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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舌战,智取,定大局(2)

12 舌战,智取,定大局(2) (第1/2页)

骂功
  
  孔县县委大门是两扇黑铁门,黑铁门连接红砖墙,不管是黑铁门还是红砖墙,都年久失修,接连的部分早已锈迹斑斑,每天大门开合的时候,都是嘶哑直响的摩擦声音。关允每次从大门通过都会加快脚步,唯恐什么时候大门轰然倒塌,砸在自己身上。
  
  县委的大门确实有些年头了,据说初建于李永昌在县委第一次执掌大权之时。当时李永昌是副县长,他带领一帮工人,亲自动手,一砖一瓦建起县委大院的新大门。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历任的书记和县长上任之后,再无一人扩建过县委大院,自然也没人在意大门是好是坏。
  
  孔县一直流传一个说法,县委大院的大门都是李永昌建的,每一个从县委大门进出的县委领导,都走在李永昌的阴影之下。言外之意就是,县委大门不换,风水就改不了,李永昌就永远是孔县的不朽传说。
  
  轰隆隆一声巨响,不是爆炸的声音,而是县委大门的黑铁门连同连接的一部分红砖墙轰然倒塌的声音。
  
  大门一倒,被大门挡在外面的人群就一哄而上。跃过倒塌的砖墙,冲开拦截的警察,几十人气势汹汹手持条幅,冲进县委!
  
  白色条幅上黑笔大字:“还我李书记!”
  
  也不知幕后总策划是谁,又不是祭奠死人,怎么用白底黑字?而且用的还是还我李书记的标语,李永昌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崔玉强带领的一帮警察一共几十人,抵挡不了几百人的队伍,被几十人突破了人墙,崔玉强吓得不轻。万一这帮人冲撞了县委领导,误伤了李逸风,他就不用考虑是不是被清洗了,直接就得引咎辞职算了。
  
  这么一想,就更加痛恨李永昌了,崔玉强会不清楚今天的事情是李永昌的手笔?整个孔县能在短时间内无声无息地号召几百人聚集在一起,有如此影响力的人,唯李永昌一人而已。
  
  李永昌下狠手了呀,不但想冲击县委大院,临死也要拖李逸风下水,而且还想拉他当垫背,够狠够无耻!崔玉强气得七窍生烟,奈何县公安局警力不够,全局出动了也抵挡不了滚滚人流。
  
  难道真要鸣枪示警?不提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好翻脸,就是翻脸,他的枪也未必吓得住人。在基层工作多年,崔玉强比谁都清楚,一旦群情沸腾起来,不明真相的群众的情绪被别有用心的人鼓动之后,很难平息,就如一群狂躁的奔牛,谁挡在前面谁就会首当其冲地被撞得粉身碎骨。
  
  但职责所在,他又不能不管,崔玉强大喊一声:“谁敢再向里面跑,我就对谁不客气了!”他用了高音喇叭,还用足了力气,声音回荡在县委大院之中,却无一人理会。冲在前面的几十人依然大步流星地向前冲,眼见就冲到距离内门不到百米的警戒线之内。
  
  一到内门,就等于接近李逸风的安全距离范围,等于说,李逸风随时可能被人群所伤。崔玉强已经吓得魂飞天外了,他一下飞跃而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试图拦住众人。
  
  堂堂的公安局长,在孔县威风八面的崔玉强,猫着腰,跑得飞快,总算在人群冲到内门之前拦住了众人。他伸开双臂,大喝一声:“谁敢再向前一步,就抓谁进局子。”
  
  以往崔玉强只要在县城街头一出现,大小混混儿都会如猫见老鼠一样避之不及,但现在崔玉强急赤白脸,几乎要火冒三丈了,几十人却当他不存在一样。为首的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头儿更是双目圆睁,伸手一把推开崔玉强,骂道:“叛徒,败类,滚一边去,孔县没你这号人!”
  
