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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三大宗姓(1)

15 三大宗姓(1) (第1/2页)

谁说冷枫冷酷无情?原来他也是细心人,关允明白了冷枫的用意,是不想让金一佳和温琳因为他而心存芥蒂。可见,冷枫对他也确实是真心关怀,把他的感情问题也放在心上。
  
  见到温琳又对金一佳释然了,关允也是暗暗欣慰,温琳虽然有一般女孩儿都有的细腻、独占的心思,但她不记恨人,大大咧咧的性格之下,其实很容易宽容和原谅别人。说到底,温琳是个好姑娘。
  
  李逸风的前程
  
  一别数月,瓦儿稍微长高了几分,也丰腴了一些,变得更好看了。尤其是她的辫子梳成了无数个小辫子的组合,萌得一塌糊涂,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瓦儿青春逼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脸上洋溢着年轻的美丽和光泽,不管不顾地扑到了关允的怀中,喜极而泣:“关哥哥,你怎么就受伤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关允被瓦儿弄疼了伤口,却默不作声,只是腾出一手轻轻抚摸瓦儿的头发,目光中满是爱怜。瓦儿真像小妹,虽然她比小妹调皮多了,但她的神态和年纪都与小妹相仿,也是怪了,总让关允莫名其妙有要照顾她爱护她的冲动。
  
  “瓦儿,你怎么来了?”
  
  从瓦儿的名字上可以看出李逸风的学问,古人生了男孩叫弄璋之喜,生了女孩叫弄瓦之喜,要是瓦儿有一个哥哥,肯定就会叫璋儿了。
  
  “我听说你受伤了,当然要来看你了。要是我不来,就太不够朋友了。”瓦儿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比起夏莱的空灵,她的嗓音多了纯净和透明。如果说夏莱的空灵犹如天籁,那么瓦儿的透明就如辽远的天空。
  
  天籁可听而不可见,天空却是清晰可见。
  
  “瓦儿真好。”关允开心地笑了,见金一佳在一旁正削苹果,笨手笨脚,几次差点削到手,吓得他心惊肉跳,忙说,“一佳,你别削苹果了,吓人。”
  
  金一佳却只是白了关允一眼,不理会关允的话,继续削苹果,而且看样子好像对苹果有深仇大恨一样,削的不是皮,连肉都削下了大半。
  
  她生气了?关允愣了一愣,想起了什么,又笑了:“佳佳,别削了。”
  
  “嗯!”金一佳立刻听话地放下了水果刀,“不好意思,不会照顾人,连个苹果都削不好,我是不是太笨了?”
  
  冷舒和瓦儿目瞪口呆,不明白关允和金一佳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冷舒还好,笑而不语,瓦儿心直口快,立刻说道:“关哥哥,一佳姐姐喜欢上你了,是不是?”
  
  “小孩子家,不要乱说。”关允虎着脸,假装呵斥瓦儿。
  
  瓦儿一歪头,嘻嘻一笑:“什么小孩子家,都有男生追求我了,我是大女生了。一佳姐姐喜欢你很正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凭关哥哥的英俊、帅气和才华,哪个女孩儿不喜欢?我看冷舒姐姐对你好像也有意思,你也太受欢迎了。”
  
  冷舒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瓦儿,不许乱说。”
  
  “我哪里乱说了?刚才关哥哥昏迷的时候,你替她擦脸,又细心又温柔,还看了他半天,别以为我没看到……”瓦儿噘着嘴,狡黠地一笑。
  
  “你……”冷舒脸红得好像要渗出血一样,“你不是和一佳一起出去了吗?”
  
