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命运的邂逅 (下) 冰萘碧娜 (第1/2页)
冽风翛翛，霪雨霏霏；列缺霹雳，纵横交错，仿佛一簇簇璀璨美丽的烟花悄然绽放。他踏着泥泞，极其痛苦地向前狂奔着，拼命地逃避着脑海里闪过的记忆化碎片。最终，他狼狈不堪地跌倒在泥泞里，任凭噼里啪啦的雨珠落入他的眼眶。他仰望着黑黢的苍穹，苦涩无力地嘲笑着世间的荒谬与自身的懦弱……
良久，他从泥泞中缓缓爬起，内心开始逐渐平静下来。他转过拐角，走到一块闪烁着霓虹星灯的璀璨标牌“藤井宾馆”----他记得这是海鹏警长为自己预订住宿的地方。他低垂脸庞，随手擦擦沾满泥水的衣服，却发现怎么做都无济于事。于是，他决定放弃，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准备往藤井宾馆的柜台走去。
一阵翛翛细风拂过，他眼前骤然一黑，他眼睛瞬间被一双温润柔软的纤手轻柔地遮住。与此同时，一股纯情少女唯有的馝馞芳香随风飘来，宛如雪花瓣儿逐渐融化在他的心扉。
“Hello？”潇彬感觉有些心神恍惚。
“侦探先生，请您尝试猜一下我是谁？”这时，一个细腻甜美的少女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悄然散发着一股难以置信的、美妙绝伦的迷人魅力。
乍听之下，这声音宛如琴弦轻挑慢拨般清脆悦耳，使人心扉焕然一新；倾耳聆听，其声俨如纭纭黄莺绕谷般嘤嘤成韵，让人心神酩酊旷怡；聚神贯听，则其声却又仿佛潺潺湛清醴泉般琤瑽轻鸣，令人心魂随波荡漾。
“……”他缄默未答，微颦剑眉，尝试思忖着他背后的这位少女的身份。
对潇彬而言，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女孩的声音似曾相识，可他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的印象。他自幼失怙，自然很清楚他在神户市举目无亲。而在昔日里，他所相识的那些女同学也仅仅是生命旅途的过客，从不对自身的窘迫凄惨有任何的怜悯与关怀。换句话说，在他看来，当初所谓的同学情谊其实就是在彼此短暂利益下的道德欺骗。至于今天列车上邂逅的两位女孩，他根本没有打算把她们放在心上。
“那么，她又会是谁呢？”他在心中对此反复思考，依然半筹莫展。
“侦探先生，您真心猜不到答案吗？”她甜蜜一笑，随即将玉螓贴近潇彬耳畔，温柔无比地追问。不经意间，她那一绺颀长芳香的鬓发撩过潇彬颈部，瞬间的酥酥痒痒犹如柳絮般在他的心境泛起一道瑰丽迷人的涟漪。
“啊咧……”潇彬停顿语气，伸手捉住对方的手腕，不耐其烦地冷笑，“抱歉，鄙人真的苦想不到，所以还请您立刻把手松开吧！或许这样，鄙人能轻易辨认出您的身份！”
“侦探先生，您如此轻言放弃，真的很差劲耶！”她埋怨道。
“嗬嗬！”他翘起嘴角，似笑非笑。
随着视线的恢复，一位玲珑可爱、娴静典雅、温婉可人的碧髪少女出现在他的眼前，俨然是一朵初绽清荷亭亭玉立在碧波中央。她含情脉脉地凝望着自己，晶眸噙着一丝无法言喻的渴望色彩，似乎在默默等待着他的惊愕表情。
细细打量，这位美丽清纯的碧髪少女玲珑浮凸、淑雅娉婷、萌意无限，身穿一袭浅蓝色的水手校服；在她那优雅纤细的琼月眉下，镶嵌着一对懵懂天真、晶莹剔透的碧眸，宛如一泓湛清的小溪在虚幻缥缈的梦境中潺潺流淌；她娇俏玲珑的瑶鼻完美无缺地搭配着两片棱角分明的樱唇，辉映着璀璨的霓虹更加显得无比的嫣红撩人；清风拂过，她那柔滑颀长的碧髪瞬间如云飘逸，随即又轻轻垂于香肩两侧；她冁然一笑，皓齿粲然可见，韵致淡雅的笑靥犹如潋滟碧波般使人魂牵梦萦……
“你是……”潇彬与她诚挚地对视着，睖睁片刻，依旧对其身份没有任何的头绪。