  老头儿是县一中的退休教师,名叫达邵,教了一辈子的政治,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被人成功地鼓动,成为替李永昌申冤叫屈的先行军。由此可见,纵然教了一辈子书活了一辈子人,也未必能看清真相明辨是非。
  
  达邵还曾经教过崔玉强,崔玉强平常见了他总要恭敬地尊称一声老师。在老师面前,他的公安局局长的身份就不管用了,尤其对方还是孔县教育界德高望重的前辈。崔玉强被达邵推开,既没法还手,更不能用强,只好尴尬地说道:“邵老师,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冲动?”
  
  “冲动,我不是冲动,我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你懂什么?”达邵须发皆张,用手指着崔玉强的鼻子,“崔玉强,枉我教你一场,你懂不懂什么叫仁义礼智信?你身为孔县人,却吃里爬外帮着外人摆布孔县,李永昌为孔县辛苦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李逸风和冷枫要搬开他?你还帮着李逸风和冷枫算计自己人,你脑子让驴踢了?分不清里外?哪里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
  
  “达老师,我……”崔玉强被达邵一连串的质问逼问得哑口无言,他对付地痞流氓有一百种手腕,对能说会道的知识分子却束手无策,只能尴尬地搓着双手,“我,我是从大局出发……”
  
  “什么大局?是孔县的大局还是李逸风和冷枫的大局?”达邵继续对崔玉强口诛笔伐,“如果说为了孔县的大局,你问问门口几百名百姓,他们能不能代表孔县人说话?我看你就是为了保你的官位,是为了李逸风和冷枫的大局,是为了拍李逸风和冷枫的马屁,你就是孔县的叛徒、孔县的败类。”
  
  一番话骂得崔玉强狗血喷头,让崔玉强哑口无言!
  
  “达老师,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崔玉强被骂得羞愧难当,既不能动手又笨嘴拙舌无法还口,眼见他一个堂堂的公安局局长就要一败涂地时,关允挺身而出,替他接招了,“崔局长身为公安局局长,职责所在,必须维持秩序,他维护的大局既是孔县的大局,又是李书记和冷县长的大局。”
  
  说话间,关允悄然向崔玉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崔玉强去向李逸风汇报。崔玉强会意,感激地看了关允一眼,急忙溜走了。
  
  达邵一双老眼白眼球多黑眼球少,充满敌意地打量了关允几眼:“小毛孩一个,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关允看了出来,最先冲进来的一拨人以达邵为首,是教育系统的一帮人,应该全是教职员工。他也认识达邵,知道达邵的性格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用一句通俗的话形容就是老顽固,说得再难听点就是为老不尊,喜欢事事挑理,看谁都不顺眼。
  
  “应该这样说,达老师,您不是县委工作人员,没有资格冲进县委大院。”关允可不像崔玉强一样笨嘴拙舌,他在大学时代就经常参加辩论赛,又有一对喜欢大讲道理的教师父母,对付如达邵一样好为人师并且冥顽不灵的老顽固,最是拿手,“我虽然年纪小,但我明事理懂人事,孔子还拜七岁小儿为师,达老师,我都快二十四岁了,怎么就连和您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你!”达邵被关允有理有据的反驳呛得满脸通红,他再倚老卖老拿年纪压人,就是自认比孔子高上一等,偏偏他又最推崇孔子,就被关允拿捏住了痛处,“你是关允对吧?你也是孔县人,怎么甘愿当外地人的走狗?我今天要好好替你爹你娘教育教育你。”
  
  关允谦和地一笑:“爸妈经常教育我,仁义礼智信,温良恭谨让。刚才达老师以仁义礼智信质问崔局长,我倒想请问达老师一句,您做到了温良恭谨让了吗?”
  