  “一佳姐姐是出去了,我在门口偷看来着。”瓦儿得意扬扬地说道。
  
  “瓦儿,你气死人了。”冷舒羞不可抑,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想出去,又迈不开脚步。
  
  “冷姐姐,我发现你比我还萌,笑死人了。”瓦儿够坏,嘲笑冷舒的羞涩。
  
  “萌是什么意思?”金一佳早就乐不可支了,她不如夏莱一样爱吃醋,反而觉得冷舒喜欢关允是她的荣幸。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别的女孩儿喜欢,证明她的眼光卓然,如果关允只有她一人喜欢,全世界的女孩儿都讨厌,才是她的悲哀。
  
  “萌就是好玩、可爱的意思。”瓦儿挺喜欢金一佳的性格,和金一佳一见如故。
  
  “不对。”关允见冷舒羞得抬不起头,知道冷舒的性格如玫瑰,含蓄中蕴涵奔放,就有意替她圆场,“萌的意思是两个人在草地上谈恋爱。”
  
  “呵呵,关哥哥骗人,这个解释不对,我反对。”
  
  “‘萌’这个字是下面一日一月上面一个草字头,日为阳月为阴,阳为男阴为女,意思就是一男一女在草地上一起……男女在草地上能做什么?当然是谈恋爱了。”关允一本正经地胡侃。
  
  “还是不对。”瓦儿就是要和关允理论,“就算一日一月代表一男一女的说法正确,但草地在天上,不是在地下,想想头顶是草地而不是天空,就太诡异了。”
  
  关允也被瓦儿的较真逗乐了:“男人女人一谈恋爱,就晕头转向了,分不清上下左右了,所以草地是在天上还是地下,就无关紧要了。”
  
  “啊?这样呀。”瓦儿一脸惊慌地抱住了关允的胳膊,“那我以后还是不要谈恋爱了,一谈恋爱智商就变得这么低了,太可怕了。”
  
  关允看了出来,瓦儿是故意逗他发笑,就开心地了笑了一气,金一佳见关允安然无事,也欣慰地笑了。冷舒却不知何时悄悄削好了一个苹果,趁人不注意递到了关允的手中,关允接苹果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她的手一下,她就又莫名地脸红了。
  
  “我去打壶热水。”或许是房间的暖气太足,冷舒的脸庞雨润红枝娇,几乎鲜艳欲滴了,她也知道快要失态了,忙借故出去。
  
  “瓦儿,你说李书记要回省城了,是什么意思?”关允终于有机会问到了李逸风的事情,他不想在冷舒在场的时候讨论,毕竟冷舒和冷枫之间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爸爸已经正式向市委提出了辞职,现在市委正紧急开会,爸爸说,不出意外,市委会批准他的辞职。”
  
  什么?关允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差点从床上一跃而起:“怎么回事?李书记怎么辞职了?”
  
  尽管流沙河大坝出现了严重的质量事故,李逸风是首当其冲的第一责任人,但如果运作得当的话,完全可以将大部分责任推卸到李永昌身上,反正李永昌已倒,多一个罪名也无所谓,李逸风或许只需要向市委做一个深刻的检查就可以搪塞过去,再退一步讲,顶多背一个党内警告处分。
  
  毕竟大坝还没有塌。
  
  大坝未塌,结局未定,李逸风怎么就自己请辞了?
  
  关允的目光就看向了金一佳,瓦儿还小,对政治问题的看法不全面,还是金一佳有分析时局的眼光。
  
  “你昏迷的三天里,发生了许多事情。”金一佳坐到了关允的床边,帮他轻轻盖了盖被子,忽然注意到了关允手中的苹果,就伸手到关允后背轻轻拧了一下,才又说道,“孔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李书记进行了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的人事调整,都以为李书记是在借机全面掌控孔县局势。不料调整之后,孔县全新的一页正要揭开之际,在冷县长刚刚苏醒的一刻,他向市委提出了辞职。”
  
  金一佳微微低下了头,悄悄看了瓦儿一眼,忽然鼓足了勇气说道:“我以前一直错怪了李书记,认为他没有担当,现在才知道,李书记人格高尚,人品高洁,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最不计较个人得失的政治家!”
  
  金一佳对李逸风的评价之高,令关允震惊。当然,更让关允震惊的是李逸风辞职的举动!
  
