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九 抚今痛昔 (第2/2页)

“奶奶，”小彤彤冷不丁说一句，“我不希望中国人再恨日本人。”
　　
　　“好了，我还是先说说我们犹太人和你们中国人吧。”拉法啼紧盯着小青，“你知道沙拉·伊麦斯这个人吗？”
　　
　　小青摇摇头：“我不知道。”
　　
　　于是老人漫不经心地又开始说：“沙拉既有犹太，又有中国人的血统。她的父亲是我们犹太人，母亲是你们中国人。她是我们两国和睦友好的象征啊。”
　　
　　“奶奶，”摩洛哥姑娘走了过来，“我们马上要吃饭了，今天有大龙虾”。
　　
　　“好，等我讲完吧。”拉法啼看了一眼萨玛，“在沙拉的记忆中她父亲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犹太人。他和你们中国的一位姑娘相爱，结婚后不但做起酒类和地毯生意，还开了一间小酒吧。即使生活富裕，他还常常教育沙拉要谦虚不要张扬。当然，二战结束后，我们有近一半的犹太人移民到了美洲。其他的前往了巴勒斯坦。几乎再没有人待在中国。”
　　
　　“奶奶，我听我外婆说中国当时很穷。很多人饿死没有了生命。”小青突然插话进来。
　　
　　“是啊是啊。”拉法啼继续说，“沙拉是在４１岁才回到我们以色列。后来听说，她喜欢你们的春卷。──噢对了，她还在以色列卖过春卷呢。后来，出名了，成了世界著名钻石公司中国区的首席代表。”
　　
　　拉法啼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她也是我们以色列和你们中国建交后第一个从你们国家返回的犹太人。”
　　
　　“那她爸爸当时在哪儿呀？”小彤彤又问。
　　
　　老人回答说：“她爸爸当时经由苏联来到上海。当时的德国、奥地利和波兰的犹太人都被关进了集中营，就是你们上海虹口区的集中营。”
　　
　　“这我知道。”小青说，“我们历史课老师说起过。当时的上海很恐怖。日本人肆无忌惮，犹太人被圈了起来，是中国人保护了你们。”
　　
　　小彤彤又问：“奶奶，他们为什么要关你们呀？”
　　
　　拉法啼又继续说：“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犹太人勤奋。那时候，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裕，生活一天比一天美好，可那些欧洲人却是妒贤嫉能。他们自己贪图享受，畏惧劳累。认为是我们剥夺了他们财富，掠夺了他们资源。更有甚者，说我们唯利是图，为富不仁。只顾自己攫取，不管大众死活。还诬陷说我们整天过着糜烂生活。天哪！这是什么逻辑啊。”
　　
　　一连几天，拉法啼都会讲一些她们犹太人的苦难经历。有时候是在吃饭的时候，有时候是在散步的时候，当然更多的是在睡觉前。她喜欢讲给小兢和小青听，更喜欢小彤彤目不斜视地对着她，然后把两条臂关节恭恭敬敬地撑在桌上再用两手托着下巴。
　　
　　夕阳西沉，夜幕降临。小餐厅里灯火辉煌，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应有尽有。摩洛哥姑娘托着一盆乔尼垂钓来的大龙虾又端上餐桌。龙虾是火烤的，还滋滋冒着油烟。
　　
　　拉法啼问乔尼：“你这龙虾是怎么做的？”
　　
　　乔尼说：“中国人做法。搞一点花椒，生姜盐酒，然后搅拌搅拌再搅拌，最后上油。”
　　
　　乔尼先是拿着刀柄在龙虾头上东敲敲西敲敲，然后三下两下就把肉壳分开。接着他又说：“这家伙真有劲，我一边烤它一边动，后来我敲它脑袋，它这才一命乌呼。”
　　
　　拉法啼看看乔尼：“你以后就不要那么残忍吧。”
　　
　　“什么意思？”
　　
　　“当年我在上海，日本兵拿着刺刀，一个才三、四岁的小孩啊──不说了不说了。”
　　
　　惠子不高兴了：“我承认，战争残忍，但日本兵好像也没有对犹太人大动干戈呀。”
　　
　　“纳粹杀死了我们，你们日本人踩了几脚，这难道还不够残忍吗？”
　　
　　“你这是针孔眼里看世界。”惠子站了起来，“要不是日本人在上海把你们圈起来，你们犹太人还有今天吗？”
　　
　　“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鄙视中国人，感谢你们日本人？”
　　
　　对面的乔尼，突然也站了起来：“日本人啊，是一个自不量力的民族。”
　　
　　惠子没反击，转身走向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