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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楼府被封了

80.楼府被封了 (第1/2页)

下午,郑娴儿从缀锦阁回去的时候,局势尚未有明显的变化。
  
  百姓们口中仍然纷纷议论着此事,据说褚先生受了刑,尚未招供,案子一时还定不下来。
  
  并没有人知道楼阙有没有受刑,不过,想也知道他的日子不会好过就是了。
  
  陈景行的速度倒不慢。这才一天时间,陈家自陈其事、为楼阙脱罪的状子就已经递到了衙门里,街面上也已经开始有了陈家出面辟谣的传闻。
  
  听说衙门里顶不住压力,已经开始四处搜捕楼闿和陈景真,要追究他们的诬告之罪了。
  
  这件事勉强算是出现了一个不错的转机,但其实并不怎么值得高兴。
  
  因为,黎县令已经趁机把楼阙弄进了牢里,即使确定了“**民女”一案纯属子虚乌有,他也绝不可能再把楼阙放出去。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黎县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郑娴儿如今只盼着快点把楼闿他们找出来,狠狠地收拾一番,解解气!
  
  马车快到楼家的时候,郑娴儿便向小枝吩咐道:“回头再见着陈景行,就说他妹妹那件事暂且不用管了,以后叫书生们想尽一切办法为褚先生说好话!我记得先前不是说那本诗集编出来以后又被林先生改动过、还添了几首诗进去?咱们就放出话去,说反诗都是林先生加进去的、甚至就是林先生写的,是他故意陷害褚先生和门下弟子……”
  
  小枝并不知道诗集的事,只得细细地记下了郑娴儿的话,预备回去之后说给陈景行听。
  
  郑娴儿说完之后,自己又拧着帕子想了一阵。
  
  关于这个林先生,她并没有太多了解。楼阙似乎提到过几次,但从未表达过什么敬仰之情,想必人品学问都远远不能与褚先生相提并论。
  
  既然如此,不如就干脆叫他来背个黑锅算了。如果牺牲他一个能救下褚先生和门下那十几个得意的弟子,那也算他林先生功德无量了!
  
  郑娴儿一边盘算一边安慰着自己,心里并没有多少负罪感。
  
  她甚至开始暗暗嘀咕:这位林先生,跟楼老爷子切齿痛骂的那个“林老贼”会不会有点儿关系?
  
  如果真有那么巧合的话……
  
  郑娴儿忽然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这时马车已停了下来。郑娴儿只得收拾起情绪,开门下车。
  
  一开门,便看见马车旁边站了许多百姓,正朝着楼家大门的方向指指点点。
  
  郑娴儿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一眼便瞧见了正门上醒目的一个“×”。——那是两道互相交叉的封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桑榆县县衙封”。
  
  小厮从旁边的角门里跑了出来,急道:“奶奶可回来了!县衙里那些王八蛋把咱们府里都封了,太太被他们给气昏过去了,这会儿刚醒过来,正在掉眼泪呢!”
  
  郑娴儿一语不发地在门口站着,许久都没有挪步。
  
  小厮都快急哭了:“奶奶,您快进去看看吧!”
  
  郑娴儿回转身去,面朝着人群。过路百姓的议论声更大了一些,并没有人顾忌她和楼家的颜面。
  
  郑娴儿咬了咬牙,转身迈步走到正门前面,抬手便把那两张封条撕了下来。
  
  “奶奶,这使不得呀!”小厮吓得双腿都打哆嗦了。
  
  郑娴儿随手把封条扯碎了,往台阶下面一扬,朗声道:“楼家无罪,他凭什么来贴封条?反诗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黎县令他自己的心里比谁都清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楼家还没倒呢!”
  
  小厮唯唯诺诺地应着,忙上前来替她把大门推开了。
  
  郑娴儿跨进门槛,忽然又回过头来,向看热闹的百姓大声说道:“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想在桑榆县一手遮天,怕是还不够资格!”
  
  说罢,她也不理会众人的惊叹,提起裙角径直走了进去。
  
  宁萱堂。
  
  楼家众人都在,满满当当地挤了一屋子,大人孩子一起哭,乱成一团。
  
  郑娴儿一进门便皱起了眉头:“还没死人吧?哭成这样算怎么回事?”
  
  楼夫人从软榻上撑起身子,向她伸出了手:“你过来坐着!”
  
  郑娴儿依言过去坐下,细看了一番,发现掉眼泪的都是些面生的小丫头,想必是因为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的缘故。其中有两个哭得特别厉害的,打扮得也格外俏丽,一时却想不起是哪一房的。
  
  胡氏注意到了郑娴儿的目光,便向她解释道:“那两个是慎思园的丫头。”
  
  郑娴儿想了一想,明白了。
  
  慎思园的丫头几乎全都是她挑来的,仅有的两个例外,是锦香进府的时候顺便带进来的两个贴身婢女。
  
  如今看来,怕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了。
  
  楼夫人揉着眉心,有气无力地道:“那狗官是打定了主意要落井下石了。如今除了我这里和你的院子没动,别处都已经贴上了封条,不许进去了——就连我这里,存放箱笼的库房也给封了,说是要等清点。”
  
  “太太的主意是怎么着?”郑娴儿平静地问。
  
  楼夫人慢慢地坐了起来,攥着她的手:“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还没资格封我的院子!照我说,咱们就该撕了封条甩到他的脸上去!只是如今楼家里里外外都是你一个人在跑,我怕你撑不住,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郑娴儿咬牙冷笑。
  
  安姨娘忙在一旁劝道:“现在是多事之秋,两位公子都在黎县令的手里,咱们还是能忍则忍吧!”
  