  固然,李逸风此举可以理解为主动承认错误以换取市委从轻处理,但关允却知道李逸风不是在作秀,而是真心要辞职。他更清楚的是,李逸风不但真心辞职,而且在辞职之前,不惜以自身前途为赌注,为冷枫将孔县的所有障碍一举荡平,并且调整了人事,安排了大局。要的就是让冷枫再回孔县时,孔县将是蓝天白云,一马平川,可以骑马扬鞭,尽管挥洒心中的蓝图。
  
  李逸风送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冷枫!
  
  官场中人,能做到如李逸风一样坦荡磊落并且胸怀宽广者,寥寥无几,只此一举,李逸风在关允心目中的形象就无比高大起来。
  
  谁能想到,昔日的政治对手,正在剑拔弩张的关口,却在一次意外的事故之后,一人身体伤重,一人坦荡放权。相信李永昌听到此消息,也会震惊得不知所以,不敢相信孔县最后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李逸风在和冷枫的对峙中虽然输了,却输得光彩,输得磊落,也输得光明正大,虽败犹荣!
  
  关允的目光落到了瓦儿身上,瓦儿的神情看不出落寞还是悲伤。或许她真的只是单纯地认为李逸风离开孔县就会回到省城和家人团聚,又或许她也知道李逸风的孔县一任,平平淡淡,无功无过,在履历上,属于并不光彩耀眼的一笔。总之她的平静出乎关允的意料,他还以为瓦儿会埋怨自己什么。
  
  曾经瓦儿向他说过,希望他不要和冷枫一起对付爸爸,关允当时无言以对,心中却有一丝愧疚之意。是的,他和冷枫关系密切,却还是做不到如冷枫一样冷酷无情,不管冷枫经历过什么惨痛的往事,也许他不管走多远都达到冷枫的只讲原则不讲情面的高度。
  
  “瓦儿……其实我和李书记在许多问题的看法上,不太一样。从政治立场上讲,我和李书记并不是同路,但我钦佩他的为人,永远敬重他如长辈!”
  
  金一佳也对瓦儿真诚地说道:“瓦儿,我也和关允一样,对李书记本人没有成见,就是和他在一些事情上的立场不一样,其实我也非常敬重他的人格……”
  
  瓦儿还没有什么表示,门被人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人,他上来就问:“请问,是冷枫同志的病房吗?”
  
  关允一下没有认出来人是谁,金一佳却是顿时脸色一变:“崔书记,您怎么来了?”
  
  黄梁市三大宗姓之首崔姓的领军人物、黄梁市赫赫有名的崔同崔副书记,意外现身关允病房!
  
  崔姓之首
  
  关允当然听说过崔同的盛名,也对崔同的为人略有耳闻。
  
  崔同,现年四十岁,身为黄梁市三大宗姓之首崔姓的领军人物,也是三大宗姓本土势力在市委官职最高的一人。本着本地人不能担任党政一把手的硬性规定,崔同市委副书记的身份,就是他在黄梁市的最高职务,不会再坐地上升一步。
  
  但不要忘了崔同才四十岁的事实,四十岁的市委副书记,绝对是极有潜力的官场绩优股,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而且崔同担任市委副书记已经三年,不出意外,两年后调出黄梁市,绝对是市长的不二人选。
  
  崔同在黄梁市名气之大,远在蒋雪松和呼延傲博之上。早在蒋雪松和呼延傲博调来黄梁市之前,崔同就被人和孔融相提并论。
  
  孔融七岁让梨,崔同十岁写诗。据说当年崔同才十岁的时候,就写了一首小诗,小诗不长,而且还是现代诗,就十几行,写的是对父母之爱的礼赞,也没有在什么重要的刊物上发表。但正是因为这首小诗,让他一举成名。
  
  当时正好有一名中央首长来黄梁市视察工作,在与少先队员联欢的时候,首长注意到了崔同,亲切地和崔同交谈,问起了崔同的学校、年纪和爱好。崔同声音洪亮并且吐字清楚地一一回答了首长的问题,还说他爱好写诗。首长顿时兴趣大增,让他背诵一首诗。
  