  “我一辈子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一言一行符合圣人言教。”达邵鼻孔朝天,轻哼一声,心想,小毛孩想说服我,痴心妄想。
  
  关允笑得更意味深长,他不是骂死王朗的诸葛亮,但今天他要做舌战达邵的关副主任。如果不将达邵说得心服口服,让他知难而退,还真不好解决达邵的难题。达邵的脾气又臭又硬,偏偏他在教育系统很有威望,只有他回头,教育系统的一帮人才会退走。否则,对付一帮老师,打不得骂不得,确实十分棘手。
  
  柳星雅和郭伟全也不顾及自身身份,站在关允身后,一言不发。柳星雅还好一些,站得不远,而且一脸坦然,随时做出挺身而出的准备,郭伟全则站得很远,做出随时转身躲进内门的准备。
  
  “达老师,您先是倚老卖老痛骂崔局长,又摆出老资格来训斥我,说我没有资格和您说话,还骂我是走狗。身为老师,理应为人师表以理服人,但我实在看不出来达老师讲了什么道理,只听到达老师一言不合就出口骂人,看不到一点温良恭谨让的品德。”
  
  关允先是和风细雨地说了几句,陡然间,声音一下提了高度:“达老师,我还想请问您一句,孔子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您今年六十多了,十年前知了天命没有?现在又耳顺了没有?”
  
  一番话说完,达邵满脸涨红,被关允不吐一字脏话的骂功骂得目瞪口呆!
  
  一战舌战,二战智取
  
  知天命是指人到了五十岁,就应该顺天而知命。六十而耳顺,更是指人到了一定年纪,应该事事顺耳,不要固执己见,更不要冥顽不灵。知天而顺命,听风可辨雨,才是一个有智慧的老人应有的境界。而如达邵一样为老不尊,还抬出一辈子教书育人的资历来动手推人张口骂人,好,既然他喜欢讲大道理,关允就抬出圣人言教来让他自取其辱!
  
  关允不但痛斥达邵为老不尊,而且还含蓄地指责达邵白活了一把年纪,四十没有不惑,五十没有知天命,六十还没有耳顺,用一句最难听的话形容就是,一把年纪活狗身上了!当然,以关允的文明,他在面对为人师表的达邵时,绝对不会说出一个脏字。
  
  但对达邵来说,自认一辈子教书育人,以孔县师德第一人自称,他平生最不喜说脏话,就喜欢咬文嚼字批评别人。只可惜,他遇到在京城读了四年大学的关允,善于辩论的关允,虽然阳光但有时也会发坏不着痕迹、骂人不带脏字的关允。
  
  而偏偏对于达邵来说,不带脏字的污辱比脏话连篇的谩骂更有杀伤力,更让他无法忍受!而让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关允说的全是事实,他无力反驳一个字。一向自诩高人一等,号称孔县师德第一人、孔县文化第一人的达邵,被关允痛击软肋,脸色由红变紫,又由紫变青,终于勃然大怒。
  
  “关允,你有水平,关成仁和母邦芳教出了一个好儿子!”达邵实在无话可说,只好转而攻击关允的父母。
  
  “孔县是孔县人民的孔县,也是黄梁市的孔县,李书记和冷县长是孔县的最高党政领导人,所以,要说谁最能代表孔县,还是李书记和冷县长。达老师教了一辈子政治,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关允脸色就冷了几分,说话虽然客气,但又加强了攻击力度,“李书记和冷县长能代表孔县,是孔县的父母,谁不尊重父母?达老师先是指责父母官,和我辩论又攻击到我的父母,还谈论什么仁义礼智信?”
  
  “我……”达邵被噎得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关允见火候到了,趁热打铁:“达老师如果还想和我辩论,我看您年纪大了,要不搬一把椅子给您?”
  