  “这事不能忍!”郑娴儿冷声道,“昨天桐阶宁可认罪也不许官差来府里搜查,为的就是保住楼家数百年的气节风骨!咱们今天任由官差欺到头上,气节何在?傲骨何在?楼家若是软弱到这个地步,这会儿干脆到县衙去跪求官差上门搜查算了!”
  
  安姨娘迟疑着,没有反驳。
  
  胡氏一边哄着哭泣不已的铮儿,一边大声说道:“我倒觉得弟妹这话有些道理!咱们退一步,那狗官就进一步,什么时候是个头?大门上封条一贴,简直就像是在咱们的脸上挂了两条裹脚布一样,几百年的颜面都丢尽了!”
  
  楼夫人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把:“珍儿,去大门口把封条撕了!”
  
  “不用去,”郑娴儿淡淡道,“早被我给撕成碎片子了!”
  
  楼夫人一愣,忽然笑了:“你这脾气,倒比你大嫂还厉害些!也亏得阙儿他……”
  
  “也亏得阙儿他怎么降得住你”这句话她最终还是没说全。
  
  虽然大家都已心知肚明,但这个身份毕竟尴尬,楼夫人也觉得还是不说出口的好。
  
  郑娴儿了然地一笑,又向众人道:“你们各自的院子里贴了多少‘裹脚布’,一会儿回去尽数撕下来去!太太刚才不是说要甩到黎县令的脸上去吗?这差事我领了!”
  
  “这……不好吧?黎县令是父母官……”韩玉珠小心翼翼地表示反对。
  
  郑娴儿嗤笑:“为民做主的才是父母官;那个为虎作伥鱼肉百姓的东西,他也配?!我偏要去跟他斗斗胆量,看他敢不敢把我绑了扔到牢里去!”
  
  “可是,咱们要防着他耍阴招啊!”韩玉珠急道。
  
  胡氏冷笑道:“他先前耍的阴招难道还少了?”
  
  韩玉珠细细地想了想,不再说什么了。
  
  郑娴儿伸手招过一个哭得厉害的丫头来,眯起眼睛问:“锦香姑娘的人?还是二爷的人?”
  
  那丫头只会哭,什么话也不肯说。
  
  韩玉珠只得替她解释道:“她们两个都是锦香从枕香楼带出来的,是锦香的人,也……是二爷的人。”
  
  楼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只当那孽障转了性子,原来还是偷偷摸摸在搞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被郑娴儿叫出来的那丫头一边抹眼泪,一边跪在地上磕起了头:“珠儿知道错了!珠儿出身卑贱,不该勾引二爷、不该存非分之想,求太太奶奶发落!”
  
  “发落?”楼夫人挑了挑眉稍,“你倒说说看,该怎么发落你?”
  
  珠儿忙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几分掩不住的喜色:“奴婢愿意离开楼家,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再招惹二爷!”
  
  她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叫“千娇”的丫头也忙跪了出来:“奴婢跟珠儿一样,愿意离开二爷,求太太奶奶开恩免罚!”
  
  韩玉珠一脸难色:“太太,这……”
  
  胡氏已在旁冷笑起来:“好,好主意啊!先前二房死了主母,你们立刻一哄而起像苍蝇似的围拢上来;如今楼家遇到了麻烦,聪明人当然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太太,不如就准了她们吧,免得她们在背地里又生出许多埋怨来!”
  
  楼夫人点点头,又看向郑娴儿:“你说呢?”
  
  郑娴儿笑道:“二公子的人,原是轮不到我说话。不过,既然都自称‘奴婢’了,我也只好照府里的规矩公事公办。——你们两个跟我来一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两个丫头互相对视一眼,惴惴不安地跟着她走了出去。
  
  宁萱堂内,楼夫人向众人笑道:“各自都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吧,不必在我这儿呆着了!”
  
  胡氏立刻就站了起来,底下有几个小丫鬟却迟疑着不肯走。
  
  安姨娘那边也是,人本来就不多,竟有一多半都使唤不动了。
  
  楼夫人向众人脸上看了一圈,冷冷一笑,唤珍儿道:“把门帘子挂起来,叫外头的小厮婆子们都到门口来,我有话说!”
  
  这一下子,外头众人倒是肯听使唤了。
  
  楼夫人扶着桌角,站了起来:“老身先前已说过,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还没资格来封楼家的院子!你们各自院里那些封条,老身说了可以揭,你们就尽管去揭!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们头上,怕什么?”
  
  丫头们稀稀落落地答应着,有许多人的脚下却仍是不肯动弹。
  
  胡氏冷笑道:“那些擦眼抹泪的、脚底下不肯挪步的,是不打算在楼家待着了对吗?这大树还没倒呢,你们这些猢狲就惦记着要散了?既然这样,楼家也不敢用你们了,赶明儿领了卖身契,自己出府谋生路去吧!”
  
  “说得好!”楼夫人扶着插屏向前走了两步,“想走的都走,楼家一个也不留!瑞儿,去跟你们三少奶奶说,叫她把府里的卖身契都找出来发下去,别耽搁了大伙儿的前程!”
  
  瑞儿答应着去了,人群中却有一个婆子站了出来:“太太的大恩,奴婢们没齿难忘。只是奴婢们在府里伺候多年,如今两手空空地出了府,只怕也是死路一条,反倒辜负了太太的一番好意。”
  
  “这话是什么意思?”安姨娘皱眉。
  
  那婆子昂头说道:“太太奶奶们既然开恩放了奴婢们出去,为什么不能好人做到底,顺手赏几两银子给我们?一来奴婢们出府之后有个活路,二来到时候县衙里查封家产,府里还能赚个清廉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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