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故地重回 (第1/2页)
嘭……
中军账内一声大响。
杯盏灯台跳起，木屑残渣纷飞，一张拥有深色纹理的硬木方桌被一只骨节粗壮的大手拍了个四分五裂。
跳起的杯盏随方桌之后，同样摔碎了个四分五裂。
为可怜的方桌默哀数息，质地坚实也敌不过八阶木系狂战愤怒的手掌拍击……
“你们这帮蠢货！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唾沫星子有杀伤力的话，那么蒙塔军团团长山隆子爵这句怒骂，身前便会立挺数具马蜂窝状的尸体，然而这只是想象罢了。
“两支术士团，暗哑剧毒，配合整营重步精锐，都拿不下一名新晋龙骑士！？都是饭桶！通通都是饭桶！帝国养你们何用？凯尔特勋爵，你可知罪！？”
想起变得虚弱的洛卡龙骑士与其坐骑巨龙已唾手可得，再进一步便可将其制服被，却料被及时赶到的洛卡援兵救走，毛都没捞到一根反而再次折损近百中路枪盾兵，怒火冲天的山隆子爵猛地拔出佩剑，剑锋寒光逼人，抵着侥幸逃得性命的左路重步营营长凯尔特的脖颈，只要再稍稍偏移一寸，便能让其血溅五步。
凯尔特沉首跪状，大气不出，心中自有万般憋闷的苦火也不敢在这时为自己申辩。
本来嘛，整营士兵只剩下自己一个光杆司令，军团长此刻就算抹了他的脖子，用以振稍稍跌落的士气都不为过。
“我甘愿受罚……”
凯尔特继续跪伏在地，麾下近七千余人被洛卡龙骑士屠戮一空，甚至没有一名士兵死得全尸，不由的唇齿发寒！胸中苦火越发旺盛……
自从军以来哪里受过着等屈辱！
该死的洛卡龙骑士，该死的光系巨龙，该死的秘术……
“好，很好，非常好！来人……”
军团长一声号令，左右亲卫各自向前踏出一步。
“凯尔特勋爵领兵不当，出师不利损兵折将，给我推出去斩首示众！”
首战竟然遭挫，这是何等的耻辱，这等将领……哦，不，饭桶养着何用？失败者必须以血为示，方能重振军中士气。
“是，大人。”
两名亲卫腰中扶剑，再次上前几步将跪伏在地的凯尔特勋爵拿住……
“大人万万不可……”
“凯尔特勋爵即使有罪，也是非战之罪。”
“阵前斩将，实为不妥，望军团长三思……”
“洛卡龙骑士实在太过狡猾，谁能知道那头巨龙还会施展秘术？”
“要杀，也是先杀他斥候营的那些无能之士！”
“所言甚是！凯尔特大人何罪之有？斥候营误报军情，你们死有余辜……”
“斥候营营长，你作何解释？”
“对！斥候营应该给个说法，否则难以服众……”
“顶楼上……”
几名武将怒瞪双眼，指着一旁身形瘦小的斥候营营长，大声咆哮着。
这些只会摸黑下手和偷鸡摸狗的家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个个褴褛佝偻，行迹猥琐，不少人竟然还是盗贼出身，这等腌臜泼徒，能在军中拥有一席之地已经是皇帝陛下天赐的机会，给个一官半职就不错了，还想翻天不成？
有人带头转移视线，众武将纷纷效仿，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全数抖落出来，同仇敌忾，群起而攻。
“你们这帮莽夫，莽夫！分明无能，想赖我斥候营身上，如不是我们冒性命之忧打探敌情，还不知要冤死上多少人，你们哪次出战，不是由我们斥候营探明敌情？若不是这样，你们哪来的这么多狗屁勋章，奖赏？”
斥候营营长虽然也是名六阶暗系影属斥候，却根本架不住一帮虎狼圆眼瞪视，瞧瞧这一个个斗气升腾，满脸凶光，他妈的……根本打不过啊！这帮只认拳头的武夫一人一脚，都得踹自己个尸骨无存。
这可……真心伤不起……
“哼哼……左路重步营全军覆没，怎么全是我斥候营的责任了，术士团呢？你们通敌放水，一百多个六阶、七阶术士压制不住一头未成年幼龙，你们才是罪魁祸首，该杀头的家伙……”
