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宿命 (第2/2页)

不一会儿罗昭远就抱着材料回到了校门口，他随便和门卫聊了一会儿，准备刷卡进门，手里拿着ID卡刚贴近识别区，却不知为何转过头皱着眉看向了北城区的方向，犹如感觉到了什么极其忌惮的东西，他的眉宇间添上了几缕困惑。
　　
　　“错觉吗？”
　　
　　在这时，罗昭远听到了急促的警车鸣笛声，回过头发现道路上的校车都让到了两边。校门口的大道上飞快地跑过了一辆警车，黑白相间的POLICE字样很是刺眼，开道警车的后面紧紧缀着几辆黑色的防暴突击车，透过那扇小小的窗口，罗昭远看到了持枪的武警。
　　
　　这支车队快如一道闪电，穿过了明江大学的限行区抄着捷径直奔城北。
　　
　　“这么多武警都动起来了，是出什么大事了啊。”上了年纪的老门卫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还未等他发表完自己的感想，又是一串同样的车队从明江大学的校门口跑了过去，老门卫显得很惊讶，双手扣在腰后噢了一声。
　　
　　“大爷，那边发生什么了吗？”罗昭远开口问道，他很清楚明江市的主要警力都分布在城南，一次性大量往城北派送人员的情况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游行骚乱，示威，还是集体事件？罗昭远并没有把这一幕跟所谓的“暴乱”或者“流血事件”联系起来，毕竟在近百年时间里宁和早已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常态。说起动乱，大概只有在一些国际新闻中才能有所耳闻。
　　
　　“呵呵，不清楚呢，有时候也会有这事情，可不归我老头子管，不是都出动武警了吗，这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大概只是去抓哪个逃犯了吧！”门卫没有多理会罗昭远，慢吞吞地跺回了保安室，“下一节有课的话，小娃子可别迟到啊，就得打铃了！”
　　
　　罗昭远抓着ID卡的手抬起还没放下，略一思索后，他竟是毫无迟疑地选择了与进入校门相反的方向，顺手把材料搁在门卫室的窗台上，罗昭远边跑边喊道：“大爷麻烦帮我看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去买个东西。”
　　
　　他搞不清楚状况。
　　
　　但是书颖冰和妈去的那家商场就在北城区。
　　
　　这一次，可不能再错了。
　　
　　罗昭远掏出手机拨打书颖冰的号码。
　　
　　沿着街边全速奔跑，运动加快了心率，也使得罗昭远变得有点焦急，他把手机按了在耳边，面颊上渐渐流下一滴汗来。至少还要再跑过一条街才能回到停车点，很快罗昭远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红绿灯，他灵巧地闪避着，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中试图穿越到街道另一侧。
　　
　　“啊，哥，怎么了？”在罗昭远正横跨街道的时候，电话接通了，书颖冰那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夹杂着商场特有的嘈杂背景音，貌似是老妈遇到了老朋友正在聊天，非常开心。书颖冰多余地解释了一句，“我还在跟妈逛商场。”
　　
　　“妈我去接个电话！哥哥打来的。”电话那头，似乎书颖冰转过头喊了一声。
　　
　　“现在身边有点吵，等我一下……我去个人少的地方听你说。”
　　
　　罗昭远的眼睛盯着来往的车流，寻找着时机前行，等到书颖冰那边喧闹的声音小了一点后，他尽可能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问道：“你那边，嗯——城北有发生什么吗？我是说，热闹吗……虽然有点莫名其妙，我有点放心不下所以打个电话，没……没事吧？”
　　
　　立在卫生间窗户旁的书颖冰也先是一愣，思索了一番。从刚才开始外面就有点吵，但她确认是没什么异常，旋即她噗哧一声绽开了笑靥，左手捏了捏自己的长发，往窗外远处的大街上瞧了一眼，答道：“嗯……有事，大事。烧饼铺子开张了，我回来会给你带一份吃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什么？烧饼铺子……我不是和你说这个！”罗昭远一边过着马路一边很是哭笑不得。老是跟不上这丫头的思路和话题，不过既然这么说，他心口的一块石头也缓缓落了下来，“那看来是我多心了……总之你先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好啊。对了我跟你说，刚刚妈好逗，她非要给你买一件——”
　　
　　就在书颖冰刚刚才说了半句话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咆哮声突然响起，罗昭远刚刚放松的神经骤然绷紧，心脏经历了一个大落大起的过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手机里书颖冰接下去说的话已经听不太清。嘶哑而尖锐，似野兽狂暴吼啸又如人类垂死惨嚎的咆哮声兀地撞进了罗昭远的意识，如地狱深处幽冥厉鬼的无数把尖刀劈头盖脸地袭下。
　　
　　罗昭远的双腿一颤，整个人猛地停在了原地，毛骨悚然动弹不得，只是下意识抬起头睁大了眼睛，将百分之百的注意力全都投向了声音传来的那个方位，心神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无数个似曾相识的画面浮现，像跑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来回切换着。
　　
　　“你为什么还活着啊！”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是你！是你杀了她！”
　　
　　“渐行渐远……终无彼岸……”
　　
　　这是什么？
　　
　　是梦境，还是现实？
　　
　　大脑因外界刺激变得空白，罗昭远努力挣脱出幻觉，脱力地跪在了地上，但这时他忽然间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穿越车流！他错愕地回过头，眼前一辆银白色的小车变得越来越近，这个距离他本可以很轻易地避开对方，但是因为肌肉麻痹和呆滞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现实里，迟来的喇叭声仿佛被人为地拉伸和延长，有些刺耳。
　　
　　他听到了碰撞声，像柔软的布袋被棒槌重重敲打了一下，也闻到了汽油的味道，下一秒他眼前的整个画面被掀了起来，重重抖动一次后，罗昭远磕到了地上，他看到弯曲断裂绿化带围栏刺进了自己的腹部，手机也脱离了他的掌控。
　　
　　书颖冰似乎在惊慌地大喊着他的名字，小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恐惧。
　　
　　但是，听不见了。
　　
　　一片血红后是沉重的黑暗，他脑袋一昏，很快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