  崔同就背诵了他写的歌颂父母之爱的小诗。
  
  首长听了,久久无语,眼中闪动着莹莹泪花。崔同的诗朴实无华,但写出了一个孩子对父母的感恩之心,最主要的是,触动了首长的孝心。首长当即铺开宣纸,提笔写下了崔同的诗作,并将亲笔书法赠予崔同,还拍着崔同的脑袋说了一句影响了崔同一生的话:“崔同小朋友,你是一个棵好苗子,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首长的一句“栋梁之才”深深地烙在了崔同的心上,从此之后,崔同努力学习,事事优秀,一路顺水顺风。他大学毕业后回黄梁市,从单水区秘书科办事员做起,一路青云直上,终于在三十五岁时就迈进了高官行列,成为黄梁市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
  
  崔同的步步高升诚然与他自身的努力密不可分,也和他身为三大宗姓之首崔姓的重点培养对象有关,同时,首长的题字在他成长的道路上,也起到了不可或缺的推动作用。毕竟,首长直到今天还一直在世,虽然已经退下,但首长的影响力无人可及!
  
  以上关于崔同的说法,到底是传闻还是确有其事,关允也不得而知。他只是知道作为传奇人物的崔同,一直是他在官场之上的偶像人物,能在三十五岁就达到副厅的高度,而且在四十二岁之前就能担任一市之长,是何等的显赫和威风。追平崔同创下的升迁纪录,是关允的毕生追求!
  
  诚然,崔同三十五岁就升至副厅,而且还是实权副厅,算不上是多么耀眼的纪录,但在关允的视线之内,就是高山仰止的高度。不少人都在议论崔同飞速升迁的背后,是因为名字起得好,崔同的“同”字,是和光同尘的“同”,正是他一路和光同尘手腕圆润,才让他在官场之上如鱼得水,成为黄梁市的传奇人物。
  
  黄梁市三大宗姓,以崔姓为首,不仅仅是崔姓在黄梁市人数最多、根基最庞大,也是因为崔姓有了崔同的缘故。以前三大宗姓,王姓为第一,但出了崔同之后,崔姓便跃居了三大宗姓之首。
  
  对于崔同,关允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更不用提有过交往了,只在电视上见过他的真容。没想到,才醒来不久,崔同竟然意外现身病房之中,关允可是大吃一惊!
  
  虽然崔同是进错了病房,但能亲眼见到自己仰慕的传奇人物现身眼前,关允还是又惊又喜。
  
  “崔书记。”关允挣扎着要起来,尽管他知道崔同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必要的姿态必须要有。
  
  “你是病号,不要乱动。”崔同向前一步,来到关允床前,伸手压住关允,“你虽然年轻,但病来如山,还是要注意保持静卧休养。”
  
  崔同四十岁的脸庞显年轻,瘦削而棱角分明,相貌堂堂,是标准的美男子。头发一丝不乱,双目炯炯有神,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当前一站,就如电影明星一般,毫不夸张地说,绝对风度翩翩。
  
  “谢谢崔书记。”关允向崔同道谢,近距离感受到崔同与众不同的气质,微微一阵紧张,“冷县长的病房在隔壁。”
  
  以为崔同会转身就去隔壁看望冷枫,不料关允话一说完,他却脚步不动,饶有兴趣地看了金一佳一眼,冲她点了点头:“一佳也在,金老爷子最近还好?”
  
  “还好,谢谢崔书记关心。”金一佳嫣然一笑,似乎对崔同很热情,脚步却悄悄向后退了半步。
  
  “你是关允吧?”崔同目光又转到了关允身上,“在过来的路上,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听说你为了救冷枫冒着生命危险为他输血?”
  
  “是冷县长救我在先,如果没有冷县长,我早就没命了。为他输血,义不容辞。”
  
  “当时是怎样的情况,你说说。”说话间,崔同却又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金一佳很聪明地看出了什么,和瓦儿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悄走出了病房。
  
  此时关允还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住在高干病房,正是崔同一个电话的缘故,他还没有来得及问金一佳,还以为是金一佳的安排。如果关允事先知道崔同亲自出面为他安排了高干病房,他不会在崔同拉过椅子摆出长谈的姿态之时才蓦然惊醒吧——崔同并非走错了病房,也不是来找冷枫,他根本就是特意前来找自己!
  
