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使者 (第1/2页)

崇祯十七年春末，京师内外，上至王子皇孙，下至商贩走卒，莫不用神秘莫测的语气，压低声音议论国事。南北镇抚司明察秋毫的缇骑番子们，像是集体失明，对这些议论国事者视而不见。
　　
　　倘若一位欧洲政论家恰巧旅行至崇祯十七年三月的京师，他一定会被大明开放包容的政治风气深深折服。
　　
　　同时代的不列颠群岛，公开场合议论帝国首相，是有可能被女王陛下发配到遍布印第安人的北美洲吃土。
　　
　　言论自由不等于胡说八道，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把话题引到崇祯皇帝本人头上，不管他身处何地，哪怕是在莺歌燕舞的妓院，也会立即有两三个凶神恶煞的锦衣卫番子，不由分说冲进头牌闺房，教那胡说八道者如何做人，毒打一番后，还会带他去镇抚司诏狱走一遭。
　　
　　位于京师西郊的镇抚司诏狱原本只关押朝廷官吏，而且是五品以上的大员，与后世的琴城监狱类似。
　　
　　实际上，锦衣卫番子来自中等人家子弟，对寻常百姓绝少下手。与后世俗烂影视剧大相径庭，在崇祯十七年之前，寻常百姓与锦衣卫或是诏狱，根本不会发生任何联系。
　　
　　不过自从南镇抚司被改建为病毒实验室，数百人被投入诏狱做活体实验，各种流言蜚语开始在京师传播。
　　
　　有人说镇抚司诏狱中饲养猛兽，用叛军俘虏喂食，有人说诏狱中藏匿僵尸，月圆之夜便出来吸血。还有人说，诏狱本来就是白莲教的祭坛，当今圣上也是白莲教信众。
　　
　　持最后这种观点的人如愿被关进了镇抚司，当然只是关关而已，锦衣卫还没那么丧心病狂拿百姓做实验。
　　
　　在擅长说段子讲故事的京城人口中，镇抚司诏狱已经变成阴森恐怖的代名词。哪家孩子晚上闹夜，父母只要说句再哭把你丢进诏狱，那孩子便立即不哭。
　　
　　于是乎崇祯皇帝的病毒实验室现在有了止住婴孩夜哭的奇效。不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既然不能议论皇帝，人们便开始议论六部，各种言论不一而足。
　　
　　肉食者鄙，六部皆饭桶。
　　
　　世间我独醒，我若进内阁，天下必安定。
　　
　　这些言论与后世键盘侠中南海不如我之类有异曲同工之妙，锦衣卫业务繁忙，也无心过问这些键盘侠。
　　
　　崇祯十七年四月九日，崇祯皇帝朱由检终于迎来了他苦苦等待的人。
　　
　　大顺使者刘宗敏，牛金星，宋献策，清国使者范文程，潭泰，佟养性，在礼部侍郎安排下，暂时住在西城客栈。
　　
　　闯贼，建奴同时抵达京城，要与大明谈判，也算是咄咄怪事，然而这却是事实。
　　
　　崇祯十七年，清顺治元年，四月初二，黄道吉日，宜远行。
　　
　　辽东宁远。
　　
　　从盛京出发后，经数日跋涉，正黄，正蓝两旗主力，镶白两旗一部，共计六万战甲抵达辽东重镇宁远。
　　
　　同日，郑亲王济尔哈朗率领镶白旗主力，正蓝旗一部，三千战甲，为大军侧翼。由盛京出发，沿长城一线，从张家口突入山西，计划沿黄河向东面包围京师。
　　
　　济尔哈朗对多尔衮这样的排兵部署颇为不满，在出发前，郑亲王从夜不收那里得知，山·西全境基本已被顺军占据。幸存的宣镇，大同两镇，已处于投降边缘，而京师派来的援军——郑王朱常渭率领的督战队——距离山·西还有段路程。
　　
　　顺军在山·西裹挟流民，已然超过十万人马，朱常渭一路向西，用的是他亲戚朱聿键套路，现在麾下也有万把人，这两边都不是软柿子，所以想从山·西借道，绝非易事。
　　
　　此时山·西已被李自成朱聿键两个抢的差不多了，对济尔哈朗来说，现在要么直接向东攻打京师，要么从李自成虎口夺食，否则在山·西很难再抢到什么东西。
　　
　　相比豪格控制的镶黄，正红，正白三旗，济尔哈朗手下的正蓝旗境遇无疑要好出很多。至少还能跟随多尔衮南下攻略，凭着人多势众，尽可能多的掠夺人口财富。豪格控制的正白旗，就只有眼馋的份。
　　
　　多尔衮在宁远稍作休整，他计划等到济尔哈郎突破张家口后，再一同进兵，从西、北两个方向夹击京城，让明军陷入两线作战，不能集中力量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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