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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小李君言说姑苏,老察罕牵忧淮泗

27 小李君言说姑苏,老察罕牵忧淮泗 (第2/2页)

“我军近万人,加上原本的曹州守军,一万多人马,日用消耗甚多,随军携带的粮秣很快就要用完。孩儿曾多次询问父帅,咱们下一步是退、是进?父帅一直含糊不答。方才听了父帅所言,莫非是想一直等到可与士诚约期之时么?但赵贼若迟迟不动,我军粮秣耗尽,该当如何是好?”
  
  察罕帖木儿抚须颔首,没有做出正面的回答,而是转问李惟德:“刚才忘了问,小李君此次回来走的是哪条路?”
  
  “臣经徐、宿,渡黄河,走楚丘,过定陶。”
  
  “沿路所见风物怎样?”
  
  “徐、宿一带,路少行人,十室九空。过黄河之后,人烟渐稠。”
  
  “可碰到过燕贼么?”
  
  “多次碰到。在宿州、徐州、黄河岸边、定陶城外都碰见过。臣皆远远避开,有惊无险。”
  
  “可曾注意燕贼的行伍队列、纪律号令?”
  
  “臣所遇到者,多为小股骑兵探马,只在徐州城外遇见过一次燕贼的大队步卒。”
  
  “可细细说来。”
  
  “遇见燕贼步卒的那一次,好像是他们的一次出操,队伍齐整,号令严明。大路之上,只见烟尘蔽天;四周之中,不闻军卒杂音。击鼓则行,鸣金则止。旗帜鲜艳,忽而挥左、忽而转右,挥转之间,如臂使指,无论前趋、抑或后退,贼军将士皆合规矩,调度如意。……臣远见贼军阵后有旗,上书一个‘杨’字,料来此股步卒应是贼将杨万虎的麾下。”
  
  “杨万虎?……,嘿嘿,岂有在大路上操练的?他这怕不是操练,而是示威啊!”
  
  李惟馨表示赞同,说道:“燕贼才得徐、宿,此两地孤悬黄河外,要想立稳脚跟,非得恩威并施不可。恩好施,威为何?不外乎军威罢了!练兵道上,远近皆可见之,端得好计!”
  
  他顿了一顿,又道:“臣听说邓贼遣了杨行健去做徐州知府。此人性格刚毅,为人沉勇,有大略,颇具智谋,倒是个上好的人选。在大路上操练军马,没准儿就是他的谋划。……,杨万虎是个粗人,料来难有此智。”
  
  察罕接着问道:“步卒如此,那小股的探马骑兵呢?”
  
  “探马骑兵人皆不多。臣路上见过很多次,总的印象有两个。”
  
  “哪两个?”
  
  “燕贼探马皆善骑术,坐骑亦皆良马,奔驰时快愈闪电,转向时巧如轻风;并及射术精湛。有好几次,臣亲眼见他们追逐逃人,呼吸之间,逃者已被射中。在宿州城外的时候,还眼见过一个燕贼探马弯弓射鸟,竟能一箭双雕!公允而论,诚皆骁悍!此其一也。”
  
  王保保“哼”了一声,说道:“探马斥候,悉为全军精锐,骑射双全不足为奇!咱们军中的斥候里,这样的好汉也大把都是。”
  
  “是,少将军说的是。”
  
  察罕问道:“其二呢?”
  
  “其人虽少,多则数十,少则四五。可却都深谙战阵之术。”
  
  “怎么讲?”
  
  “有几次,臣远远见他们围猎狐兔,以唿哨为号,穿插左右,聚则成队,散则如鸟。以狐狸之狡、以脱兔之捷,却也常常用不了片刻功夫便被他们擒获。非是百战精卒、非是深谙战阵之术者,绝难如此!”
  
  方今四海兵乱,很多地方罕见人烟,因此虽以徐、宿昔日繁华之地,如今野外也多有狐兔。对此,诸人早就司空见惯。
  
  察罕帖木儿点了点头,说道:“保保说的不错,探马斥候乃一军之菁华,懂些战阵之术,不值得惊诧奇怪。”
  
  嘴上是这么说,他暗自里却不免“惊诧”,想道:“邓贼自双城作乱以来,几乎无日不战,有道是:‘百战出强兵’。又闻听他在平壤、辽阳开办了‘讲武学堂’,如今贼军中不少悍将都是出自其中,非有深谋远虑者难以为此!已有强兵、又养勇将,假以时日,定难制矣!”坚定了与张士诚联军协力,尽快把邓舍打压下去、乃至彻底剿灭的决心。
  
  李惟馨问道:“你一路走来,经徐、宿,走楚丘、定陶,可曾观望过燕贼的城防?”
  
  “说起燕贼的城防,四个字可以形容:‘戒备森严’,特别是徐、宿两州。像楚丘、定陶,臣还能进到七八里外;而徐、宿两州,燕贼把哨探、巡弋甚至都放到了几十里外!好像拉网似的,根本无法潜近。”
  
  “数十里外?你刚才说见到燕贼在徐州城外练军?”
  
  “那是在徐州城东三十里处。”
  
  “城东三十里?……,徐州东为邳州,东北为睢宁。邳州、睢宁现皆为士诚所有,相距徐州都约有百里。杨万虎在徐州城东三十里处练军,若去邳州、睢宁,不过一日路程。你可曾观察到此两城守将的动静?”
  
  “邳州在黄河北岸,臣没有注意;但是臣自松江出来,却是先经过的睢宁,再经过的徐州。路过睢宁时,只见城门紧闭,城外乡野骚动。当时还觉得奇怪,后来在徐州城外见到了燕贼练军,方才了然。”
  
  察罕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叹道:“徐、宿孤悬淮泗,便如羊处狼群,而当燕贼练军城外,睢宁守将竟不敢有迎!唯闭城门而已。乃至四野骚乱,也不闻不问。这到底是因为燕贼善战?还是因为睢宁胆怯呢?……,李先生,咱们与士诚的约期看来是宜早不宜迟了。如若不然,别的不好说,睢宁、邳州至少先就又要落入邓贼手中!”
  
  睢宁守将怯战,邳州位处黄河北岸,等燕军在徐、宿站稳,这两座城池必然难保。
  
  李惟馨深以为然,说道:“徐州、宿州南北呼应,东为睢宁、西为永城。睢宁现为士诚有,永城则被梁贼占据。……,臣虽不知徐、宿内情,但常理而言,杨行健到徐州后,肯定首先第一件事就是与梁贼结盟,如此,便没有了西边之忧。西边安稳,下一步定然就是向东略地。睢宁守将懦弱怯战,绝对是守不住城的。而一旦睢宁、邳州再被燕贼攻下,便等同大半个归德府全都落入了他们手中。这样一来,燕贼可就算是彻底在淮泗站稳了脚!地广数百里,背依济宁路。再要取之,就不好办了。”
  
  “永城则被梁贼占据”,李惟馨说的是梁绵住。数月前,为了与燕军会师在单州城外,常遇春曾用奇计夜渡黄河,当时便多得了梁绵住的帮助。
  
  李察罕忧心忡忡,望了望室外,院子里绿叶婆娑,旗帜招展,数十亲兵持枪而立。他又叹了口气,说道:“只是,赵贼屯驻成武,连日不动。究竟他意思如何?实难猜度!不确定他的动向,便难以与士诚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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