  关允想通此节,心中一阵慌乱不安,崔同和他素昧平生,没有过任何交集,为何专程前来看望他?以他的级别,根本不可能惊动堂堂的市委三号人物,更何况崔同是何许人也?是整个黄梁市无数人仰望的崔姓领军人物,他身为三大宗姓领军人物的身份,几乎就是黄梁市本土势力的代表!
  
  尽管三大宗姓并非铁板一块,但崔同领军人物的身份,是得到了公认的。
  
  平息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关允压下心中的不解,先不管崔同为何现身病房前来看望自己,从他和冷枫前去大坝实地查看裂缝说起,详细地描述了一下*爆炸时的情景。说到惊险处,关允声音都微有颤抖,说到感动处,他不免眼睛再次湿润。
  
  刚才关允从金一佳口中得知冷枫已经醒来,并无大碍,他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万一冷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都于心不安。
  
  听完关允的叙述,崔同感慨地拍了拍关允的肩膀:“冷枫当时救你,也是爱护你的年轻,你应该记住他对你的关爱。以后你和冷枫就是生死之交了。这样的情谊在官场之上可不多见,要珍惜。”
  
  说完,崔同站了起来:“你好好养伤,我去隔壁看一下冷枫。在生活和治疗上有什么要求,可以找我。”
  
  关允起身要送崔同,崔同伸手一压:“不要起来了,好好养伤。”
  
  以崔同的级别,关允可承受不起在床上躺着目送他离去,就想起身相送,崔同很是不悦地说道:“怎么,我的话就不是命令了?”
  
  这句话很重,关允只好乖乖地躺下:“崔书记,我……”
  
  崔同又欣慰地笑了:“不要拘礼,放开些。”
  
  崔同宽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之后许久,关允心中依然回味崔同意外的探望。崔同宽慰的话越多,越让他心中疑窦丛生,崔同为何而来?又有什么耐人寻味的用意?他和崔同从未有过交集,崔同为何偏偏对他高看一眼,而且还明显流露出对他的关切?
  
  难道是金一佳的人情?不太像,刚才金一佳对崔同认识归认识,似乎并不热情,还有一定的抵触心理。如果说崔同仅仅因为他有可能担任蒋雪松的秘书而特意前来探望,虽有可能,但可能性极小。一个堂堂的市委副书记,又身为黄梁市三大宗姓的领军人物,根本用不着向一个小小的秘书示好,哪怕他是市委第一秘!
  
  崔同以走错病房为借口对他的一次来历不明没头没尾的探望,让关允心思不定,实在想不通崔同纡尊降贵之举,到底是何用心?
  
  门一响,金一佳一人回来了。一进门,她就关紧了房门,小声而神秘地对关允说道:“告诉你三个让你坐卧不安的好消息。”
  
  关允被逗笑了:“都坐卧不安了,还能是好消息?”
  
  “没情调。”金一佳翻了关允一眼,继续说,“第一个好消息是,市委原则上同意了李逸风的辞职。第二个好消息是,据说,特意打来电话安排你进高干病房的市委神秘人物,正是崔同。第三个好消息是,冷枫一受伤,市委很动荡,而且省委也来人了。你绝对猜不到省委谁来了?”
  
  “谁?”
  
  “夏德长!”
  
  最大失算
  
  “夏德长?”关允很不解,“他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他比较爱凑热闹,又或许是他想表现一下。他调来燕省之后,一直很被动,可能是想借冷枫事件打开局面。”
  
  夏德长真有意思,他迫不及待前来黄梁,也许不是冲事件而来,而是冲冷枫的人而来。再联想到上次夏德长在省城特意邀请冷枫见面的迫切,关允就愈加感觉夏德长对冷枫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络。
  
  莫非夏德长看中了冷枫背后庞大的背景?
  
