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仙人乘玉龙，不悔偷灵药 (第1/2页)
二人你来我往，不让寸土。
正此时，内室门打开，丹炉燃烧的熊熊烈火从门后照射出来。一位老人的身影显现，像一座没有面孔的擎天雕塑。银发长须的夫子端着架子，从门后踱步而出，严厉道：“吵什么吵？”他再一瞥，眼角扫到少女的脸上，立马从愠怒中雨过天晴，温声道：“你来了？”
“拜见道尊。”少女长揖，衣带翩飞。“小仙受王母差遣，特来取养颜宝丹。”
道尊前引路，请少女入内，观生紧随其后。
道尊道：“小英英，好些个日子没见，今日来得正好。养容丹备了一份予你，一并取走吧。”
道尊停在一摞摞抽屉前，抓抓发髻，抽出两三只抽屉，终于取出二只羊脂玉瓶，瓶口塞着红绸带。他转身将玉瓶递给英英，道：“来，来，来……喝杯茶再走。百草园刚收了一批咖啡豆，刚烘焙好，正好与你品尝。”
夫子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刮刀磨粉，叠纸滤水，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便做成了。老夫子举起一杯琉璃碗，生冷地推给观生，举起另一杯，和蔼可亲地端给英英。
观生急忙往嘴里一送，咖啡的热气顿时烫得他吐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
英英则小心翼翼地平端着琉璃碗，放在鼻前，闻一口香气，再轻轻往嘴里送了一小口。幸福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如漫山遍野的山茶花盛开。
“明亮的水果酸味，与上咖啡的苦涩，真乃世间难得的味道。人间五味，再也没搭配如此合宜的了。”英英双手端着琉璃碗，一脸陶醉道。
道尊捏着琉璃碗，也往嘴里送了一口，道：“对头。什么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这世间若没这般五光十色，那有什么意思啊？”
观生舌头分辨率不足，没品出这许许多多道道，但他对道尊一席话深有体会。他不自觉送了一口咖啡入嘴，这次没那么烫，酸与苦中更品味到一丝丝甜。观生点头，不言语，细听夫子与英英谈话。他们所谈，皆是天庭大大小小的琐事。原来天庭也和世间其他地方一样，被大大小小的琐事充斥，而不是没有人间烟火的冷漠之处。
下午茶的时间转瞬即逝。夫子与英英相谈甚欢，观生插不上嘴，只好干坐着听。咖啡的苦涩在他舌尖蔓延，他的思绪很快就飞到了同在天庭的楚楚身上。每当想起她，观生的时间就过得飞快，不知此刻的仙子是不是也在一处品味舌尖的酸甜苦涩？
英英起身要走，道尊命观生一路相送。观生欣喜若狂，这是他来丹宫闭门炼药后第一次出宫，窝在黑煤窑里，怎么达成来天庭的初衷，怎么找见朝思暮想的师妹？出得宫门，再见如此浩浩荡荡的云雾缭绕的仙境，陈观生的心情跌落谷底，天大地大何处寻得见师妹，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不想送我就直说。别愁眉苦脸。”英英不悦道。
陈观生侧脸，只见英英双眼微皱，眉角下拉，一脸嫌弃。他从未读到过如此生动的表情，看了一眼不禁怦怦然，道：“英英？老皱眉，会有皱纹的。我当然不为送你愁眉苦脸。只第一次出门，怕等下回不来了。”
英英扑哧一笑，道：“路痴，难不成还要送你回来？”
“不用，回不来就瞎转转，条条大路通罗马。”
英英严肃道：“别胡闹，天庭是有规矩的。游荡抓起来，要关地牢，打个皮开肉绽。”
“如此野蛮。”陈观生一身冷汗，只好作罢离家出走的企图。
“不说这些，你刚知道我叫英英，你叫什么？”
