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意料之外 (第2/2页)
“混蛋！”潇彬再也无法按捺胸口的怒火，遂即狂吼一声，猛然抬脚将幸之助次郎踹倒在地，然后力挥手中的四棱竹剑劈向其他三人。
在那一刹，萧萧瑟瑟的夜风瞬间骤然变得凛冽，犹如呼啸而起的沙尘那般狂暴掠过林荫；焜红枫叶从枝桠间凋零落下，相继迎着冰冷的苍月漫天飘舞。在萧条的林荫道上，一道道斑斑驳驳的树影在萧风之中不时摇曳，仿佛是在以紊乱的线条取代优美的静谧。路灯下的阑珊逐渐向外蔓延，最终将一切笼罩在恐怖绝望的黑暗之中。
“快点住手！”碧娜俯下身躯，不顾一切地抱着遍体鳞伤的潇彬，神情惶恐地向其苦苦哀求，“幸之助，拜托你快命令他们住手！否则……”
“住手！”打个手势后，幸之助次郎屈膝半蹲，平静地凝视着泪眼婆娑的碧娜，“知道吗？每逢生日，我是多么的渴望可以在生日聚会上牵着你的手，骄傲地向父母炫耀他们的儿子是多么的优秀。可是，我心爱的女孩从来都对我爱答不理，一次次漠视我的存在。即使我西装革履，如同欧洲绅士般抱着一束鲜花站在她的面前，我也依然没有得到她一丝眷恋与感动。算了，对你而言，我所说的一切基本上都没有任何意义。总之，我真心希望你明天晚上八点准时到玫瑰天堂KTV305号厢房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此外，我建议你最好不要为此事麻烦神户警方。”
碧娜没有踟蹰，双眸噙着美丽的泪花，低垂玉螓，“我一定准时赴约！”
“谢谢理解！”在临走前，他彬彬有礼地朝着碧娜俯身鞠躬。
随后，碧娜联系过神户市医院，连忙又致电通知泠斯赶来……
在黑黢如墨的公路上，一辆纯白轿车仿佛蛞蝓般缓缓蠕动着。然而，时间却从不为任何值得怜悯的理由而停滞不前，依旧随着玻璃沙漏中下降流动的细沙轻轻逝去。浑噩灰蒙的黑夜宛如血腥魔鬼般充盈着一种阴森恐怖的压抑气氛，悄然无息地吞噬着寥廓夜幕上的璀璨星辰。黑夜弥漫着的凝重与死寂，几乎使人每一处细胞都能感受的到恐怖与窒息的蔓延……
泠斯屏气敛息，一边注视着前方鬼火般闪烁不定的车灯，一边尝试着单手点燃叼在嘴角的香烟。不知为何，他的手指居然变得极其笨拙，直到第六次才用Zippo火机点燃香烟。
“该死的混蛋！”泠斯骂了一句，随手抓起Zippo火机扔出车窗，然后瞥了一眼坐在副驾座的碧娜。此刻，她脸色僝愁，黯然魂伤，如同一具灵魂被掏空、意识被吞噬的僵硬尸体。而她那双白皙的小手却颤抖得异常厉害，仿佛罹患帕金森病那般严重。
“碧娜妹妹，相信我！潇彬不会有事的，因为圣明仁慈的上帝一定会眷顾他的！”泠斯猛吸一口香烟，随即将他温暖的手掌覆盖在碧娜的小手上。他在心中暗想，或许这样能够或多或少地给她一些精神的安慰。毕竟，作为一个懵懂天真的少女，她为此已经承受了够多的伤害。然而，她小手抽搐一下，最终还是拒绝了泠斯善意的温暖。
抵达医院后，他们待在急救室门口，焦急地等候着潇彬的音讯。当泠斯在门口徘徊第五次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这是一位戴着眼镜、年近半百的男医生，手里拿着一个记录病患信息的随身信笺。
“医生，情况如何？”泠斯疾步上前。
“请问你是伤者筱跸峎的家属，还是朋友？”男医生没有立刻回答，将随身信笺夹到腋下，斯文地回问。
“朋友！”泠斯点了点头，猛然抓住男医生的衣领，“医生，快告诉我……他的情况怎么样？究竟有没有任何大碍？算了，还是直接告诉我需要多少手术费用。”
“先生，别这样激动。你抓着我的衣领，我喘息都很困难，更别提解释什么了。”男医生被勒得脸颊涨红，差点窒息倒地，不停地尝试推搡着泠斯的双手。
