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记忆断裂 (第1/2页)

夜晚，万籁俱寂的城市里亮起了昏黄的路灯，雨幕中的街道水汽氤氲。
　　
　　顺着雨点击落的轨迹，自高高的云层往下俯瞰，街道仿佛躺倒的十字架，水泥铺就的灰色路面在遍布高楼大厦的地表张开，往横纵两个方向不断延伸。
　　
　　在路灯无法照亮的灰暗处，有一个人瘫坐在地，背靠道路中间的隔离带，满身血迹。
　　
　　没能够在这个寂静的雨夜里无声死去的他，最终还是醒了过来。
　　
　　就像一只拔去了所有爪牙的野兽，被孤零零地抛弃在漆黑的荒野中。
　　
　　冰冷的雨水浇淋在他全身上下，顺着灼热的脖颈淌到了他的胸膛，像是久旱的大地上落下了甘霖，他皮肤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都在雀跃。
　　
　　他也试图在雨中呼吸，但每一次的努力吞咽只会让他觉得肺部的刺痛感更加真实，流动其间的血液像是滚烫的剧毒。
　　
　　疼痛让他整个人无意识痉挛了一下。
　　
　　他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紧接着便被雨水模糊了视线。
　　
　　“我这是，在哪……”年轻人紧咬着牙，浑身上下酸涩到动弹不得。
　　
　　这是一条很长的街道，两头望不到边，在路灯无法照亮的尽头，只有深深的黑暗。
　　
　　他竭力望向四周，发现近旁几家商铺的店门大开，但没有一处开了灯。
　　
　　临街店面的一些柜台被人砸碎了，商品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过道上有许多的杂物，鞋子、公文包、衣服、纸张……全部泡在了水中。
　　
　　路上还有很多闲置车辆，车门大开、车主不见踪影，尽管一些车辆有着碰撞的痕迹，但总体上都是完好的。
　　
　　看起来他应该是在城市里。
　　
　　问题在于这里是哪？发生过什么？
　　
　　年轻人完全想不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倒在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的昏迷。
　　
　　明明是在城市却没有得到救护，这并不合理……他到底昏迷了多久？
　　
　　附近的人呢，人都去了哪？
　　
　　这条街是什么街，城市是哪座城市？
　　
　　他又是谁？
　　
　　他的眼神有点茫然，抬头望向了深黑的天穹。
　　
　　他没能想出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
　　
　　所有记忆都已中断，像是存储的文件被人粗暴地删除了，没有给他留下一点碎片，也没有任何可以用于推敲的线索。
　　
　　当年轻人尝试去回想的时候，记忆的深处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蚕食他的精神，那里什么都没有，把注意力投过去当然是白费功夫。
　　
　　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只是这么醒了过来。
　　
　　年轻人抬起头，看到正对面是一幢钟楼，从高楼中间往上的部分，所有房间熄灭了灯光，远远看去只能见到在飘荡的夜雨中孤独立着的避雷针塔，影影绰绰，像是鬼楼。
　　
　　他现在就坐在大街的路面上，背靠隔离带，眼前停了一辆银白色的小车。
　　
　　他听见喧闹的声音响起，像车辆在不断地碰撞，有人尖叫也有人大喊，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下，闹哄哄的。
　　
　　又像是有什么人不停地把瓶子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由于水汽对视线影响很严重，街道上可见的范围内并没有看到一个行人。
　　
　　随着麻木的知觉逐渐恢复，他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全身的皮肤正散发着高热，肌肉酸痛、不听使唤。
　　
　　这时的他才察觉到自己腹部有什么东西。
　　
　　那东西长长的、黑黑的，是一根刺进了身体的金属异物，约有四五公分，伤口的感染情况很严重。
　　
　　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容乐观，如果不能找到休息的地方，并且赶快处理伤口，在这样寒冷的雨里待上一夜，别说破伤风，普通的感染都会要了他的命。
　　
　　虽然听起来附近有人，但想寻求他人帮助的念头恐怕会落空。
　　
　　他没办法多想，只是慢慢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不睡过去。
　　
　　随后他往身旁看了看，发现了那个倒扣的手机。
　　
　　尽管活动肌肉仍有非常大的难度，他还是缓慢地把右手挪了过去，手指摸索着靠近，然后用力一掰，把手机翻了个面。
　　
　　他闭上眼睛仰面喘息着，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身体状况。
　　
　　好在还能知道这是手机，他庆幸自己没有失去常识性的认知能力。
　　
　　休息一会后，年轻人拿起了手机。
　　
　　但正如他预想的那样，手机的屏幕已经碎成了渣，看上去曾经遭受过剧烈的碰撞，雨水顺着屏幕的裂纹灌了进去，因此无法正常开机。
　　
　　这应该是他的东西。
　　
　　触碰手机的时候，他能够很自然地握住，手掌大小也刚刚合适。大概因为这种熟悉的感觉是区别于常规记忆的肌肉记忆，所以现在还能有所保留。
　　
　　带在身上，或许以后能提醒他……
　　
　　年轻人把手机握得更紧了一些，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时不知为什么，年轻人的腹部突然涌上了一阵强烈的反胃感。
　　
　　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
　　
　　“我这是，怎么了……”
　　
　　紧接着，年轻人感到自己被雨水浸湿的手指，碰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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