“潇彬哥？”碧髪少女看着神情困惑的潇彬，浅皱细眉，抿嘴一笑，“难道你已经辨认不出我是谁了吗？那么，我想潇彬哥一定还对这个的名字有些印象----碧娜。”
“碧娜？”他轻挠颞部，重复念着对方提示的名字，恍然想起十年前的确熟知这个名字。
十年前，潇彬与蓓蕾因生计苦难而从高中肄业，曾经在神户市租过一套公寓。在公寓的隔壁住着一户三口之家，他们唯一的幼女的昵称就叫碧娜。记得当时的碧娜7岁左右，天真可爱，整天抱着一堆芭比娃娃去找蓓蕾为其裁剪衣裙。潇彬也记得自身挺喜欢这个女孩的，她的母亲经常在家里做一些水果拼盘，然后让碧娜小心翼翼地送到邻居家。不过，坦白而言，潇彬对碧娜的身世一直都感到极其的疑惑。既然碧娜父母的姓氏分别为永井、中川，为何他们却为她取了“冰萘碧娜”这个不合常理的姓名？此外，既然碧娜的父母瞳孔皆为黑色，为何她却天生碧绿？
“你的全名是冰萘碧娜，对吧？”潇彬满脸尴尬，苦涩一笑，“嗬嗬！多年不见，碧娜真是变得越来越可爱。现在想想，这一切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难以想象，时隔十年，碧娜还可以再见到潇彬哥！”
“世事难料。”潇彬本能地感慨一声，随后凝望着她那曲线优美的冰唇，心不在焉地缄默着。
“潇彬哥？潇彬哥？”冰萘碧娜似乎感觉到了端倪，在他眼前轻轻晃动小手，使潇彬逐渐回过神来。这时，碧娜刻意作出一副狐疑的表情，调侃似的追问道，“潇彬哥，请问你刚才在想些什么？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坏主意？”潇彬迅速将凝聚的目光转到一旁，窘迫地微笑道，“怎么可能？”
“对了，我父母准备为我名字改成‘碧子’，可我还是犹豫不定。倘若……对潇彬哥而言，您认为哪个名字更适合我一些？”她再次抿嘴一笑，脸颊两侧一对笑靥显得格外美丽迷人。
“冰萘碧子？不过，我认为‘碧娜’更适合你一些，而且改动名字会使熟悉你的人感到不自然。”潇彬轻挠颞部，突然间停止思考，神情迅速变得警惕起来。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发问，“碧娜，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藤井宾馆留宿？在此之前，我可从未把我返回神户的事情告诉任何人，除非是海鹏警长告诉你的？”
“不是的！碧娜是因为避雨时才到这里的，然后偶然发现了潇彬的身影。纵然彼此许久不见，但潇彬哥的模样与碧娜记忆中的却没有显著的变化，所以碧娜轻而易举地辨认了出您。”
“原来如此。”对于碧娜的解释，潇彬显然并不激动，反倒感到有些愠怒，“听着，我不管你的解释多么合理，但我想问你一件事----作为女孩，想必你的父母一定经常叮嘱你些什么。例如，夜晚不要独自在大街上闲逛。”
“碧娜……碧娜只是……”她低垂玉螓，忐忑地搓着一双小手。
“荒谬的想法！”潇彬摇头叹息，随意牵住她纤细似柳的左手，转身准备向服务柜台走去。
“潇彬哥，你在对碧娜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然而，碧娜花貌尽失，猛然将小手挣脱出来，宛转玉臂护在胸前。显然，她对潇彬的举动表现得颇为反常，翕动睫毛似乎暗示着内心的恐惧。
“抱歉！”潇彬耸耸双肩，罔知所措地摊摊手掌，解释道，“只是我考虑到外面太冷，与其继续在门外捱风抵雨，不如一起到我预订的套间喝杯热茶。总之，倘若你认为我的理智因酒精而恍惚，那么我也只得为此保持沉默。”语毕，一阵寒风吹来，她娇弱的身躯瞬时如涟漪般颤颤栗栗。
“啊咧……潇彬哥，碧娜不该怀疑您的关怀……”
“随我来吧！”潇彬双手侧插口袋，转身来到服务柜台前。
他取出身份证件，详细地向服务小姐说明情况。服务小姐给了他一副对应的门牌钥匙，但要求他必须在一张住宿登记表签字。他对这些繁琐的小事显得没有耐心，所以他签名时的笔迹如同巷角涂鸦般潦草。