二人并行，于云雾中翩翩然御风而行。陈观生侧脸，只见风雾拂动英英耳边青丝，云雾缭绕，如同仙子。脸蛋精致，只这五短身材，也就个小仙女吧。又想见那远在天边的师妹，缥缈姿态，一颦一笑，真是勾魂摄魄。
英英见陈观生并无答应，又见他目光呆滞，心早飞到爪哇国去了，便用手指弹了弹陈观生的手臂。陈观生回过神来，道：“观卦五阳：观我生，君子无咎。一生皆可观，观前，观时，观我。我姓陈，名为观生也。”
“陈观生，我姓胡名英英，我叫你观生，可好。”
“好。”
二人一阵复归于沉默，陈观生不停打量身边的风物，只怕一个走神就错失了偶遇。英英则见陈观生心不在焉，以为他在默记去昆仑宫的线路。
陈观生瞧了几眼周遭，如此寻找，只怕真个天荒地老也见不着师妹，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英英听观生叹了口气，道：“这云里雾里的，谁也分不清东南西北。教你个乖，到了夜里，这头顶的银河可以教你方向。”
陈观生点头，不语。
英英续道：“观生，可是老头子的弟子？”
陈观生思索片刻，道：“不，他是我老板。和那金银二童子一般。”
“不一般！”英英摇摇头，“此中道理，以后自会分辨。”
陈观生眯眼望去，道：“故作玄虚，有话就说。”
“说了，你又不信，只会徒添烦恼，不如以后答案自己送上门。”
陈观生摸摸下颌，道：“送上门啊……恐怕你还不知道夫子如何剥削我，命我没日没夜炼药，还一气化三清，一个人做三份工。你说有天理没……”
“天理”二字还未出口，便被英英打断，道：“一气化三清啊，那是道尊通天彻地的本领，还不是关门弟子？”英英小声嘀咕，声如蚊呐，几不可闻。
英英又道：“那是福气，不知多少人哭着喊着求道尊收进内丹房。”
“喏，”英英取出之前的白色骨瓷瓶，道：“就单手上这颗仙丹，便叫天上仙女疯魔。返老还童，养颜不老。你可知一女人多在乎长相，你又可知岁月催人老，女人老时残花败柳的凄凉？”
陈观生摇摇头，道：“这容貌是镜花水月。若爱在，这二百年弹指一瞬，恨不能长长久久。若无爱，则生不如死，日日夜夜煎熬，恨不得掏心挖肺。故爱若在心中，天长地久何时有尽头。岁月老容颜，就让他老啊。”
“女为悦己者容。珍惜容颜，是为爱之人。以最美好的姿态展现给爱的人看。让他晓得这是一朵开得正艳待采摘的花朵。”
陈观生细品其中滋味，眉头一皱一展，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郑重其事道：“成爱之前，美颜自然重要。一招一引，相互靠近。但既然成爱，那世界便万绿丛中一点红。遇见别人眼中的更美，也不过是障眼之法。这世间便只剩下她，她的容貌即使不堪，也早已不重要。二心相比，天下再无第二人拨开这眼前遮天蔽日的云雾。”
英英听见陈观生的长篇大论，转脸瞧了瞧观生的神态，只见他目视前方，好似仙境的云雾也单薄了几分。他的眼中充满柔情，眼光清澈，好像一阵清风被吹散了仙境遮天蔽日的云雾。
英英“扑哧”一声笑出来，眼如新月微弯。她用金线缝制的袖口遮住口鼻，神秘地道：“心里有个很爱的人吧？”
此话刚出口，英英皱了一下眉头，道：“不对不对……那为什么还要来天庭呢？除非她就在天庭。”
陈观生见心事败露，羞涩之余又有几分舒坦。他道：“英英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在这浩渺天庭能寻见她吗？”
“用眼睛当然不行。此处光洞府宫殿便有千座。一路飞行，自南到北，自东向西，一处一处去找去寻，需用上百年时间。”
“那该如何是好？”
“幸好我们是仙人，我又识得会搜天大法的神人。以灵丹一枚为酬劳，请他帮忙，可省掉百年光阴。”
“可这灵丹，去何处寻？”
“笨蛋，内丹宫中每个抽屉都有爆米花那么多仙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