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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第一个支点(2)

03 第一个支点(2) (第1/2页)

支点
  
  温琳吓了一跳:“他,他怎么你了?”目光中就多了意味深长的内容,又瞥了关允一眼。
  
  关允心想,温琳当他是什么人了,她的眼神分明是怀疑他对瓦儿动手动脚了,女人真是比男人还会联想。
  
  “王车军说,关哥哥和冷叔叔要联合对付爸爸。”瓦儿气呼呼地瞪着关允,仿佛关允已经是她想象中的大坏人一样。
  
  温琳又笑着看了关允一眼,将瓦儿拉到一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瓦儿听了立刻笑逐颜开,欢快地跑到关允面前,拿出一块糖递到关允手中:“关哥哥,乖就有糖吃。”
  
  关允哭笑不得,接过瓦儿手中的大白兔奶糖,一脸疑惑地看向温琳。温琳笑着眨眨眼睛,意思是保密,就是不告诉你。
  
  不告诉就不告诉,关允现在还没有工夫奉陪了,他将糖放到兜里,摸了摸瓦儿的头:“瓦儿乖,我先去汇报工作了,先让温姐姐陪你。”
  
  “嗯!”瓦儿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晚上要一起吃饭,好不好?我和温姐姐等你。”
  
  关允更加疑惑了,瓦儿一开始不喜欢温琳,连和温琳在一起都不愿意,怎么温琳一句话就让她一口一个温姐姐叫得亲切了?再看温琳笑得神秘而开心,他也就呵呵一笑:“好呀,如果晚上冷县长没有事情的话,我一定陪瓦儿和温琳两位美女共进晚餐。”
  
  关允前脚刚走,瓦儿后脚就关紧房门,小声而神秘地问道:“温姐姐,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温琳点头:“当然是真的,王车军既忌妒关允长得帅,又忌妒关允比他学历硬,所以他总是喜欢到处说关允的坏话。”
  
  瓦儿一脸兴奋,双手托腮:“那……他有没有在你面前说过关哥哥的坏话?”
  
  “当然说过了。”温琳歪头想了想,“不但说过,还说了很多。”
  
  “哦……我明白了。”瓦儿一脸恍然大悟状,“王车军在我面前说关哥哥的坏话,是想让我讨厌关哥哥,不让我喜欢关哥哥。那么,他在你面前说关哥哥的坏话,肯定也是不想你喜欢关哥哥。温姐姐,你是喜欢关哥哥,还是不喜欢关哥哥?”
  
  小丫头够有心眼儿,不问温琳是喜欢关允还是王车军,却问她喜欢不喜欢关允,等于是下了一个套让温琳跳。
  
  温琳还真差点上当,差点脱口说出当然是喜欢关允了……不过还好,最后时刻她的话在嘴里转了一个弯儿就变成了:“当然不喜欢王车军了。”
  
  瓦儿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了。
  
  关允不知道他走了之后秘书科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脚步轻松心情愉悦地来到冷枫的办公室。副科到手,冷枫重用,可谓双喜临门,他没有理由不开心。隐忍一年之久,终于抓住机会迈过官场大门的一个门槛,任谁也会心花怒放。
  
  如果早一些听老容头的话就好了,或许就不用等到今天了,说不定上半年就能借势而起。关允回想起他初识老容头时的情景,当时他把老容头的历史故事只当成故事去听,没有联想到自身的处境,也没有向孔县的局势上引申。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要仔细回味的话,在他担任冷枫通讯员之前,好像老容头为他所讲的历史大多是养精蓄锐、蓄势待发的故事。只有在他有机会和冷枫走近之后,老容头的故事内容里,才多了奋发向上的暗示。
  
  莫非是说,老容头早就认定他能从孔县突围而出,支点还是落在冷枫身上?就是说,老容头和他一样,觉得冷枫大有前景?
  
  背靠大树好乘凉,前提是,一定要找到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否则等靠上之后才发现是一棵根基不稳的小树,就会摔一个仰面朝天。
  
  也是怪了,印象中老容头并没有迈进过县委一步,但他不仅对县委班子每一个领导的姓名和籍贯似乎都了如指掌,还对各人的性格和来历也略知一二,尤其对李逸风、冷枫和李永昌三人,点评得几乎头头是道。
  
  认识老容头越久,关允对老容头的好奇越深,就感觉老容头身上的秘密越多。老容头就像一座深不可测的宝藏,或许有一天他会从中发现价值连城的珍宝。
  
  那么冷枫是否也是一个宝藏?
  