  “道不同不相为谋。”达邵恼羞成怒地扔了一句,辩论不过关允,没脸再气势汹汹地非要和李逸风理论,转身拂袖而去。
  
  达邵一走,随同他一起的几十名教育系统的一帮人群龙无首,也就紧随他的身后,一哄而散。第一拨冲进县委大院逼近县委内门几米之处的队伍,被关允一番舌战之后,来得快,走得也快,转眼间走得一干二净,甚至没有回到聚集在门口的人群之中,而是从人群旁边灰溜溜地走了。
  
  第一次危机,解除了。
  
  柳星雅的表情既惊讶又佩服,再看关允时的眼神,就更多了赞赏之意。原本他以为达邵三言两语骂得崔玉强哑口无言,达邵必定是孔县德高望重的老字辈人物,怕是就连关允见了也会退避三舍。不料关允铿锵有力,几句柔中带刚的反驳,竟然逼迫得达邵羞愧而退,不由他不震惊。
  
  其实在李逸风做出以关允为首出面解决危机的决定时,柳星雅心中并不太赞成李逸风的决定,总觉得关允毕竟年纪太轻,压不住场,而且关允也级别太低。尽管关允是目前县委之中李逸风和冷枫最信任的孔县人,但到底没有经历过大事,再说嘴上连胡子都没有长长,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关允能行吗?
  
  不只柳星雅怀疑关允的能力,郭伟全更对关允出面化解危机的能力深表怀疑。他也清楚事情闹得这么大,连公安局的警察全体出去都挡不住,等于是说孔县要天翻地覆了。这肯定是李永昌背后下的套,就是要借机生事,就是想将孔县折腾一番,闹不好连李逸风也要被暴打一顿,一个小小的关允出面,不是螳臂挡车吗?他甚至得意地想,说不定关允马上就要被打得头破血流了。
  
  郭伟全一直就看关允不顺眼,总觉得关允言过其实,处处显示出高人一等的傲气,而且在他面前也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毕恭毕敬的姿态,自以为是冷枫的跟前红人就不将他这个常务副县长放在在眼里,姿态太高了。也不知道李逸风哪根筋错乱了,偌大的孔县县委难道没人了?非要让关允出面协调,关允能办成什么事情?
  
  除了能写几个字背几句诗讨蒋雪松欢心之外,还真没什么真本事!郭伟全刚才就一边袖手旁观,准备看关允出糗,一边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他反正抱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谁爱当出头鸟谁当,他不会让不明真相的群众的一根手指落到他的身上。
  
  不料等他看到崔玉强败退,关允挺身而出,三言两语舌战达邵,让达邵灰溜溜败走之后,他惊呆了,关允竟有这等本事?郭伟全心中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不知道是忌妒关允的才能还是犹豫着是不是该重新考虑站队了?万一关允成功地化解了危机,李永昌将会倒台倒得更加彻底,到时李逸风和冷枫联合掌控了孔县的大局,他一个常务副县长,没有副书记联手,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不过又一想,市委蒋书记肯定不会任由李逸风和冷枫联手把持孔县,新上任的副书记必定会是蒋书记的亲信。到时孔县倒了李永昌,局势依然还会被蒋书记牢牢抓在手中,甚至有可能今天的事件会拖李逸风下水,也可能事件过后,李逸风和冷枫会有一人被调整……想通此节,郭伟全心中大震,机会,机会又要来了。
  
  再抬头看关允时,郭伟全恨不得关允被第二拨队伍一拳打倒在地。虽然关允骂退了第一波达邵的队伍,但第二波横冲直撞冲过来的队伍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七八个人,但个个是彪形大汉,不是达邵类型的知识分子队伍,而是由县城老街流氓混混组成的暴力队伍。
  
  为首一人郭伟全也认识,是号称打遍县城无敌手的陈大头。陈大头今年三十五岁,按说已经过了一个混混儿的黄金年龄,但他依然孔武有力,五短三粗的身材真实地暴露出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生理特点。郭伟全不是孔县人,他之所以知道陈大头,是因为他早就听说过,陈大头在孔县的威名长盛不衰的根本原因就是陈大头当年担任过李永昌的司机。
  