  等等,关允被夏德长一下牵走了思绪,又想起金一佳前面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市委同意了李逸风的辞职在意料之中,蒋雪松再不喜欢冷枫,现在也没有办法搬开冷枫了,冷枫是因公受伤。而第二个消息是崔同特意打电话安排他住进了高干病房,这从何说起?
  
  崔同和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风马牛不相及。
  
  出身崔姓世家的崔同,是世家子弟。崔同父母是什么职务和身份,关允并不清楚,但既然崔同是崔姓以及三大宗姓公认的领军人物,必定有良好的身世。黄梁市崔姓众多,能成为宗姓一员的并不多,就算成为宗姓一员,能在宗姓的大军中脱颖而出者,也是寥寥无几。毕竟科级干部如过江之鲫,而处级干部就是科级干部之中不到百分之十的佼佼者。
  
  再进一步由处级到副厅的跨越,就如一道天险,能过关者十之一二,还有不少人一辈子处级,临退下时才照顾一个安慰奖,给一个副厅级待遇。如崔同一样在三十五岁就突破了处级到副厅的关卡,等于是天堑变通途,从此官运亨通,千中无一!
  
  以崔同的身世和顺水顺风的仕途,他的目光只盯着省里和京城就行了,对于下面区县的事情,原本连看都不必多看一眼,根本就影响不了他步步高升的仕途。那么关允就百思不得其解了,崔同怎么就将目光落在他这个小人物的身上了?
  
  “佳佳,你怎么就调动了那么多推土机?”关允先将夏德长的话题抛到一边,说到了金一佳打通生命通道的问题,“我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佩服我吧?”被心爱的男人一夸,是个女孩儿都会得意扬扬,金一佳也不例外,眉开眼笑,“以后你佩服我的地方多着呢,我的本事有多大,你想都想不到,认识我,是你的福气。调动上百辆推土机也不是什么难事,在权力的影响范围之内,再加上金钱的威力,基本就无往而不利了。”
  
  关允其实是想顺势引出崔同的话题,虽然直觉告诉他崔同对自己大感兴趣可能并非是出于金一佳的原因,但除了金一佳之外,他实在想不通他哪里有闪光点可以引起崔同的兴趣和照顾。
  
  “花了多少钱?”
  
  “也没多少,十几万的样子。”金一佳玲珑剔透,怕关允乱想,摇了摇关允的胳膊说,“你别想这么多了,救人要紧,钱花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再说,冷县长是你在官场上的领路人,救他等于救你。”
  
  “好,我不想了。”说不想,关允心中还是一阵温暖,金一佳和冷枫非亲非故,如果仅仅是为了冷枫,她肯定不会这么大张旗鼓,还一路风雪兼程。归根结底,她还是为了他,花了十几万元不说,金一佳家族势力再大,调动上百辆推土机,也要支出天大的人情,关允用力握了握金一佳的小手,说道:“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我就是要让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完。”金一佳仰起小脸,一脸幸福,“债是刻在心灵上的印记,你不是一个欠债不还的人,你欠了我的债就会记住我的好,就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
  
  关允笑了,听懂了金一佳的话,本想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却又想起了夏德长和夏莱,夏德长先不必说,而在他伤重住院时,夏莱又在哪里?
  
  “夏莱……”
  
  关允一提夏莱,金一佳脸上热情洋溢的恋爱光彩就黯淡了几分:“联系不上她,她应该还在黄梁市暗访,只要她一听到你受伤的消息,肯定会来看望你的。”
  
  不知何故,忽然间关允感觉夏莱倏忽间离他远去,就如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在他受伤之时,陪他的是温琳和金一佳;在前往黄梁市的风雪之路上,陪他的是金一佳;在他卧病在床时,陪他的是冷舒、瓦儿和金一佳。自始至终,金一佳不离他左右,不离不弃,夏莱不但没有陪伴左右,连一句宽慰的话都不曾有过。
  
  怎能不让他心伤?
  