  冷枫正坐在办公桌后,手中拿着一支笔,笔悬在半空,似乎要落下,却犹豫着不知从哪里落笔。他抬头看了关允一眼,示意关允坐下,然后放下笔,端起白瓷茶缸,喝了一大口水才说:“小关,这场雨一下,流沙河水量充足了,飞马镇和古营城乡就不用再因为用水而发生纠纷了。”
  
  冷枫的话暗示很深,流沙河大坝问题,就是因飞马镇和古营城乡的用水纠纷,逐渐上升成为书记和县长之间较量的支点。现在大坝项目已在常委会正式通过,即将上马,却天降大雨。大雨一下,民怨平息,大坝项目岂不是成了鸡肋?
  
  当然,关允也清楚,冷枫有此一问,并不是否定大坝项目。大坝项目既然已经在常委会通过了,再加上背后有许多推动力量,肯定会上。但上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冷枫心里没底。
  
  心里没底的原因还是冷枫对孔县掌控的力度太弱,在孔县的亲信太少。
  
  “没有用水纠纷只是暂时的,下雨也是暂时的,雨过天晴之后,不出半个月,纠纷还会有。”关允十分笃定地说道。
  
  “你这么肯定?”冷枫的手指轻轻敲击茶缸,露出手指上因为戴过结婚戒指而留下的印痕,“你就是飞马镇人,对吧?”
  
  “我是飞马镇人,一直在飞马镇上学。飞马镇是县城,初中和高中时,全县各乡镇的优秀生都聚集到孔县一中,我的同学遍布全县,古营城乡的同学也不少。”关允的回答也巧妙,既解答了冷枫的疑虑,又暗示他已经做好了布置。
  
  冷枫缓慢地点了点头:“明天开会研究流沙河大坝领导小组领导成员的问题,我和李书记碰个头,初步意见是由李永昌担任组长,郭伟全担任副组长,全权负责流沙河大坝项目的建设事宜。按照规定,你可以加入领导小组,负责联络银行方面的工作……”
  
  必须慎之又慎
  
  关允才不想插手流沙河大坝项目的建设,也猜到冷枫有此一说怕是对他有试探之意,就说:“县长,我还是跟在您的身边,做好通讯员工作就行了。对于工程建设我又不懂,跟进去也是掺和,说不定还会妨碍别人正常的工作。”
  
  冷枫意味深长地看了关允一眼,半晌没有说话。他一手端着茶缸,一手背在身后,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几步,忽然问道:“关允,你是怎么发现我喜欢别人称呼我为县长而不是冷县长?好像整个县委,就你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一番话问得很直接,差点当场问住关允。
  
  好在关允和老容头在一起久了,倒从老容头身上学会了不少嬉笑怒骂的本领。他微微一惊之后,旋即恢复了平静,答道:“整个县委,县长的通讯员也就我一个。至于怎么发现了县长的这个习惯,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有几次见到县长称呼李书记为书记,我就留了心……”
  
  “哦。”冷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忽然心头一跳,发现他以前还真是疏忽了关允,只顾得上和李逸风较量,也太在意上面有人放出的风声了,却一直忽视了身边原来还有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不是流沙河大坝的问题越闹越凶,如果不是关允主动提交一个方案,他还真有可能错失一个在他以后走向更广阔天地时的助力。
  
  不过不管怎样,关允的观察力太强了,能成为县委之中唯一一个注意到他刻意隐藏这个习惯的人,关允的眼力还是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吃惊不小。称呼问题似乎是小问题,但对他而言却是一个能隐藏就不显露的隐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关允怎么就这么观察入微,还是一直在刻意打探他的来历?从关允的年龄来看,他城府再深也深不到哪里去。再一想关允的学历,冷枫又释然了,能考上全国最高学府京城大学的人,肯定会有与众不同的本事,或许关允的特长就是细致入微。
  
  “关允,流沙河是一条很小的内陆河,不过说不定也能掀起大风大浪……”冷枫又意味深长地将话题引到流沙河上。诚然,他在流沙河问题上的退让,不是在孔县全盘认输,而是另有伏笔。但如果流沙河问题处置不当,最后有可能大坝建成之后,大坝成了李逸风的丰碑,流沙河却将他困死在孔县。
  
  龙困浅滩,也不是不可能,而是大有可能。就他所知,身边就有不少这样的例子,甚至还有一些背景和来历都比他强势的人物,就在阴沟里翻船了。
  
  所以,想要成功地在孔县做好锦绣文章,既为老百姓做一些实事,又能为自己增加政绩和资历,他必须用人得当。而且说实话,孔县一任,事关他今后的长远。如果败走孔县,他的政治生命虽然不至于就此完结,但肯定是一个大大的污点。想起当年在南方下乡的青春岁月,以及在燕市直安县和那个人对酒当歌的豪壮,彼此约定,要各自开辟一方天地。
  
