了老监房。
  
  这个监狱的老监房有五个房间:狱卒住在当中的一间,前面有大窗通光线,屋顶有小窗透空气;其余四个房间都没有窗,可是关的犯人经常有两百多。每天天还没黑,老监房就上锁了,犯人吃饭喝水、大小便都在房间里。一到寒冬腊月,没钱的犯人睡在地上,生病死去都是常事。监狱的规矩,不到天亮时绝不会开锁的,活人和死人就整夜整夜头靠头脚对脚地睡着,没法闪躲,疫气便会传染更多的人。奇怪的是,住在老监房的往往是些案子轻的罪犯、或嫌犯、或保人,是些不该绳之以法的人们;凡属大盗累犯,或杀人要犯,有的花了钱,根本没住进老监房,甚至直接住进了官员优待房,有的住进了老监房,也成了老监房一霸,可能由于体质强悍旺盛,反倒很少生病死亡的。
  
  狱卒把曹将军带到老监房,给他个下马威。老监房的混乱和戾气,连曹将军这样久经沙场的人也是一惊。昏暗的老监房里,几百只眼睛闪着幽光,盯着新来的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几个老监房的恶霸,开始蠢蠢欲动。曹华将军表面漫不经心,暗中准备出手。
  
  “提曹华!”狱卒适时出现,打破了昏暗中的一场对抗。
  
  曹将军一出事,消息马上就传到了日升行。等到曹将军被押到这所监狱,日升行的人也马上就到了。军队和刑部虽然各有职守,但是彼此都熟悉。日升行的人许多是曹将军的老部下,带足了银子事情就好办了。日升行的钱花得到位,狱卒不过是走一走形式,让曹将军知道老监房的水深,以后好好合作。曹将军一进老监房,狱卒们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呢。曹将军一定不能受委屈,更不能出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更何况这是长期饭票呢。果然,转身就把曹将军提了出来,曹将军马上就住到了单间优待房。
  
  那一夜,曹将军听着老监房那边从晚上直闹到天亮。哭的叫的,痛骂的,混杂在一起。原来是一个老太太控告儿子不孝,结果左右的邻居都作为证人被关进了老监房。
  
  没过多久,日升行辗转安排将军的老部下来到了监狱任职,负责保护将军和传递信息。鉴于当时的情况,监狱是最好的保护所。于是曹将军就在监狱住了下来。
  
  监狱真是一块飞地。
  
  除非朝廷重点过问的囚犯,其他的犯人到了这里,简直就是人质。对于那些司法人员、典狱官、狱卒们来说,人关的越多就越有好处,所以只要跟案件沾上一点边的,就都给千方百计抓进来。
  
  人一进监狱,管你有罪没罪,照例先给戴上手铐脚镣,放进老监房,使你吃尽苦头。吃不消的时候,他们就教你怎样取保,保出去住在外面,随传随到;再照你的家庭、财产状况,设计不同的事项由头,把钱敲诈来,他们内部分派。中等以上的人家,都是尽其所有出钱取保;其次,要想解下手铐脚镣搬到老监房外板屋里去住的,费用也得几十两银子。至于那又穷又无依无靠的,就手铐脚镣毫不客气,作为样板,以警告其他的犯人。有时候,同一个案由一起被关的人,情节重的因为有钱反能取保在外,那些情节轻的、没罪却也没钱的,反而一直被折辱,吃尽苦头。这种人一肚子冤气,没好吃没好睡,生了病,又没钱治,就往往死翘翘了。
  
  有些狱霸在监狱里坐久了,和典狱官狱卒们狼狈为奸,还很肥。据说曾有过一个姓刘的,因犯杀人罪坐了牢,在牢里暗中帮助狱卒摸底、整治犯人,每年都赚上几百两银子。后来因大赦出狱,在外边住了几个月,无所事事,恰好碰上同乡有犯杀人案的,便冒名顶替又进来了。因为当时法律规定,如果不是故意杀人,不会判死罪的,必然可以长期监禁。后来依赦例减等充军,他还叹气说,“我没办法再能进这儿来了!”还老大不高兴呢!
  
  本来。朝廷规定,做官的获罪,可住优待房,现在的情况却是穷人住进老监房,大盗累犯反住进优待房,这中间的微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一段时间以来,北方边境不稳,朗燿数次逼迫朝廷处死狱中的曹华将军,朝中齐治平为首的文人集团也摇旗呐喊。皇帝终于下决心处死曹华。为了救出曹华将军,澄湘公子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监狱对于判死刑的人,有着一整套的榨钱手段。
  
  凡判死刑的,一经判决执行,行刑的人便先等在门外,派同党进去索讨财物。对有钱的犯人,要找他的亲属讲条件;对没钱的犯人,便当面直接讲条件。如果判的是剐刑,便说:“答应了我的条件,便先刺心;不然的话,四肢解完,心还没死。”如果判的是绞刑,便说:“答应了我的条件,第一绞便包断气;不然的话,绞你三次以后还须加用别的刑具,才死得了。”
  
  只有判的是杀头,才没什么可讨价还价的,但是仍旧可以扣留脑袋不给死者家属,达成敲诈目的。因此,有钱的自然甘心贿赂几十上百两银子,没钱的也会卖尽衣服杂物报效;只有穷得绝对拿不出钱的,才真照他们所说的执行。担任捆绑的也一样,如果不满足他们开的条件,五花大绑时便先给你来个骨断筋折。每年秋决的时候,虽然皇帝朱笔勾掉的只十分三四,留下的有十分六七,但全体囚犯都须捆绑着到西市,等待命令。其中被捆绑受伤的,即便幸而留下,也病几个月才能好,甚或成为一辈子也治不好的暗伤。
  
  你若问过老差役说,“大家跟受刑受绑的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目的只不过希望弄点钱;犯人果真拿不出钱,最后又何妨放人一马,不也算积德吗?”老差役就会告诉你说,“这是因为要立下规矩,警告旁的犯人,并警告后来的犯人。如果不这样,那就人人都心存侥幸了。”担任上刑具和拷打的也一样操作。同时被捕受审时挨过夹棍的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给衙役二十两银子,只骨头受点轻伤,结果病了个把月;另一个人给了双倍代价,只伤了皮肤,二十天便好了;再一个人给了六倍代价,当天晚上便能和平常一样的走路。有人问这差役说:“犯人有的阔有的穷,既然大家都拿了钱,又何必更拿多少做分别?”差役说:“没有分别,谁还愿意多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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