  尽管他理解夏莱一心扑在工作上,工作性质的原因,不便和外界联系,但人心都有柔软的一面,在关允最需要关爱的时候,谁陪在他的身边,谁就能温暖他的孤单。
  
  “佳佳,崔同崔书记先是替我安排病房,又来探望我,是不是因为你?”关允努力摒弃脑中的胡思乱想,他和夏莱几年的感情也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对她有所埋怨,他就又回到了正题上面,“你对我说实话。”
  
  “不是。”金一佳很干脆地回答,“我确实认识崔同,不过也是因为崔姨的缘故,和他见过几次,没有深交。崔姨就是容一水容伯伯的夫人,她也是出身于黄梁市崔家。”
  
  原来如此,关允微微点头,对容一水的夫人出身没有多想,又问:“我就不明白了,崔同为什么对我特殊照顾?”
  
  “我也不明白。”金一佳摇头,“也许是你太优秀了,崔同想提前拉拢你。你想想看,他可是三大宗姓的代表人物,你如果担任了蒋雪松的秘书,就会成为他和蒋雪松之间的桥梁。”
  
  “不会。”关允否认了金一佳的推测,“就算我成了市委第一秘,也不够分量惊动崔同亲自出面。连蒋书记都打不开局面,蒋书记身边的秘书,一样不会被三大宗姓放在眼里!”
  
  “有道理。”金一佳也迷惑了,“这么一说,崔同这么做,确实耐人寻味……先不管他了,他既然对你下了本钱,肯定要连本带息收回去,你等着就是了。”
  
  “你再说说市委的动荡。”关允收回了心思。崔同的意外现身,夏德长意外前来黄梁,只算是冷枫受伤引发的一系列的后续事件,那么冷枫受伤导致李逸风坦荡放手孔县也算在情理之中的话,却又引发了市委的动荡,就让关允心中担忧。
  
  李逸风辞职对孔县来说是好事,对他本人的前途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李逸风隐忍且运筹帷幄,是官场高才,但他的手腕太过含蓄而不适用于基层,基层有时候讲究的就是大开大合的过招,谁强势谁霸道谁无理取闹,或许谁就能占据上风。
  
  也许到了市级和省级,才是李逸风大放光彩的舞台。问题是,李逸风从孔县辞职,会去哪里任职?他以退为进的手法不可谓不高明,主动请辞,市委必定不会再追究他的责任,而且还会有安慰奖。但如果李逸风调到黄梁市,恐怕也不是一步好棋。
  
  市委的动荡,如果不出关允的所料,正是缘于关于李逸风下一步如何安排。
  
  “听说市委在李逸风的下一步怎么安排和冷枫是不是接任县委书记的问题上,吵成了一团。呼延市长第一次和蒋书记拍了桌子。黄梁市委多年的团结局面,因为一个小小孔县,已经走到了四分五裂的边缘。蒋雪松苦心经营了三年的黄梁市,现在局势大乱了。”
  
  关允顿时心惊:“怎么会?两个县处级干部的调整,又不是多大的事情,怎么会让市委的局势动荡不安?”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从个别渠道听到了一些传言,现在李书记还在市委候命,到底何去何从,还没有结果。”金一佳如果是关允的秘书,绝对是一个完全称职的秘书,她在政治上对关允的助力作用,超出了关允的期待,“冷县长已经醒来多半天了,基本上没事了,刚才还在下地走动。听说已经接到了市委通知,应该也准备动身去市委了。”
  
  还真是风云动荡,孔县这枚棋子在市委的棋盘上本来是支点,现在倒好,支点不稳,竟然导致了整个局势的险些失控。不得不说,不管是蒋雪松还是呼延傲博,恐怕都失算了。
  
  一是失算于大坝的爆炸案,二是失算于李逸风的人品。大坝的爆炸算是王车军的狼子野心,那么李逸风突然将孔县局势摆平并且潇洒地放手离去,绝对是呼延傲博和蒋雪松谁也料想不到的最大意外!
  
  虽说呼延傲博和蒋雪松对孔县所下的赌注过大,突发的意外不至于让市委局势有崩盘的危险,但却有了失控的迹象。同时也间接说明,冷枫和李逸风身后的势力也闻风而动,纷纷出手,终于搅动了黄梁市的一池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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