“抱歉！我太鲁莽了，恳请您见谅！”听后，泠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粗鲁行为，连忙松开双手，恭敬地向男医生鞠躬道歉。
“咳咳。”男医生清清嗓音，一边单手整理着衣领，一边神色严肃地讲道，“目前，急诊医生已经为其做了有效的止血措施，但伤者的情况依然极度危险。总之，你的朋友因一处划破动脉而失血过量，需要尽快为其做输血手术。倘若输血不及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可恶，我是A型血，不是O型血！”
“请问需要多少血量？”碧娜站起身来，伸出细削的手臂，勇敢地与泠斯对视着目光，“倘若需要的话，碧娜可以将自身的血液输给……”
“等一等！”看到这里，泠斯若有所思地打断了她的话语，向医生做出食指朝下的动作，“作为神户第一医院，我难以相信在备用的血库居然找不到O型血？”
“先生，请您听我把话说完。”男医生用手扶下眼镜，态度严谨地解释道，“这位伤者的血型属于罕见的RH阴性AB型，目前至少需要输血1200毫升，然而医院血库中仅剩400毫升的存量。因此，即使将400毫升的存量全部用上，恐怕对伤者的生命也只是杯水车薪。换句话说，在伤者情况变得糟糕前，我们必须要找到剩余的800毫升血量，然后为其输血。”说完，男医生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
“什么？RH阴性AB型血！”泠斯嘴唇颤栗，绝望而又无力地喃喃道，“真是该死！”毋庸置疑，泠斯知道虽然平常人的血型主要分为A、B、AB、O四种血型，但同时又都被近一步分为RH阴性和阳性两种。RH阳性血型非常普遍，然而RH阴性却极为罕见。根据有效的数据调查，在茫茫人群中，RH阴性A型、B型、O型、AB型各自比例为3：3：3：1。显然，想要在神户市这种小区域，找到与潇彬同血型人的机率可谓万分之一。因此，对受血者贸然输入无法匹配的异型血液，受血人体内将有可能产生溶血等不良反应，继而将其情况恶化。
“泠……泠斯。”这时，碧娜再次开始痛彻心扉地哭泣，精致美丽的碧眸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花，“现在，对于潇彬哥的情况，碧娜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没事的！”皱着刀眉，泠斯悦然一笑，勉强装作温柔地安慰她，“碧娜妹妹，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而且，倘若是我的话，我也一定会像潇彬去保护你！此前，我不是说过，上帝总是对他眷恋尤佳吗？”
“可……碧娜真的无法原谅自己！”她倾斜身躯，静静侧趴在泠斯的左肩，唏嘘不已，“明明……这一切……因碧娜而起……都怪碧娜！否则，潇彬哥绝对……不会……”她抱着泠斯，身躯不停地颤颤栗栗。
“混蛋！”看到她懦弱的泪水，泠斯百感交集，最终猛地一把将其从怀里推开，以犀利的目光盯着她的瞳孔，“冰萘碧娜，假如你再敢流一滴泪水，我绝对会立刻赏你一巴掌。还有，潇彬与我交情多年，想必此刻真正有权力哭泣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这个懦弱无能的女孩。”然而，泠斯非但没有令她停止哭泣，反倒使她哭泣得更为厉害，以至于她的泪水浸湿了泠斯的左部垫肩。
“唉！”泠斯闭眸哀叹，无奈地将碧娜抱在怀中，只得作罢。
在狭长走廊中，一切骤然变得愔愔无声，到处充盈着葬礼上窒息凝重的肃穆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