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衰人 (第2/2页)
由于经费紧张，刘帅的选择是开袜子店，店面也便宜，是一家老房子后面戳了个洞，开了个窗子安了个门而已，经济实用也够寒碜。
卖袜子本小利大，只要不穿在脚上，那是永远也不怕臭掉，也不怕象食品一样过期，更不怕有三聚氰胺，为此，老刘还自鸣得意了好几天，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数钱数到手抽筋，所有员工看自己脸色混饭吃的美梦好过瘾.
不过，老天爷也真是不给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没选对吉日良辰，从开业第一天起就开始连降暴雨，雨断断续续下了十几天,大街上连活人也没见到几个，袜子自然一双也没有卖掉。
刘帅仰天长叹“唉,妈了个B，天妒英才呀!想我老刘胸怀大志、身负异能，怎么会一世倒霉呀！”
果然,刘帅的乌鸦嘴再次显灵,随后数天,真是等到花儿也谢了,盼星星盼月亮真真是惨淡经营。
这些天也苦了准备将来会晋升为副经理的铁杆粉丝--瘦皮,看起来是更瘦了,严重的营养不良，现在看上去更是皮包骨头,两眼深陷,双腿时常出现方便面状的弯曲现象，一双小细胳膊裸露在外面，跟骷髅也差不了多少了，每每看见他的身材，刘帅总会想起非洲难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瘦皮就要见他主耶稣了。
眼看就快一个月了,除了没赚到几个钱,连保命的最后的一百块也早变成了泡面。
不过现实终归是现实，再过两天房东就要来收租了,是该想点办法来对付了,要不先给他一百双袜子来抵帐?......
现在二人每天坐在窗口唯一能看到的,也就是一个蜷缩在街对面的瞎眼老头，每天风吹雨打、露宿街头，一看见他就让刘帅象吃了个死苍蝇般说不出的难受，那老头来了没几天明显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是啊，就这鬼天气，年轻人也挨不了几天，关键是这老头太倔，老刘好几次邀请他到店里落脚，可那老头愣是连屁也没回应一个。
刘帅从小就心善,最看不得别人受难，要不然也背不了那么多黑锅，就连瘦皮也是怕他饿死街头，才善意的邀请来作“顾问”滴，眼前的老头怎么说也算是半个邻居吧,虽然自己也是一穷二白,但每天坚持给瞎子送两次热水去喝,偶尔也给他个馒头,虽然刘帅不喜欢吃馒头，但那也是从自己的伙食中省下来的呀，为此瘦皮还和自己闹了好几次。
不过刘帅还是很耐心的解释道：“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谁TM还没个马高镫短的时候？”当然得到的是瘦皮的白眼儿。
不过那老头也真没人性，从没领过刘帅的情,连个谢字也没说过，让瘦皮很是啰嗦了一番。
“帅哥呀，自从开店以来连你爹也没吃过你一个馒头，你说实话，那老头不会是你亲爹吧……哎呦&*……*”
“M的，你小子就是欠揍，晚上的半个馒头主动捐出去，要不然老子三天不给你饭吃。”
“不会吧帅哥，我一天才两个馒头的伙食，早上半个，中午一个，晚上半个，你这样克扣农民工工资，小心我到消协告你……”
“不会吧，瘦皮，那也太TMD可怕了，再说了，老子哪有答应过给你工资，顶多也算个虐待员工罢了……”
胡闹了一会儿之后，瘦子已经没有热量提供给这高强度的嘴仗了，蜷缩成书包大小一团，窝在了椅子上半死不活的呼气吸气，现在也只能在空气中吸取微生物来维持性命了。
“哎！瘦皮，你说对面那老头不会还是个哑巴吧？”
瘦皮没吭声，连眼皮也没撩一下，刘帅叹了口气，继续关注那个老乞丐。
唉!世道真是不公平,从某种意义上说，在老头的身上，刘帅多多少少依稀看到了自己的一点影子，自己老了莫不是也这个德行？或许就是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才让刘帅有一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冲动。
无奈之下，刘帅从上了锁头的箱子里拿出一个馒头，递给瘦皮道：“哎，趁着还有点劲吃点东西，别TM饿挂了。”
瘦皮闻言，两眼唰一下冒出两道绿光，一只鸡爪子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就夺了馒头，三两下就塞到了嘴里，眼睛翻了两番就搞定了。
刘帅背过头，两只眼睛不争气的蒙上了一层水雾。
过了好一会儿，瘦子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帅哥，刚才一不小心全吞了，要不，我明天的早餐就让给你了？”
“我不饿。”
“哦！”
刘帅回头的时候，瘦子的手正好放下来，眼角湿漉漉的。
“放心吧皮子，有老大我喝的，就有你吃的。”
瘦皮面色暗了一下，紧接着乐呵呵转移话题道：“我说帅哥，你看那老头八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儿孙的事情,被家里人赶出去了吧？兴许这老头是江洋大盗,是来此处避难的吧,那个，那个应该不会，难道是个老千，被人挖了眼睛？还可能这老头是失去记忆忘了家在哪里吧？哎，你说这老头身上不会有什么宝贝吧？啊......”
刘帅心里“咯噔”一下，蓦然想起了先前所见之事，心想“难道那老头真有什么宝贝？”想到这里心脏不由的狂跳了几下，一丝龌龊的念头冒了出来，惊的老刘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见刘帅不言语，瘦皮继续道：“帅哥，用你的特异功能看一下吧，看这老头身上有什么值钱东西没，要是有的话，嘿嘿，兄弟我这把骨头估计弄这老头还不在话下吧。”
说完后“当！当！当！”拍了几把胸脯，传来三声敲棺材板的声音，紧接着“咳！咳！咳！”一阵猛咳，听的刘帅头皮发乍，深怕瘦皮就此双脚一蹬驾鹤西去，急忙好一阵搓前心揉后背，好半天，瘦皮才浑身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上，“呲呼，呲呼”倒气儿。
“切，你还是省点力气，维持生命吧，我靠，估计现在一只母鸡生气了也把你收拾了。”
瘦皮想说几句话来反驳，不过实在是气不够用，只好一个劲的翻白眼，吓的老刘还以为他随时要撒手人寰。
过了好半天，刘帅终于下了个决心道：“其实，皮子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还真就看见那老头怀里有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过，你的体质？唉！算了吧。”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咳！咳！咳！咳！咳！咳！……我，我，我不行还有你和大憨呀，那个小子最近穷的每天偷鸡摸狗，你把他叫来，让他干点有成就感的事业，不要每天就知道惦记他隔壁王大娘家还剩几个老母鸡，上次他就鸡没抓着，结果掉进人家茅坑里差点淹死，好在人家只当他想在厕所看女人胖揍了一顿，还好没暴露身份。”
“这，这样不太好吧，那老头怎么说也算是我们半个邻居，也算熟人了，我们这么做不太仗义吧，再说了，这也和我锄强扶弱的个性不合呀！……”
“去你M的，少来了，现在我们都快饿挂了，古人讲的好，穷则思变，人穷志不穷，穷人最光荣，一文钱憋到英雄汉……。”
“可是，我们对这方面不专业呀，@#￥%……&……&”
瘦皮此时满脸青筋暴跳，不咳了，也不喘了，精神镚儿棒，吃嘛嘛香，跳起身来，打了个趔趄，使劲把腿绷直了扯着嗓子嘶吼道：“你等着，我去把大憨叫来。”说完后，歪歪扭扭冲出门绝尘而去。
看着瘦皮单薄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那瞎眼老头，刘帅长叹一声，难道我老刘真要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