进入套间后，潇彬先请碧娜坐在沙发上，然后又给她倒了一杯香浓的蓝山咖啡。碧娜从他手中接过咖啡，矜持而又娴静地低首致谢。
渐渐，厅内变得阒然一片，到处弥漫着凝结沉重的气氛。他们缄默不语，谨慎的目光不知所措地游离着，彼此不敢再对视一眼。假如他们的目光无意交织在一起，估计他们会立刻刻意避到一旁。毋庸置疑，在年龄间的隔阂下，他们基本上不知道该再谈些什么话题，只得以尴尬的沉默相待彼此。
良久，潇彬决定打破这种尴尬相持的局面，主动驱散四周弥漫的沉默气息。
“碧娜妹妹，你这些年生活过得如何？”他取出烟盒，正准备将香烟夹在指间点燃，却发现裹着烟草的薄纸早已潮湿不堪，只得作罢。
“还好啦！”她踧踖不安，小手不停地挼搓水手裙的棱角，“啊咧……碧娜一直都以潇彬哥为生命的目标，时刻向着潇彬哥的方向努力。现在，碧娜在神户市音乐大学读书，希望早些毕业为父母分担一些压力。那么，请问潇彬哥呢？您又有什么可以告诉碧娜的？”
“没有。”潇彬脱下黑色西装，走到西北角落的落地衣架旁，随手搭在上面，“不过，我想碧娜的父母一定对碧娜很是欣慰吧？毕竟，作为父母，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碧娜，辛苦地着力于将心爱的女儿培养成人。当这一切即将终结时，他们又怎么不为多年付出换来的回报而骄傲呢？”
“潇彬哥，那个……”碧娜轻垂玉螓，俏脸绯红，嗫嚅问道，“想必潇彬哥如今已经结婚了吧？”
“结婚？”听后，潇彬连连摇头，苦涩一笑，“暂时没有！或许，在这冥冥之中，天煞孤星注定是与我相伴一生的词语。坦白而言，我对此毫不介意，早已习惯了孤独与寂寞！”
“潇彬哥，你为何变得如此的悲观呢？”
“曾经，面对美丽的幻想，我是何等的憧憬与浪漫；如今，在这残酷的现实前，我又怎么不为当初的轻狂付出代价。”
“潇彬哥，你大概还不知道蓓蕾姐姐的事情吧？”她坚定地抬起脸庞，含情脉脉地凝望着潇彬，“在这十年里，她的生活一直都不曾被幸福所眷恋。知道吗？在结婚后，传闻她与黑羽格牙的婚姻就已彻底破碎，以至于他们在翌月匆匆离婚。十年以来，她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无数次拒绝了所有追求她的男人！曾经何时，蓓蕾姐姐告诉碧娜，她一直在默默等待着你，等待你这份迟迟不到的爱！此时此刻，试问潇彬哥，你知道你这得过且过的想法是多么的令人心痛？”
“……”潇彬沉默无语，神情惨淡地与冰萘碧娜对视着，似乎想要从她碧绿冰眸中寻找些什么。不知为何，他突然间感觉到自身体内的灵魂，再次被这位碧髪少女的温柔悄然触动。
记得十年前，自从与蓓蕾分手后，潇彬开始过着酗酒抽烟的颓废生活。他整天将自己锁在黑暗潮湿的公寓里，决定不再接受任何案件的侦破工作，任凭生命因这场痛苦的情变消亡殆尽。
傍晚时分，一阵细微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醉酒的潇彬误以为是蓓蕾终于回心转意，连忙从尽是酒瓶的地板上爬起，激动万分地前去开门。然当启门的那一刹，他的幻想瞬间如泡影般破灭，因为门外站着的正是抱着芭比娃娃的童年碧娜。
“碧娜，你是来找你的蓓蕾姐姐吗？”潇彬神色嗒然，冷若冰霜地说道，“抱歉，她以后也不会再回到这里。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明白吗？”说着，他扭扭门柄，准备关门，。
“哥哥，等一下。”她伸手抓住门框，仰起稚气未脱的小脸，“其实，碧娜不是来找蓓蕾姐姐的，而是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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