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不知愁 001.不惑之年 (第1/2页)

都说瑞雪兆丰年，但洛青霜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今天，2018年1月7日，冒着鹅毛大雪感到公司上班的洛青霜，一进公司大门就收到了一封被留在前台的辞退信。农民伯伯们的瑞雪，埋葬了洛青霜的钱途。
　　
　　洛青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司的，也不知道手里的酒是怎么来的，更不知道纷飞的大雪已经将他原本灰白的头发全染成了白色。只是这么昏昏噩噩的行走在路上，直到看见路旁公立中心图书馆几个大字，才猛的回了神，发现自己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一般，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随着神智回归，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腿上的疲惫感也一并迸发了出来。洛青霜使劲晃了两下脑袋，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唯一可能提供温暖的地方，可能就是边上的图书馆了。于是，边用手扒拉掉头上的积雪，边跺着脚祛除腿上的疲惫感，边向着图书馆大门大步走了过去。
　　
　　将手中的酒瓶丢入垃圾桶，登记了身份证信息后，洛青霜便进入了图书馆大堂。环顾四周，整个图书馆大堂分成三个区域，正中间是一个咨询台，可以办理借书卡和图书借还手续。左侧是一个小型展览区，里面正在推介某个O洲作家的新作品。右侧则是一个休闲区，有咖啡、果汁和小甜品出售。喝的有点迷糊的洛青霜自觉的走向了休闲区，点了一杯黑咖啡后，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几口热咖啡入肚，温暖的感觉布满全身的洛青霜，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也想起了今早发生的一切。
　　
　　昨天是洛青霜40周岁生日，无家无业无女友的三无洛自己跑去bar里买了个醉，结果今天一早就起晚了些。加之这场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从家到公司的一路好像取经一般艰难。当进入公司大门准备接受迟到的事实打卡签到时，打卡机提示错误。
　　
　　本来以为打卡机坏掉可以逃掉迟到处罚，结果在前台小姐姐处被告知，打卡机没坏，有一封人力资源的信昨天下班时放在了前台，要求今天看见他时给到他。
　　
　　把信拿在手里的，洛青霜凭借近20年的工作经历不用猜，不用打开看都知道，这是一封辞退信。
　　
　　拿着信，洛青霜先跑去见了人力资源的小姐姐。小姐姐告诉洛青霜，他合同还有一个月到期，公司不准备跟他续约了，所以这也属于正常通知。补偿方面也是按照规定给予的，并且额外支付3个月薪水做为对她在公司8年工作的感谢。
　　
　　离开人力资源部，洛青霜知道这样应该已经无法挽回，只得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医疗器材事业部收拾下自己的东西，之后找到事业部的部长询问了下交接流程。结果部长不知是不是昨晚做了秒射郎，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很轻蔑的说：“你也没什么客户，每个月那么仨瓜俩枣的收入也没谁看得上，就别麻烦别人了。收拾完东西就走吧。”
　　
　　听到这话，洛青霜不知是该为不用麻烦交接而开心，还是该为被轻视而愤怒。最终只是嗯了一声，什么也没收拾就离开了公司。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洛青霜再次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滋味顺着口腔进入食道，穿过心肺，进入到了胃里。苦，但不能哭。
　　
　　望着落地窗外纷纷飘落的大雪，洛青霜不禁想起了自己。
　　
　　洛青霜，40周岁，A市本地人。自小生活在南城的胡同里，自幼梦想成为一个像鲁迅一样的，可用刀笔创个新天地。可惜父母强烈反对，一心希望家里可以出个身怀数理化绝技的工程师。妥协后，高考一飞冲天，进入T大学习生物技术。可惜没赶上好时候，大学毕业时已经没有了包分配之说，而生物领域大多数的出国和去研究院两条路，都是洛青霜不能选和选不上的。前者因为家里没钱，后者因为自己底子不够厚。于是凭借T大的招牌、还不错的口才和流利的英语和西班牙语能力，进入了H&H医药公司，做起了医药代表助理，这一坐就是9年。之后跳槽到辞退他的公司A&A，做了一个省级经理，又是一个8年。