斥候营营长慕斯情至激动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术士团也拉了进来，团战辅助无力，你让我军前线将士怎么刚正面。
“慕斯，你什么意思！？”
“该死的老狗，你怎么不说那头龙天赋异禀？”
“怎么？慕斯你想颠倒黑白？”
“狗贼应该千刀万剐……”
“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人多，干脆一人几拳打死拉倒！”
“就是，让他瞧瞧，我们术士也不是好惹的……”
无端被拉仇恨，术士团的人恨得咬牙切齿！极力争辩之余还有人取出各式术器准备施展咒术，甚至还有几人掀开兜帽撸起袖子准备找斥候营营长慕斯好好“理论”一番，块垒分明的肌肉泛起油光，这可让一旁的武将们大吃一鲸！
两名武将也悄悄撸起袖子，相较之下顿时就呵呵了，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直摇头暗叹我辈不及，天知道这些个放下术器连老鼠都踩不死的家伙是怎么练得那一身健美肌肉的……
老老实实咒术加点就好了嘛，练得同健美先生一样搞毛？是要用术器砸碎敌人的天灵盖咩？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想造反不成！？”
眼见群架将起，山隆子爵一声暴喝，木系斗气猛然收放，掀起扬尘，身后几名亲卫得以号令纷纷亮出佩剑，各色斗气光焰破体而出，声势夺人！
“退下！不然斩了你们……”
亲卫队队长大声呵斥，剑指众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谁人头落地之势，斗气光焰腾起一尺余高，竟然也是一位八阶强者。
军中自有其规矩，居然敢在中军大帐、军团长面前叫嚣喧哗？拿出术器撸袖子展示肌肉？这等目无法纪以下犯上，就算此刻砍掉几个人的脑袋，死了也是白死！
“错在于我，请山隆大人降罪，不要连累其他人。”
凯尔特面色灰白，心已将死，继续跪伏于地上，光棍的将罪责独自承担下来，实在不忍看到昔日同僚不论是谁被斩去头颅。
“凯尔特大人你何罪之有……”
“恳请军团长三思。”
“还望军团长给凯尔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们术士团也请求山隆大人网开一面。”
众人纷纷收敛姿态，收起术器，屈膝跪地替这位落魄到如此不堪境地的同僚求情。
整营重步精锐尽管全数折损，但只要将领还在便可日后东山再起。
所有求情之人无不是纵横沙场十数载的悍将，实在不忍一位优秀将领就这般郁闷的被砍了脑袋，至少也要用几千洛卡帝国士兵的性命来换才行。
“慕斯也请求山隆大人三思，左路重步营全军覆没我确实也有责任……”
这可真是个意外，斥候营营长慕斯也下跪求情，几位武将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这些猥琐的家伙不是应该将责任摘干净才是吗？哪来的勇气担下这等重则？
“哼……”
山隆子爵冷哼一声，挥手禀退亲卫，依旧面色铁青的瞪着凯尔特。
“众将全都替你求情，很好，非常好！你们同心协力，我非常愿意看到，凯尔特，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没人想去死，更没有人能如此憋屈的去死，况且千军易得良将难求，仔细想想，阵前斩将确实不妥，山隆子爵此刻缓和了语气，他为人行事霸道刚猛，但却不是个迂腐之人。
见昔日同僚纷纷替自己求情，凯尔特一双血丝满布的双眼顿时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湿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扎心处……
“谢军团长大人开恩！明日攻城，我愿打头阵决死相拼！以利拉家族的名誉起誓。”
