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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你怎么下得了手!

53.你怎么下得了手! (第1/2页)

立下了三天的军令状之后,郑娴儿仍旧没有半点儿着急上火的意思。
  
  府里的管事婆子们送来了账册和对牌,然后便一语不发地在旁边站定了,摆明了要看郑娴儿的笑话。
  
  楼夫人推说头疼,起身到佛堂里念经去了。几个婆子见状便要告辞。
  
  “不急,我先看看再说。”郑娴儿仍然稳稳地坐着,随手拿了一本册子打开,从后往前看。
  
  她读书不多,看起账册来自然没有一目十行的本事。于是婆子们渐渐地开始不耐烦起来。
  
  郑娴儿明知她们不耐烦,却只装作看不见,不赐座、不上茶,安安静静地跟她们耗着。
  
  要不是因为楼阙在旁边坐着,有几个婆子险些便要闹了起来。
  
  郑娴儿直看了一个多时辰,然后才慢慢地抬起了头:“你们把账做成这样,二嫂没叫人拿板子打你们?”
  
  为首的婆子闻言立刻竖起了眉毛:“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账做得还不清楚?别是你自己看不懂,拿我们做奴才的撒气吧?”
  
  楼阙起身走了过来:“这账有什么问题?”
  
  郑娴儿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楼阙一怔:“合着你这大半天都没看见我?”
  
  “没料到五公子那么闲。”郑娴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楼阙很想帮郑娴儿杀一杀婆子们的气焰。但这是内宅的事,郑娴儿若不开口,他没道理横加干涉。
  
  所以,这会儿楼阙的心里有些委屈。
  
  ——他好心留下来帮忙,这女人竟然不领情!她知不知道他在旁边坐着有多尴尬!
  
  郑娴儿看懂了楼阙眼中的幽怨,却只作不知,唤莺儿给她磨了墨,刷刷刷地在纸上画了起来。
  
  “你会画画?!”楼阙大为诧异。
  
  没等郑娴儿回答,他自己又笑了起来。
  
  一个精于刺绣的人,会画画算什么奇事?
  
  郑娴儿显然并不懂什么拖锋散锋浓淡深浅,她的画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写实。
  
  这样的画法很难称之为技艺,却也不失其古拙可喜。楼阙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郑娴儿放下笔,他才疑惑地挑起了眉梢:“你画的是谁?”
  
  这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画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尖嘴猴腮吊梢眉,不像是她能看得上的样子,但是……
  
  他就是生气!
  
  她都还没给他画过像呢!
  
  楼阙的闷气还没生够,却冷不丁地被眼前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吓了一跳。
  
  醒过神来才发现是郑娴儿捏着那幅画像的一角,催眠似的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楼阙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画像,捏住两角便要撕碎。
  
  郑娴儿不慌不忙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可能就是给二嫂下药的凶手。”
  
  “呃?”楼阙撕到一半,听见这话便停了下来。
  
  郑娴儿坐直了身子,看着他:“昨天晚上我从慎思园出来之后无意间撞见了这个人,看他慌里慌张的,应该是心里有鬼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麝香味。”
  
  楼阙的眉头拧得有点紧。
  
  撞见?还是撞到?她连那人身上有麝香味都知道,那得离得多近?
  
  楼大才子表示:醋缸太深,此刻他还没有爬出来,急需媳妇儿砸缸救人。
  
  可惜郑娴儿并没有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她眉头微皱,疑惑地看着他:“五公子不肯帮我这个忙?”
  
  “啊?什么?”楼阙已经被醋泡得晕头转向。
  
  郑娴儿第一次怀疑自己选男人的眼光——这怕是个傻子吧?
  
  看到楼阙仍在发呆,郑娴儿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你若无事,可以去帮我找一找这个人。我能否洗脱嫌疑,就看你了。”
  
  “啊,好!”楼阙终于醒过神来。
  
  郑娴儿长舒了一口气,忙叫珍儿把这尊大神送出了门。
  
  几个婆子眼看着郑娴儿撵了楼阙出去,神色各异。
  
  郑娴儿没有理会旁人的心思。她捏起那账本上的一张纸在手里捻着,漫不经心地问:“你们从前遇到账目不清的问题,都是怎么处理的?”
  
  婆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答她的话。
  
  郑娴儿冷笑了一声,站着拍了拍桌子:“不要跟我说这账目从未出过错!账上进出的银子倒是有数,可是进出的缘故却总是模模糊糊,什么‘采购’、什么‘赏赐’——采购了什么?赏赐了谁?为什么赏赐?这些事项为什么不写清楚?还有,谁领了什么差事、承诺什么时候办好、各项花费的明细为什么总是语焉不详?账目记成这样,后面的赏罚怎么样才能清楚明白?难道一人有功众人受赏、一人有过众人也要陪着受罚吗?你们先前都是怎么办差事的!”
  
  她一口气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几个婆子先时还满心不服气,后来便渐渐地垮了下去。
  
  赏罚不公的事,她们自己当然也有数。此时被郑娴儿问到脸上,她们也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婆子抬起头来,干巴巴地道:“先前二奶奶当家的时候,用不着账本上记清楚,二奶奶自己的心里自然有一本账。”
  
  郑娴儿款款坐回原处,仍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二嫂待你们宽和些,你们就越发蹬鼻子上脸,连能写清楚的也都不好好写了?我说二嫂怎么一天到晚忙个没完,原来都是让你们给糊弄的!我没有你们二奶奶那样的好性子,今后再叫我看见你们偷奸耍滑,你们手头的差事统统都不要做了!”
  