  陈大头名气之大,刘宝家也不能与之相比,算起来刘宝家只能算是县城老街的第三代混混。陈大头是第二代,在陈大头打遍孔县无敌手的时候,刘宝家还在流沙河边玩泥巴。
  
  达邵身上有知识分子的迂腐,关允可以花言巧语靠辩论取胜,陈大头只认拳头不认理,以关允的小身板,难道他还能和陈大头大讲道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郭伟全就想看看陈大头怎样提着铁拳一般的拳头,一拳将关允打倒在地。
  
  是的,没错,就在关允刚刚骂退以达邵为首的第一拨队伍之后,才向前走了没有几步,又有几人冲破了警察的人墙,如猛虎下山一般冲了过来。而关允向前走了不过十几米,就又和以陈大头为首第二拨队伍狭路相逢!
  
  见陈大头满脸横肉目露凶光的凶狠模样,柳星雅心里顿时打了一个寒战。再一看警察连维持大门秩序的人手都不够,更不用提腾出人手过来保护了,柳星雅心想这下完了,怕是连同他在内,包括关允、郭伟全都要一起被打了。
  
  不由心中一阵无奈的叹息,孔县终究还是李永昌的孔县。昨天李逸风刚和李永昌一番长谈,话说得很委婉,态度也很诚恳,而且还含蓄地表明让李永昌先在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的位子上过渡一下,明年解决正县级。李永昌当时答应得也挺好,说他为孔县辛苦一辈子,也该歇歇了,还说完全服从市委的决定,并且还虚情假意地感谢李逸风和冷枫为孔县做出的贡献,他会在人大继续发挥余热,为孔县的明天奉献毕生的心血。
  
  不料李永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果然就如冷岳形容的一样是,白脸奸臣,而且还阴险无比。如果说上一次引发大坝项目停工事件只算是小试牛刀的话,那么今天的冲击县委的群体事件,就是李永昌图穷匕见,露出真正的狼子野心。
  
  一时间柳星雅思维乱飞,胡乱想了一气,再一看陈大头已经大马金刀地站在关允面前,双手抱在胸前,从鼻孔中哼出一句:“关允,你有两条路,要么滚开,要么被我打趴下,你自己选吧。”
  
  柳星雅和郭伟全对视一眼,知道关允这一关不好过了,也清楚凭借他们三人谁也拦不住如狼似虎的陈大头,怎么办?职责所在,也不能转身就跑,但关允的小身板不可能打得过陈大头。
  
  面对陈大头的威胁,关允还能笑得出来:“呵呵,大头哥,我有句话要对你说……悄悄话,你要不要听?”
  
  三战定大局
  
  关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柳星雅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现在不是论交情的时候,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现在是危机时刻,是弄不好就要出大乱子的突发事件,甚至是可能出现流血冲突并且掀翻县委书记将孔县搅乱的大事件!
  
  关允以为一句悄悄话就可以吓退陈大头?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柳星雅近乎绝望了,关允卖弄几下嘴皮子还行,能骂退达邵算是误打误撞,再想如法炮制对付根本就是一介匹夫的陈大头,完全就是异想天开。
  
  难道关允也是言过其实不可重用之人?柳星雅心中对关允蓦然产生了一丝不信任。
  
  郭伟全就更不用说了,见关允天真地想和陈大头说什么悄悄话,差点讥笑出声。关允脑子出毛病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耍把戏?现在不是耍把戏就能过关的时候。
  
  果然,陈大头一听关允要对他说什么悄悄话,顿时哈哈大笑:“关允,你小子傻了吧?悄悄话?我和你没什么话可说,你赶紧让开,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是吗?真没话要说?”关允脸上的笑容转冷,“你不想听听万家四雄会不会被判死刑?你不想知道你过了今天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敢威胁我?”陈大头伸手就抓关允衣领,“信不信我现在就灭了你?”
  