事情有了转机，凯尔特当即挺起胸膛，右手握拳捶胸，神情激荡战意升腾，若不是中军大帐中有所顾忌，褐色土系斗气光焰定会爆发而出。
功勋贵族，即便再低也是贵族，贵族可以耍横，可以霸蛮，可以无耻，可以淫乱，但绝不能无信。
一旦某个贵族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必定会遭到全体贵族群起攻之，轻则冤头债主，重则抹灭家族。
这条规则适用于任何帝国，贵族的承诺一言九鼎重千斤，为了维护信誉，哪怕家财散尽，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无信者不配为贵族。
“好……凯尔特勋爵有如此决心，真是极好的，死罪活罪全部免除，你和众将军还有术士们退下休息，养精蓄锐吧……慕斯，你留下。”
山隆军团长大手一挥，当即免了凯尔特的罪责，将士阵中亡，死得其所，冲锋陷阵，战死沙场名利皆可双收，确实比砍掉脑袋白白送命划得来。
山隆大人此刻更像一个市侩奸商，只不过商品是士气军心而已。
“大人是要我们斥候营夜袭竹山，刺杀诗佩德？”
凯尔特和众武将还有术士退出中军大帐后，慕斯不在掩饰身上杀气瞬间沸腾起来，要说武将和士兵们是战场上的主力中坚，那斥候营就是黑暗中杀敌无声的阴冷匕首，只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再勇猛的战士也有松懈的时候，只需递出匕首轻轻一划，便能让战场上少死数十、数百、数千士兵的性命，甚至左右战局，此时必是大功一件。
相闻洛卡帝国诗佩德男爵乃是一位沙场虎将，一柄单刃战斧从不离身，级别八阶，斗气属性雷，若能将其抹杀在自己帐中或卧榻上，届时敌军群龙无首，那竹山镇明日便唾手可得。
战场对阵交锋，一百只没有头领的羔羊也不是一匹猛虎的对手。
“如此最好，但不要冒险，入夜后你们前去骚扰打探一番，最好能探到今日与我军对阵龙骑士的情报，一头未成年巨龙和一名新晋龙骑士的组合居然有如此战斗力！真是不曾料想到的，看来明日定是一场恶战啊……”
山隆子爵目光如定，看着蒙塔帝国和洛卡帝国交界处，竹山镇的方向，视线仿佛要穿透厚厚的牛皮帐布一般……
战场冲杀，刀剑无眼，明日恶战，将不知有多少帝国青年会身殒战场之中……
“斥候营一定竭尽所能……”
斥候营营长慕斯施以一礼，身形迅速影化，在帐中消失于无形。
仆人重新搬来了一张方桌，山隆子爵站于跟前，一张军用地图摆正后，将几个象征军团配置的小物件置于其上，开始着思明日攻取竹山镇事宜，同时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亲卫们纷纷退离数步开外，丝毫不敢打搅。
……
竹山镇，曾经的亲王宅邸，已经化作毫无生气的荒地，曾经的一切都已荡然无存，包括不远处由精钢铁片与各类石材构成，犹如堡垒一般屹立了数百年的战争要塞，也已被一堆乱石替代，乱石缝中挣扎着些许藤蔓灌木，也许过不了几年便会完全长成，直至代替原本的乱石包，成为这里的人眼中一派新景象。
“父亲……母亲……”
宅邸废墟上，一名身着战甲的娇小少女唇启出声，眼神闪烁，狠狠吸了几下鼻子，目光又回复了坚定！
漂泊不定的生存在人世边缘，见惯各种丑恶虚伪，早已心硬似铁，极寒如冰，对任何对手无不凶残至极，嗜血如魔，手中染满了血腥……
也终究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此刻故地重回，怎的不生起一丝丝悲伤情绪？
从来没有人能想到，堂堂帝国亲王竟然弑君，企图篡位，叛乱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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