　　
　　这两份工作从收入上来说，除了最初几年，其实还是不错的。这也是的洛青霜可以在A市二环内买上了房，有一辆A6代步。但最近几年，新人辈出，竞争越发激烈，洛青霜也到了要面子的岁数，业绩越来越差不说，带出来的兵也越来越怂，直到再也没有新人愿意跟着他，公司也不再安排新人给他。虽然他还在享受省级经理的待遇，但其实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地盘，成了真正意义上单打独斗的散兵游勇。
　　
　　至于感情方面，洛青霜自己都是懵逼的。口才不错，长得起码及格，日常出入最多的地方还是女人扎堆的医疗系统，但似乎就是没有女人缘。聊着聊着就没了，暧昧着暧昧着就挂了，谈着谈着人家就跟别人结婚了。这是不符合常识的，是违反自然科学的，是神鬼莫测难解的，也是洛青霜40岁还是童子鸡的根源。
　　
　　至于儿时的梦想，大约上学的时候还有想起过吧。偶尔还会写点什么，虽然投稿从来不中，但总还是记得。踏上工作岗位后，也曾经因为不公而愤怒过，想写点什么批判下，暴露下，揭发下。但现实，无情的碾碎一切。
　　
　　记得参加工作第一年，洛青霜发现有个学姐哭哭啼啼的跑出办公室，听说是被领导欺负了。他愤而跑去找学姐，想帮助她。结果被学姐无情的嘲笑了。之后他不死心，想去抓那个领导的小辫子，揭发那个败类。结果小辫子没抓到，他就被发配到了遥远的大西北做市场调研。三个月后回来才听说，本来是要开除他的，是学姐跑去求了领导才只是发配。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学姐。他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3个月的艰苦工作，还连累的学姐。
　　
　　想到学姐，洛青霜忽然格外想她。于是拿出电话，找到那个存了10年但从来没拨打过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一个沙哑的女声传了过来，洛青霜有些后悔打了这个电话。号码是之前老同事聚会时要来的，更不确认学姐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更是无法从声音判断出是不是学姐。但既然打了，就继续吧。
　　
　　“是雪清扬学姐吗？我是洛青霜。”咬咬牙，洛青霜声音有些发颤的说了一句。
　　
　　“洛青霜？！”一声惊呼传来，疑问，惊讶，开心，困惑等多种情绪都混合在了一起。
　　
　　“嗯。我是洛青霜。学姐，你还好吗？我想你了。”鬼使神差的，洛青霜连着把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和埋在心底的心里话一口气说了出来。忽然洛青霜明白了，那些女人都不见了，是因为他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无可取代的人存在。她就是他的学姐，雪清扬！
　　
　　“不好。”一阵沉默后，雪清扬低声说道。
　　
　　洛青霜听到雪清扬说不好时，心好像被什么一下子给捏碎了。她不好？她为什么不好？是因为我当初连累了她吗？一堆问号出现在洛青霜脑中，一堆不好的设想也从脑中迸发出来。
　　
　　“我能见见你吗？”洛青霜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问为什么不好，但就是想见见她，看她一眼。
　　
　　“你不问为什么吗？”雪清扬平静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语调很平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想问，想当面问。”洛青霜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但想念的心思正在脑中无限的方法。
　　
　　“10年，你拿到我电话10年了。我不好。”声音有些愤恨，有些怨，但更多的是娇羞。
　　
　　“我……”洛青霜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一个人等了你10年，怎么也不算好。但自己不敢想啊！想了都觉得是亵渎那种不敢想。
　　
　　“如果当年的事你现在碰到，还会那么做吗？”雪清扬听洛青霜说了一个字就卡住了，也没难为他，直接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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