  关允不躲不闪,任由陈大头抓住他的衣领,双手放在陈大头的手上,嘿嘿一笑:“有本事你就灭了我。”
  
  “找死!”陈大头勃然大怒,他右手拎住关允的衣领,左手高高举起,就要一拳砸向关允的脸。不料左手刚刚举起,忽然他就一下跳了起来,一脸惊恐,左手紧紧握住右手,嚷道:“关允,你……你……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刚才陈大头和关允近身缠斗,柳星雅和郭伟全看不清关允怎么出的手,等陈大头跳到一边时,二人都看清楚了,顿时大吃一惊。陈大头的右手鲜血直流,转眼间就湿了整条胳膊,而且血还滴滴答答地沿着胳膊滴到地上,只瞬间工夫,地上也湿了一片。
  
  柳星雅脸都白了,陈大头手腕上的动脉被划破了!
  
  关允一脸镇静,冷冷一笑:“我手里没什么东西,也许是我的扣子太锋利了,划破了你的动脉。出了县委大门向东三百米是县医院,几个人抬着你的话,五分钟肯定能赶到,还死不了。要是耽误了半分钟,血一流光,就不好说了。记住了,千万别自己跑,越跑血流得越快……”
  
  陈大头不可一世的嚣张立刻不见了,变成满脸恐惧和愤恨:“关允,算你狠!”
  
  “半分钟过去了。”关允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们走。”陈大头不敢再硬撑了,和生命相比,任何的嚣张都无足轻重,也包括面子,他瞪了跟随他的一帮人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抬我走,想看着我死是不是?”
  
  七八个人哪里还顾得上冲关允发横,更顾不上再去冲击县委找李逸风摆威风了,几人抬起陈大头狼狈而窜。走出不远,陈大头愤怒加不甘的声音还传了过来:“关允,你等着,咱们的事情没完……”
  
  关允并不理会陈大头的叫嚣,回头对柳星雅和郭伟全说道:“柳主任、郭县长,咱们继续向前?”
  
  柳星雅和郭伟全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关允不但诡计多端,而且够狠,不管他用什么划破了陈大头的动脉,只此一手,就是让人防不胜防的狠手,而且手法十分巧妙,谁也没有看出关允是怎么出的手。最关键的是,自始至终他都镇静自若,不但没有在陈大头面前露怯,而且他显然早有准备,就是要故意哄骗陈大头上当。
  
  冷静、漠然、无情,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一招制敌,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
  
  柳星雅推翻刚才对关允的看法,才知道他太轻看了关允。以关允的年纪,虽然不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但他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刚才关允当机立断的致命一击,三个字:狠、准、绝。
  
  是的,绝了,谁也想不到关允会险之又险地用了这么一手。柳星雅承认,如果让他出面的话,他只有败退一条路可走,别无他法。
  
  郭伟全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的手止不住一阵颤抖。一直以来,在他眼中低调隐忍并且无害的关允,竟也有如此强悍的一面,枉他在官场混了十几年,从未见过如关允一样笑着出手一刀致命的年轻人。
  
  虽然他没看清关允是怎么划破陈大头的手腕,但只凭关允敢以命相逼陈大头的出手,就让郭伟全心底生寒。这样一个平常温顺如绵羊变脸如恶狼的关允,虽然年轻,虽然级别低,但留给他的印象十分深刻,令人终生难忘。
  
  “继续,继续。”柳星雅忙说,神情惊魂未定,却又努力保持一丝镇定。
  
  “继续,继续。”郭伟全不由自主赔了笑脸,笑了之后又觉得笑得不是时候,而且有点向关允示好的意思,就忙板了脸。
  
  关允在陈大头面前冷峻而无情,但在柳星雅和郭伟全面前,却又是谦逊而恭谨,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柳星雅对关允心无芥蒂倒不觉得有什么,郭伟全却心里不停地犯嘀咕,以后再和关允共事,还真得提防他几分。但又一想,关允如此强硬,如此有恃无恐,是否说明李逸风对今天的突发事件已经掌控了大局?或者说,李逸风已经征求了市里的意见,最后肯定会拿出一个解决方案?但李逸风派他和柳星雅会同关允一起出面解决危机,到底是李逸风身边无人可用,还是想乘机推他入坑?
  
