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四 龚行天罚 (第1/2页)

黑亮被惩处后，翎花和方杖及珍怩整天提心吊胆。白天，他们度日如年，除了开荒种地和收麦子，每天还要去刑场──旁观那些被处决的人。晚上，他们就睡在茅草屋。茅草屋没有灯，阴暗潮湿，透过从窗口射进的一点光亮还时常可以看到小蝙蝠和大老鼠。老鼠又脏又臭，看到人还龇牙咧嘴。蝙蝠更恶心，冷不丁飞到脸上还会“吱吱”叫。
　　
　　翎花和珍怩躺在东边，方杖一个人坐在南边。此刻已是半夜，他们一直睡不着。
　　
　　突然，屋里“嘭”的一声。一只臂膀一样大的老鼠从上面跳下来。方杖一个转身，赶紧去抓，没抓着。他又借着月光继续抓。但老鼠上窜下跳，他还是没抓到。此刻翎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除了尖叫，她还抱着头。珍怩胆更小，不但抱头尖叫，还象刺猬一样卷曲着。方杖赶紧叫唤：“快快，快抓老鼠呀。”两个人这才恍然大悟。翎花拿了一把铁撬，珍怩抡了一根扁担。他们从各个方向迂回包炒，拼命追打老鼠。忽然，老鼠回头一窜，窜到墙角底下，并翘起一根长长尾巴。方杖一个箭步，一下攥住老鼠。谁知，老鼠一回头，狠狠咬了一口方杖，方杖顿感皮肉疼痛。但他没有松手，又用另一只手去掐老鼠脖子。这一掐，老鼠“吱吱吱”发出了声响。而后，他抡起老鼠又重重摔在地上，一只足有三、四斤左右的大老鼠终于一命呜呼了。
　　
　　这么一来，三个人再也无心睡觉了。他们干脆来到窗口，呆若木鸡地望着窗外。窗外万簌俱寂，只有星星和月亮隐隐约约。
　　
　　珍怩问方杖：“老鼠死了还有灵魂吗？”
　　
　　方杖说：“任何生灵死了都有灵魂啊。”
　　
　　“那黑亮还会回来？”
　　
　　“他去了另一个阴曹地府，永远不会回来啦。”
　　
　　“我听说，人有三生──前生、今生、后生。”
　　
　　“还有三世呢。”翎花接上说，“过去、现在、未来。”
　　
　　“那我家人走了，他们还有来生？”
　　
　　方杖回过头来：“你家人是怎么死的？”
　　
　　珍怩说：“我父亲坠落山崖，丈夫被雷劈死，我女儿至今下落不明。”
　　
　　“阿弥陀佛！”边上的翎花赶紧双手合十，“看来你家人多灾多难啊。”
　　
　　三个人扶窗眺望了十分钟，忽然有一个老翁向他们走来。老翁满头白发，嘴里念念有词。他一边走一边转动着手里的小佛珠。
　　
　　三个人赶紧蹲下身来。
　　
　　只见老翁三步两就走到窗前：“不要怕不要怕，我不是恶魔。”
　　
　　“你是谁？”方杖站了起来，翎花和珍怩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翁说：“我是山上仙人，和你们一样，睡不着，所以出来逛逛。”
　　
　　“上帝画了圈子，你怎么进得来？”
　　
　　“你们出不来，我可进得来。”
　　
　　“你──”
　　
　　“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啦。”
　　
　　方杖朝翎花看看，翎花又朝珍怩看看。然后老翁说：“你们毕竟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所以我老翁愿意跟你们聊几句。”
　　
　　“仙人，我们走了还能在另一个世界重生吗？”珍怩木然地看着老翁。
　　
　　老翁于是说：“你听过借尸还魂的故事吗？”
　　
　　珍怩摇摇头。
　　
　　“那好，我就给你讲讲借尸还魂的故事吧。”老翁两手扶窗，声似洪钟，“我听说你父亲打死过一只怀孕的狐狸？”
　　
　　“大人，我可没有杀过生。”
　　
　　“所以，不幸的人能借尸还魂，可恶的人就没有机会啦。”
　　
　　“您的意思是，我还能回到人间去？”
　　
　　“但愿上帝开恩，让那些不幸的人都能回到人间去。”
　　
　　三个人扶窗而听。老翁看看方杖，又看看翎花，接着就开始讲故事。
　　
　　老翁说：“你们知道八二三炮战金门的故事吗？”
　　
　　珍怩摇摇头，翎花也摇摇头。方杖若有所思，突然对老翁说：“是1958年8月的那场炮战吧。”
　　
　　“是啊是啊，”老翁继续说，“1958年8月，炮战开始，好多人都搭船逃离金门。有一个少女，叫朱秀华吧，她跟着她的父母背井离乡。不幸的是，她的父母没有离开金门就被炮弹击中身亡了。好不容易，她搭乘小船，但小船也在炮火中击沉了。于是，她在海上漂啊漂，漂了三、四天，一直漂到台湾云林的海丰岛(今外伞顶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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