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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庭见大和尚,三问小道衍

18 庭见大和尚,三问小道衍 (第1/2页)

吴鹤年“无妄之灾”,被方补真拖去燕王府,挨了一顿批;方补真勇于任事,接了“绣衣直指”的衔,自去整顿益都地方。他们两人走后,洪继勋配着邓舍闲话了几句,见天色不早,快到了饭时,便起身告辞。
  
  邓舍说道:“先生不必着急走。”
  
  “怎么?主公又要留饭么?”洪继勋笑道,“说实话,臣真吃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前天,臣家里的厨子还说,说臣整日在王府吃饭,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呀。”
  
  邓舍哈哈一笑,说道:“先生,你想的究竟是你家厨子的饭,还是小观音奴的歌舞呀?”
  
  洪继勋年少英俊,性子虽有些孤傲,但在女色上却血气方刚,毕竟“少年好色”,人之常情。不能说好色如命,也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在海东时就不说了,只来了益都后,就接连收入府中了七八个妖娆女子。这其中,有邓舍赐的,有别人送的,有属僚献的,也有他自己听说后取来的。繁忙的公务之余,看看舞蹈、听听歌曲,算是他不多的消遣之一。
  
  “小观音奴”,就是他前阵子刚收进府中的一个女子,年不过二八,本益都当地一户豪绅家养的歌姬,唱得一曲好歌,跳得一把好舞。尤其难得,精擅“十八天魔舞”。当跳起时,端得“面若菩萨,舞如天魔”。邓舍虽没见过,却也久闻其名了。——而至若为何这个女子能够进入洪府,没别的原因,不外乎有人想巴结洪继勋,故此特地寻来献上。
  
  洪继勋“真名士自风流”,对此倒并不忌讳,微微一笑,说道:“知我者,主公也。……,早就想请主公来臣府上,看一看这小观音奴的舞姿,只是‘十八天魔舞’不是一个人就能跳好的,调教不易。故此拖延至今。待舞成日,还请主公一定要赏面,来臣府上把酒观赏。”
  
  “这是当然,一定要去欣赏的。”虽然邓舍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趣,还是笑着应了,话题一转,接着说道,“……,不过,今日留先生,却并非是为留饭。”
  
  “噢?那是为何?还有政务军事,……?”
  
  “非也,非也。”邓舍抬起手,往门外指了一指,说道,“有名僧不辞艰险,远来我城,舌灿莲花,辩才无碍。先生,你就没有兴致见一见么?”
  
  洪继勋闻弦歌知雅意,顿知了邓舍心思,点头说道:“这大和尚来的确实蹊跷,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我与察罕交战时来;且其所来处,还正好是察罕曾驻军处。是得见上一见,摸摸底细。……,不过,这点阵仗,用得着主公亲自出马试探?”
  
  “他们过泰安时,通政司就接到了前线密报。我早已吩咐李首生探查仔细。之所以起意见他,倒也并不是为了试探其来意。久闻楚石梵琪的大名,景慧是他的弟子。就凭这一点,也要见上一见。”
  
  邓舍的意思很明白了,他想见景慧,不是因为想探查其底细,而是因为楚石梵琪的名头。
  
  有元一代,特别自全真没落以来,佛家一支独大,信佛者遍布大江南北,尤其江南,更是受其影响极大。邓舍如今连与察罕硬碰硬,不落下风,早已有了自立的心思,而欲要自立,该如何对待、安置宗教便是一个绕不开的难题。难得有高僧弟子来游,这个机会不可错过,是需见上一见。
  
  “主公所言甚是。那,便见他一见?”
  
  “见他一见!”
  
  当即,邓舍命房外侍卫:“去佛道衙门,请景慧来见。”
  
  ……
  
  燕王召见,非同小可。去请的人也快,被请的人也快,没多久,在赵忠的陪伴下,景慧和尚已到。不是他一个人来的,随行的还有一个和尚,正是道衍。
  
  人多,书房坐不下,移至偏厅。见礼已过,两厢落座。彼此打量。
  
  景慧、道衍两个大和尚看邓舍,皆是暗自称赞,心中想道:“此子年纪虽轻,却老成稳重,然举止飒爽,又不失勃勃英气。当面见礼、让座请茶,皆谦虚有礼,若温文君子,半点无沙场武夫的模样。但却又好似玉匣藏宝剑,打量人时,不经意流露出的一点锋芒,满是霸气。——果然北地人杰!大约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与李察罕争雄中原、不落下风。”
  
  邓舍看两个大和尚,先看景慧,心道:“宝相庄严,好和尚!”不过观感就是如此而已,并没有太深的感觉;再看道衍,心中一惊,却是与当时赵忠的想法一样,想道:“蜡黄脸、三角眼,形如病虎,这和尚好一个天生异相!”刚才双方见礼的时候,都已经通过姓名,当下先将景慧放下,单拎出来道衍,笑着问道,“听刚才赵忠介绍,和尚长洲人?”
  
  景慧是主客,道衍是陪从,不问景慧、先问道衍,就邓舍来说,有失礼之处,但他实在被道衍的面相惊动,一时失礼也顾不得,可以理解成失态;就道衍来说,其实可以理解成一种“荣誉”,一句话也还没说,就先把主客的风头盖下来了。
  
  不过,道衍颇有点“宠辱不惊”,起身答话,说道:“正是。”
  
  “俗家姓姚?”
  
  “不错。”
  
  “受戒在穹窿山?”
  
  “是的。”
  
  “如今战乱,烽火连天,道路不靖。和尚为何不待在江南、千里迢迢地来我北地呀?是为弘扬佛法么?”
  
  道衍和尚很老实,答道:“贫僧才疏学浅,又没有什么大的德行,自己修行尚且不足,还需要有老师指点,又哪里有能力弘扬佛法呢?之所以来北地,只是为了访友而已。景慧禅师与我同乡,自幼相识,更且是梵琪大和尚的弟子,佛法精神。所以来此,是想请他指点贫僧一二。”
  
  不动声色,把话题拉到了景慧身上。
  
  邓舍与洪继勋对视一眼,心中皆道:“滴水不漏、察言观色,好个聪明伶俐的和尚。”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不能不再与景慧说话了。不过,不等邓舍开口,洪继勋先开口发问。
  
  ——洪继勋自恃才高,是个傲视凡俗的人物,尽管景慧是个和尚,但之前听人转述他舌战益都诸僧、好似所向披靡,不免有些不忿。
  
  此时抓住机会,恰逢厅外一阵清风拂过,惹起走廊上鸟笼里的鸟叽叽喳喳,叫声传入厅内,甚是清脆悦耳,他便即说道:“和尚师从高僧,德高行善,今来入王府,方才落座,为何厅外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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