  婆子们显然不服气,只碍着楼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在场,一时不敢当面顶撞。
  
  郑娴儿见了,冷笑道:“想骂我的最好当面骂,不敢骂就给我憋回去烂在肚子里!我这儿叫你们是来办差事的,不是养祖宗的!最好别叫我听见你们背地里传什么浑话、耍什么手段,否则府里的板子可不是留着烧火的!”
  
  婆子们本来是打着给郑娴儿一个下马威的主意来的,如今威风没抖起来,反倒被郑娴儿劈头盖脸给教训了一番,当下谁也没有心思回什么事情,一个个蔫头耷脑地退了下去。
  
  待她们走远了,珍儿才过来给郑娴儿添上茶,笑道:“这帮老东西仗着年纪辈分作威作福,也是时候给她们一点教训了。也亏得奶奶压得住她们,二奶奶看着是个厉害的,有时候也不敢当面跟她们吵。”
  
  郑娴儿揉了揉眉心,叹道:“忠厚人家就这点不好,随便一个刁婆子都敢把当家奶奶欺负下去!也就我这没脸没皮的市井小民肯跟婆子们吵,太太这会儿说不定正在背后骂我有辱斯文呢!”
  
  珍儿抿嘴笑道:“才不会呢!太太早就看不惯那些刁奴了,奶奶只管放心收拾她们就是,太太给您撑腰呢!”
  
  郑娴儿笑了一笑未予置评,只管张罗着让莺儿燕儿把账册对牌等物搬起来,送到佛堂旁边的两间小抱厦里去。
  
  宁萱堂的威风,借一次就够了。府里的婆子们虽然难缠,可也不至于就吓住了她。
  
  出了宁萱堂,外面却有几个年轻些的媳妇在等着,说是听候吩咐。
  
  郑娴儿也不客气,打发了两个人到安姨娘那里去说话,又向剩下的吩咐道:“去慎思园把昨日进过二奶奶卧房的丫头婆子全部带过来,叫她们在台阶上跪着,一个都不许少!”
  
  几个仆妇都有些为难,迟疑着不肯动。
  
  郑娴儿也不急,只管揣着手坐在桌子上,笑呵呵地看着她们。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道:“奶奶刚上任,第一天就拿二奶奶身边的人下手,恐怕……”
  
  没等她说完,郑娴儿已冷声打断道:“不是我要拿慎思园的人下手,而是二嫂身边有了毒害主子的恶奴!我不能为了自己贪图贤良名儿,就任由那蛀虫在二嫂身边继续兴风作浪!你们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慎思园的人要是敢反抗,有一个算一个,都按谋害主子的罪名论处!”
  
  到了这个地步,她的恶名是摆脱不掉了的。既然如此,干脆就豁出去,用这个恶名做点儿蛮横霸道的事好了!
  
  府里对待下人一向宽纵,郑娴儿一来就给了众人没脸,虽说没有打板子动家法,但这一番冷言冷语下来,已经在众人心中竖起了刻薄蛮横的形象。
  
  这并不是坏事,至少底下人办事的时候就格外麻利了许多。
  
  没费多大工夫,佛堂的台阶下已经跪了十来个丫鬟婆子,其中还有三个是楼闿的房里人。郑娴儿一视同仁,对哪一个也没客气。
  
  中午小枝和兰香过来了。按照郑娴儿的吩咐,她们两个一人拿了一根竹条,看哪一个丫头婆子跪得稍稍懈怠了些,便毫不客气地一竹条子抽下去,誓要把恶人当到底。
  
  午时还没过完,有人就受不住了,抹着鼻涕眼泪指天发誓说昨天晚上二奶奶是戌时才喝的药,那个时辰郑娴儿早已经走了。
  
  郑娴儿叫人当供词记了下来,又问今日在宁萱堂颠倒黑白是谁的主意,那丫头却说不出来。
  
  于是其余人继续跪着,郑娴儿单独把金珠叫进了房里。
  
  金珠那丫头也是个厉害的,跪得两只膝盖都青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仍不肯向郑娴儿示弱。
  
  郑娴儿见状也不多言,叫人给她搬了个小板凳过来,然后便自顾自地看起了桌上的账册子。
  
  直耗了一个多时辰,金珠终于沉不住气,“呼”地站了起来:“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耍威风?”
  
  郑娴儿眼睛只盯在账册上,头也不抬:“我要耍威风,让你在外头多跪一会儿更合适。”
  
  金珠气得一滞,好一会儿才又冷笑道:“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郑娴儿又看了两页,把自己想看的东西看完了,这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我的主意,很难猜么?我不过是想要一个清白罢了。”
  
  金珠脸色微变:“你本来——”
  
  郑娴儿抬了抬手,打断她的话:“我是不是清白无辜,只有你和你们奶奶心里清楚。同时我也希望你明白,我根本不需要求着你们奶奶还我清白。慎思园已经失势,哪怕那毒药真的是我下的,你们主仆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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