  孔县要成为他的起飞之地,而不是翻船之地,流沙河大坝的后继事宜,必须慎之又慎!也不知道关允稚嫩的肩膀,能不能扛起他的重托。
  
  关允知道冷枫的担忧,或许冷枫对他了解得不深,但他相信,他对冷枫的了解,远比冷枫想象中要多得多。而且他也清楚一点,冷枫冷面冷脸,性格坚定,是目前他视线范围之内唯一一个能带他脱离孔县困境之人,他帮冷枫在孔县布局并打开局面,就是在帮自己。
  
  还有一点,关允认定冷枫不但有深不可测的背景,而且他人品可靠,是一个值得跟随的领导。
  
  “县长,我从小在流沙河长大,河水不深,小鱼小虾不少,但从来没有过大风大浪。当然,偶尔淹死几人的事情还是常有。要我说,就算在上游建造一座大坝,流沙河还是流沙河,水量时多时少,不会从根本上改变流沙河是一条小河沟的事实。”
  
  “关允,你父母都从事什么工作?”冷枫忽然问到了别的问题。
  
  “我爸妈都是老师。”
  
  “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
  
  “是的,今年十六岁,明年就要高考了。”
  
  “我好像听说你的妹妹不姓关,姓容?”冷枫和关允拉起家常,也是冷枫来孔县之后,破天荒第一次和别人说闲话。
  
  “妹妹是抱养的,抱养的时候,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以容为姓,为了尊重她亲生父母的意愿,就一直让她姓容了。”关允没有告诉瓦儿真相,对冷枫却是实言相告。
  
  “你的父母还是挺开明的人。”冷枫点了点头,又说到了孔县的风土人情以及他来孔县之后的一些感受。总之,与上次他和关允密谈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谈话不但深入了许多,话题也无所不包,从县委局势谈到个人家庭,相当于是一次促膝谈心。如果说之前冷枫对关允的信任仅限于工作关系,那么这一次谈话之后,他和关允之间才算是建立初步的私人情谊。
  
  “县长,我有一个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想请您把把关。”关允心中欢呼雀跃,比起一步迈入副科的门槛,他赢得了冷枫进一步的信任才更值得庆幸。至此,他从孔县脱困而出的三步走的计划,正式完成了第一步。
  
  但在脱困之前,他还完全可以在孔县布下一个更长远的局。
  
  “是什么?”冷枫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经过一番长谈,他现在对关允不但加深了印象,更多了好感,心中还有一股淡淡的失落和悔意。他一向很少后悔,但在冷落关允的事情上,他确实心中懊恼,如果早早重用关允,也不至于现在如此被动,还害得达汉国被调离了孔县,政治生命等同于画上句号。
  
  他向来就是特立独行的性格,何曾在压力面前低头过?都是盲从的心理害人。上次去省城的时候遇到老领导,老领导有意无意提到关允,说关允很不受京城一个人物的喜欢,那人不希望关允能迈出孔县。他当时就记在了心上,一是领会老领导随口一说的暗示;二是顾忌那人的权势,本能地就排斥了关允。
  
  雨过天晴
  
  现在才明白,排斥了关允,那人念不念他的好还要两说,他却是先堵了自己的路,得不偿失呀。官场上的道路,有时候真是迷雾重重,稍不留心就有可能迷失方向。而且有可能在迷失过后你才发现,原来别人施放的烟雾,根本就和你无关。
  
  “我想承包平丘山。”关允大胆地说出了心中所想,一个全新的蓝图在他心中勾画成型。他相信老容头的话,老容头说,孔县一条河一座山,下河容易淹死人,上山却能平步青云。
  
  平丘山一直是无主之山。
  
  和流沙河一样,平丘山矗立在孔县境内,从来没有具体划归到哪个部门管辖。流沙河还好,可以浇灌庄稼,可以打鱼,沿河两岸的村民就自发地将流经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河段当成自家后院。而平丘山除了风景之外,并无太多资源可以利用,对于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们来说,只有闲人才会赏景。所以,平丘山在孔县百姓的心目中,百无一用。
  
  冷枫大为不解:“承包平丘山?做什么?”
  
