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莫叹其意 (第2/2页)

酒过数训，菜过五味。酣然之间，洛恒的话就多了起来。他给洛秋讲一些自己曾经游历遇到的奇人趣事，又讲到带着洛秋如何来到莫叹山，又说到山灵。说到山灵，洛恒的突然笑了两声。
　　
　　“你可知此山为何名叫莫叹山？”洛恒问道。
　　
　　洛秋酒眼朦胧，在听洛恒讲故事的时候，他的眼睛闭了又睁，听到洛恒问自己，他用手轻轻拍了自己几下，强提精神反问道：“嗯？”
　　
　　洛恒笑着，伸手指了一下一侧的书屋，问道：“里面的《天地逆旅》可读完了？”
　　
　　洛秋点头：“嗯，在七岁那年将之卒读，在书中跟着那位名声颇大的探险家，也算是见识了世间各处奇妙险峻之地。”
　　
　　“那个举世闻名的探险家，他曾经踏至莫叹山脚。他虽实力高超，却也是被莫叹山脉各处险地恶兽搞得浑身狼狈衣衫破烂。最终抵达莫叹山脚时，回首来路，他不禁感慨一路旅途的不易，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他不由哀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叹息刚传出，尚不大的声音即将消泯之时，一个白衫老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了句什么‘劝君莫叹'的话，当时把他吓得是魂飞魄散啊。后来那人明白那个老头是莫叹山灵后，顿感新奇，便与莫叹交谈了一天，莫叹与他纵谈天地之道，那人与莫叹谈论武道之修。两人纵谈古今，观念相和，竟依依相惜，成为朋友。那人在莫叹此处呆了三天，方因怕外界没有他的消息使亲友担心，才离去。”
　　
　　“您是说当时探险家是在山脚偶然碰到山神爷爷的，并未攀上莫叹山？”洛秋跟他的山神爷爷关系很好，听到洛恒谈起莫叹山名由来，便不觉酒醒了一些，却依然红着脸，问到洛恒。
　　
　　“什么偶然恰巧的，呵呵，那是莫叹老头千百年的习惯，每次听到有人在他的莫叹山处叹息，就会瞬间出现在那人面前，加以劝说。你说怪不怪，你就是在他山脚下大哭大闹，寻死觅活他都不会出来见你，可你若只是叹息一声，他便马上出来…”洛秋认真的听着洛恒给他讲山神爷爷的轶事，却是听着听着发现洛恒不开口了，便看向洛恒。洛恒的眼睛闭着睁着都是看不到眼睛的，听到洛恒停顿，洛秋也不知道洛恒是睡着了还是在断句，他也不好打扰洛恒，便在一旁等着下文，等着等着却只等到洛恒均匀的呼吸声以及轻微的鼾声。洛秋方才知道自己的伯父是醉了，已经睡着。
　　
　　无奈的洛秋只好搀扶着洛恒，轻轻地把他送到房间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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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叹山脚下，不忍打扰伯父睡眠的洛秋突然想到这个轶事，便试验了一下，没想到山神爷爷真的能听见那么细微的叹息，而且出来见他了。洛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还有点好奇。
　　
　　“为什么山神爷爷就听不得别人在您的山下叹息呢？”洛秋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因为他觉得这有点像召唤仪式。可是不同的是，别处百姓求得神降，都是大鱼大肉，贡牛贡羊的伺候着，他们的神明还不给一面而见。可是到了山神爷爷这里，只需叹息一声，则此处神明便如同生怕见你不到一样，瞬间便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莫叹山灵则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并没有觉得自己因为一声叹息就出现在别人面前有何不妥。他轻轻地用手拂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方缓缓地开口。
　　
　　“世间但遇大悲大难，当沉默寡言亦或哭泣而抒，未有可叹息而出者。世人若叹，则为小悲小难，不可排解，亦或为情所困，不可挣脱。大悲大难，不可解，然遇小悲小难，若有一人可听其言而予以通达，则叹息可解。”
　　
　　“吾非不愿听其叹，而欲解其叹。”
　　
　　“吾名莫叹，劝君莫叹。”
　　
　　洛秋听了山灵的话，站在原地思索许久。良久过后，他才有所明悟，弯腰对着山灵一拜。
　　
　　“山神爷爷有此心，当与圣人无异。可此处再无人烟，也是令山神爷爷的圣洁之心，付之徒然啊！”
　　
　　山灵听到洛秋所言，也不言语，只是那掩在袍中的手，又伸了出来，抚了两下自己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