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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4章 拜访(二)

第1324章 拜访(二) (第1/2页)

羊祜站在济北王府前,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若非那只有皇族才能用的门庭制式,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破败的门府,就是大魏的王府。
  
  台阶很高大,但上面布满了尘土与枯枝败叶,在角落,还有散落着一些小块瓦砾。
  
  台阶之间,不少野草从缝隙里冒出来,迎风摇曳。
  
  台基上大门两旁的府柱,早已是斑驳腐朽。
  
  不但看不清原来的颜色,甚至因为常年没有维护,可以看到有两根已经被白蚁蛀空了。
  
  然后不知是被人为还是风雨吹打,有一根已经空了好大的一个缺口,露出里面朽烂的木沫。
  
  大门两边的院墙,同样已经变得残损破败,单单羊祜目之所及,就可以发现有两三处坍塌,也没有人去修补。
  
  说实在话,若非侧门那里,还有一个能勉强听到声音的老门房。
  
  羊祜都要怀疑这里面还有没有住人。
  
  除了这门庭可以看出昔日的巍峨,以及制式不能随意僭越,但凡家底殷实的人家,门面都要比这济王府光鲜。
  
  也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这腐朽败落的王府,羊祜就是忍不住地想起如今的大魏……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得耳边传来一个醉熏熏的声音:
  
  “羊叔子?可是羊氏羊叔子当面?”
  
  回过神来的羊祜,连忙定眼看去,但一个穿着诸侯王服的年轻人,正慵懒地倚靠侧门门框处,醉眼朦胧地看向羊祜。
  
  他的手里,还提着酒壶,甚至可以看到此人身上的衣襟湿了一大片。
  
  估计多半是酒渍。
  
  羊祜连忙上前,对着年轻人躬身行礼,回答道:
  
  “下民正是羊祜。”
  
  然后又略迟疑地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嘴唇动了动,“敢问可是济北王?”
  
  “哈哈哈!”
  
  曹志仰头大笑,就势举壶灌了一口酒,这才再看向羊祜,同时还打了一个酒嗝,酒气直喷羊祜而来:
  
  “怎么?不像?”
  
  羊祜脸皮抽了一下。
  
  望之不似人君,哪里像了?
  
  若非穿着这身王服,说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酒疯子,他也相信。
  
  不过……有一说一,这酒闻起来倒是颇为香醇,估计是难得的美酒。
  
  似乎是看出了羊祜的想法,曹志自嘲似落寞一笑:
  
  “这天下,怕也就大魏,才有这样的诸侯王吧?”
  
  说着,又是举着酒壶喝了一口,继续道:
  
  “孤王府上奴仆多不堪用,上不得台面,故而孤只能亲自出来迎客。且府上久年未有客人,府内肮脏邋遢,冒昧请叔子入内,怕是污了叔子的眼。”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请客入内的意思。
  
  “却是不知,羊叔子此次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也就是羊祜非一般人,涵养了得。
  
  若是换了个压不住气的家伙,说不得就要当场甩袖转身就走。
  
  但见羊祜神色不变,恭声道:
  
  “倒也没有什么要事,就是祜数月前,去了一趟长安,有人托祜给殿下送了一封信。”
  
  原本还是玩世不恭的济北王,听到“长安”二字,顿时就是脸色一变!
  
  “叭!”
  
  手里的酒壶在一刹那间,就不知被他扔到哪里去了。
  
  扔了酒壶的同时,曹志已是站直了身子,肃容,整衣。
  
  不过身上的酒渍却是怎么也拂不去,这让他的脸色有些尴尬。
  
  只是此时也顾不得了。
  
  拱手,行礼,哪里还有方才的醉态?
  
  “敢问叔子,长安是何人让托叔子给志送信?”
  
  不过是眨眼之间,前后就判若两人,差点让羊祜反应不过来。
  
  看着眼前这位恭谨有礼的济北王,羊祜脸皮再次抽搐。
  
  同时心里蓦然冒出一个骇人的念头,让他心神俱震,一时间,竟是没能回答对方的问题。
  
  看到羊祜面带惊骇之色,眼有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曹志有些按捺不住地催促了一下:
  
  “叔子?羊叔子?”
  
  “哦,哦,一时失神,失礼失礼。”羊祜伸手入怀,拿出一封信,双手递了过去,“这是冯君托祜代为转交殿下的信。”
  
  曹志一听,连忙有些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接过信件,脸上同时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果然是冯叔父的来信!”
  
  羊祜心神再震……已经震不动了。
  
  他神情麻木地看着曹志。
  
  没有听错吧?
  
  冯叔父?
  
  堂堂大魏诸侯王,喊汉国冯贼为叔父?
  
  世间之事,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吗?
  
  夏侯氏叛魏投汉就算了,难道现在连曹氏族人都有人……
  
  一念至此,羊祜连忙掐死了这个念头。
  
  三国之间,大臣乃至君主,互有通信,这不足为奇。
  
  更别说陈王(即曹植)与冯明文之间,乃是神交之友。
  
  《将进酒》中一句“子建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足以证明二人神交之深。
  
  二人虽各为其主,但却能互慕文采,实是让世间文人羡慕不已,称之为“冯曹之交”,谓有伯牙子期之余风。
  
  浑然不知原历史上自己的“羊陆之交”已经被抢走了的羊祜,此时正默念着:
  
  “冯曹之交,冯曹之交,冯明文与陈王乃是至交好友,济北王身为陈王之后,喊冯明文一声叔父,很合情,很合理……”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在外人面前有些过于冒失了,曹志把信收好,再看向羊祜时,目光与神色,就亲近了不少:
  
  “叔子去了长安,可是见到了明文叔父?”
  
  “回殿下的话,确实有幸能得冯君接见。”
  
  “哦?”曹志眼中露出些许向往之色,“如此说来,叔子确实是幸运。唉,先父生前,最是心念之事,就是能与明文叔父把酒欢谈一次。”
  
  说到这里,曹志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若非羊祜侧耳倾听,恐怕就会错过最后一句:
  
  “哪怕是一次……”
  
  想起陈王的遭遇,羊祜在心里暗叹一下,没有说话。
  
  大约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陈王才会与冯君结成一段文人佳话吧?
  
  不过幸好,济北王倒是很快就重振了精神:
  
  “先父留憾而弃世,志即便有心,恐怕这辈子亦是难以替先父完成此愿了。”
  
  说着,他又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
  
  “所以,叔子能不能仔细与我说说,与明文叔父见面,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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