  “旅游开发!”关允迎着冷枫不解和疑惑的目光,一脸淡笑。
  
  冷枫更加好奇了:“平丘山太小了,又没名气,孔县交通也不够发达,你的想法不错,但不现实,能实现的可能性不大。”
  
  “我想试一试。”关允想好了,平丘山山不高名气小,但他坚信一句话: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而且他也知道,承包平丘山的成本之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权当一试又何妨?
  
  冷枫沉吟片刻,同意了:“承包可以,但不能影响到正常工作,而且你也不能直接出面。”
  
  “我知道了。”关允心中一阵温暖,冷枫的话,等于是对他的关心和爱护,“我已经想好了,一方面是和温琳合伙承包,另一方面已经找好了人手。”
  
  “和温琳合伙?”冷枫眉毛一扬,“温琳是财经大学的毕业生,有经济头脑,和她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注意不能走得太近了,温琳不会一直留在孔县……”
  
  冷枫的话,既有暗示又有提醒。关允默默地点头,对于他和温琳之间的关系,他早有定位,即使冷枫不说,他也心里有数。
  
  从冷枫办公室出来,不知何时外面已经雨过天晴,夕阳斜照,将雨后黄昏的县委大院照得如诗如画。关允在县委一年了,从来没觉得县委大院的景色竟这般漂亮,雨后的柳树迎风摇曳,月季花枝招展,一切的一切,就如未被人发现的平丘山之美,突然之间,有美不胜收之感。
  
  关允心情大好,路子完全铺开,接下来就看他怎么走了。整整一年,他的心情从来没有如现在一样舒展,正想哼唱几句最喜欢的歌曲时,一抬头,却发现李逸风迎面走来。
  
  李逸风背着手,紧锁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解不开的难题,他低头在看脚下的水洼,没有发现关允。县委大院的地面不是水泥地面,而是方砖地面,一下雨就有积水,必须看好脚下再落脚,否则会溅一身泥。
  
  走到一处只容两人通过的过道时,李逸风差点碰到一人身上,不由得一时恼火,在孔县县委,还有人和他抢道,太不懂规矩了。
  
  一看是关允,火气更大了,关允才提了副科,才被冷枫接纳,怎么就一下翘了尾巴,胸怀也太浅了。李逸风反倒不走了,尽管关允站得地方不对,他也完全可以侧身通过,但他是堂堂的县委书记,在关允面前侧身的话,等于是向关允让行一样,可不行。
  
  李逸风最在意细节,一个办公室问题他也会上升到谁主谁次的大问题上,一个通行问题自是不会让步。他在关允面前站定,露出惯常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关允,我应该谢谢你照看了瓦儿。”
  
  “不客气,李书记,是我应该做的。瓦儿愿意和我在一起,是我的幸运,而且瓦儿可爱、聪明,谁都会喜欢她。”关允毕恭毕敬地夸了瓦儿几句,这也是他的真心之言,说得既诚恳又坦然。
  
  李逸心里一下舒坦了许多,和别人拍自己马屁相比,大凡为人父母者更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一下又觉得关允没那么面相可憎了,就点了点头,说道:“让你受累了。”
  
  借说话的当口,他微一侧身,从关允身前擦身而过,并尽量让身子靠近中间,以显得他没有为关允让路。错过之后,他心里还是小有疙瘩,回头又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他心中激起不小的波澜!
  
  只见关允还站在原地未动,依然一脸浅笑地目送他离去。如果说关允行注目礼还不足以让他感受到关允在细微之处对他的尊敬,那么当他的目光落到关允的脚下,发现关允站在一片积水之中,正好替他挡住一脚迈进水洼的可能时,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一下就被触动了。
  
  可以说,自从他从政以来,见过无数下级形形*的奉承和拍马,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目的无一不是为了让他记住人情。甚至许多人还夸大其词,大表劳苦功高,还从未有一人如关允一样,只默默地为他挡了积水,不解释,不浮夸。如果他没有回头观望一眼,还会让他误解关允的举动是不懂事的表现。
  
  关允……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年轻人?李逸风第一次对关允产生不可抑制的好感,是的,他没有办法不对关允逆转印象。两天多来,瓦儿的开心,冷枫的退让,处处都有关允的影子在其中。
  
  以前对关允是不是太苛刻了?他毕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又没犯过什么大错,何必非要让他毁在自己手中?回到办公室,李逸风刚刚坐下,还在回想刚才的一幕,电话就突兀而刺耳地响了。
  
  这是直通市委的领导专线,李逸风心里突突一跳,急忙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里面就传来一个淡淡而不失威严的声音。
  
  “逸风,刚才听叶林说,关允提了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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