  李永昌肯定要倒台,不管能不能拉李逸风下水,他这么一折腾,会倒得更彻底。郭伟全心思大乱,第一次动了要临门一脚出卖李永昌以明哲保身的想法。
  
  向前只走了十几米,距离大门还有几米的时候,第三拨人群冲了过来。
  
  好嘛,才多远的距离,从出了内门起,短短百十米的路程,第一拨是以达邵为首的知识分子的队伍,第二拨是以陈大头为首的流氓团伙,眼下冲到眼前的第三拨是一群妇女,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陈茉莉。
  
  十几名妇女一字排开,年纪大者有五六十岁,小者十三四岁,人人义愤填膺,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关允施施然站在陈茉莉面前,心想,先是知识分子队伍,然后是流氓无赖,现在又是“妇女联合会”,李永昌在孔县的号召力真不简单。而且从一拨又一拨队伍的安排来看,他也是煞费苦心,是铁了心要黑李逸风。
  
  知识分子的队伍自不用说,不能动粗,只能劝走;流氓无赖的队伍,道理讲不通,动手打不过,摆明就是耍赖;现在又是妇女队伍,也是只能劝说不能动手。李永昌的手腕真不是一般的高明。
  
  “陈姐,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你平常挺聪明的一个人,不乱掺和事情,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关允拦住陈茉莉的去路,笑眯眯地问道。
  
  “关允你让开,陈姐今天气不顺,要找李逸风讲讲理。李逸风凭什么要让李永昌下台?李永昌副书记在孔县这么多年,为孔县人民做了多少实事好事,我的饭店还是在李永昌副书记的扶植下,才有了今天的规模!”陈茉莉是当年的孔县交际花,她现在快语连珠,咄咄逼人,双手叉在腰间,活脱脱要吃了关允一样。
  
  关允还是站在陈茉莉身前一动不动,既没有前进一步,也没有后退半步,耐心地等陈茉莉说完,他才慢条斯理地问道:“陈姐,谁告诉你是李书记要让李永昌下台的?”
  
  陈茉莉一愣:“还用谁告诉我?大街上都传遍了,说是书记和县长联合要搬开李永昌……孔县不能没有李永昌书记,李书记一倒,孔县就全是外乡人的天下了。”
  
  “我要纠正你一个原则性的错误,书记和县长没有权力免去一名县委副书记的职务,只有市委有权力对副县级干部进行任免。如果你们要为李永昌讨还公道,不应该来县委,应该坐车去市里。”关允依然是一脸微笑,浑然不似刚才害得陈大头满身是血时的坚毅果断,他的样子不但看上去无害,而且还很阳光,“孔县不管是谁担任领导,都是为了孔县的经济发展,孔县的经济好了,富裕的是孔县人民。领导来来去去,只有孔县人民在孔县的土地上生生不息,所以说孔县永远是孔县人的孔县。陈姐,你是聪明人,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想不明白?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现在转身回去,你今天冲击县委的事情,既往不咎。”
  
  柳星雅和郭伟全面面相觑,如果说关允骂退达邵靠的是辩才,吓走陈大头靠的是冷静出手,那么他对陈茉莉说的一番话似乎就不伦不类了,到底是讲大道理还是什么?再说既然陈茉莉已经冲了进来,关允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劝退她?
  
  尽管对关允刚才解决危机的手法很欣赏,但柳星雅和郭伟全还是不认为关允能顺利解决眼下的危机。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何况眼前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辈,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了?笑话!
  
  不料接下来的一幕,让见多识广的柳星雅和郭伟全都目瞪口呆。
  
  闪亮登场
  
  陈茉莉还是双手叉腰,一副丝毫不肯退让的傲慢姿态,她直视关允的眼睛,似乎要用目光将关允逼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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