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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章 林昭引僧道修士至,凤姐教湘云宅斗技

第859章 林昭引僧道修士至,凤姐教湘云宅斗技 (第1/2页)

孝德八年的五月,林昭返回松江府。
  
  因为他的一番严打砍杀,将影响松江开埠的所有不利因素降到了最低,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添乱。
  
  虽说前段时间他没在松江,可是他的以锦衣卫底子搭建的督办机构还在,没有人敢出头。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忠勤伯的引蛇出洞。
  
  因此松江府各项进程十分顺利,有下手快的,已经捞到了第一笔银子。
  
  所以林昭回到松江之后,驻守松江的各家大商、豪门、贵戚纷纷请客,林昭带着宝钗一家家的饮宴相聚,谈了一桩桩的生意,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每次宴席,林昭都在前院高谈阔论,言语之间几万两几十万两的买卖便达成了战略方向。
  
  而宝钗在后院和妇人们交流,言语机锋见识举止样样出类拔萃,便是衣着、首饰也是令人惊叹。
  
  因此一时间,宝钗成了松江时尚的风向标,每每她换了新衣服、新首饰,都在松江引起潮流。
  
  江南勋贵豪商有资格宴请林昭的人差不多都是宴请过了,大家政见不同是一回事,从前有没有矛盾又是一回事,但发财赚钱,这个牵扯到子子孙孙的事情,万万不能顾惜脸面立场,该说的一定要说到。
  
  林昭也是比年前严打的时候好说话了很多,答应说,眼下的机会多的很,只要各位有这个心思,肯出本金,那么一切方便,还说了,眼下各处缺的是人力,如果诸位能在人力上多多支持,肯定会有丰厚的回报。
  
  江南大户人家没什么实权,但钱财有的是,几个府邸加起来,便是长安城也未必比得过,调集人力对于旁人很难,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很容易,这都是简单。
  
  林昭去赴宴的最后一家,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忠顺王府。
  
  当然忠顺王本人是没有来松江,来的是忠顺王世子。
  
  世子举杯感叹了几句,最后道:“忠勤伯,恕我交浅言深你无论将局面开的多大,总会有人不知足,恨不得将所有钱财到手,当初我父王就是这样被他们挤走的。”
  
  “怕什么?”
  
  林昭轻笑出声,笑意却是未达眼底,冷声道:“王爷代表皇家,有的时候顾忌太多,但我却是松江督办,只要他们还在大周朝的土地上,就要受到大庆律法约束,他们要是真想找死,我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说着,他眉头微皱,似乎感应到什么,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滔天霸气,混合着一股涵盖天地的气势呼啸而起,飞上虚空顶天立地,周围的风云都像是被镇压一般老实得不得了……
  
  这种气势,凡人是感应不到的,只有修行者才能享受。
  
  “气魄雄伟,霸气凌霄!”
  
  松江府城门,一个满头癞子僧袍灰黑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僧人,和一个跛脚身上道袍同样邋遢不堪的道人刚刚入城,便被城中突如其来的气势吹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顾不得周围行人商旅厌恶鄙夷的目光,他俩瘫坐在地看着远处那一朵凝成实质的庆云,一时心神为之被夺半晌说不出话。
  
  “和,和尚,那边,那边好象就是督办府吧?”
  
  跛足道士一脸苦闷,冲着那朵庆云所在方向结结巴巴问道。
  
  “应该,也许,可能就是那里了!”
  
  癞头和尚也是一脸苦闷,看着那朵庆云半晌说不出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浓浓忧虑。
  
  难怪警幻仙子吩咐他二人要以最诚挚的礼节对待那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
  
  ……
  
  贾母上院内,花团锦簇。
  
  邢夫人乐滋滋的招呼着众人:如今这个家,当家作主的人可是她这个正经的一品将军夫人了——凤姐并不和她争权,虚名而已,如今的她看的很开。
  
  青年姐妹,多年后再聚,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从衣裳首饰、来往人情、夫君婆婆到亲戚姑嫂、管家理事等等琐碎的事情,众人都说了个遍,湘云眉飞色舞,说的那叫一个兴高采烈。
  
  在听说惜春、宝琴马上就要离京,湘云叹道:“我才刚回来,偏偏你们又要出去了。”
  
  惜春嘴角扯了扯,并不说话。事实上,从刚才起,她们姐妹都没怎么说话,就一个劲的在那里听湘云说话了。
  
  迎春本性温柔,不忍冷着湘云,便道:“云妹妹,早听说你家老爷回京了,一直也不得空,借着老祖宗今日的酒席,道声恭喜。”
  
  湘云得意道:“哪有什么值得恭喜的,我们老爷是从九江节度使调到了工部任右侍郎,据我们老爷说,品级其实是降了的,由从一品变成了正二品,只是京中的缺难补,这个位置也算不错了,又想着到底能回京了,我们老爷便将就了。”
  
  迎春嘴角抽了下,淡淡道:“是吗?”便低头吃茶了:何必如此虚伪,明明是这么得意的神情。
  
  凤姐在一旁听的牙都要酸了:今儿这么得意的炫耀自己的夫家,昨儿那个闹着要和离的人是谁?是谁?
  
  湘云环顾了一周,道:“怎么不见林姐姐?怎么,如今她做了王妃,尊贵了,便不认我们这些姐妹了么?”
  
  凤姐忍无可忍道:“王妃怀孕了,哪里还能轻易出来?”
  
  湘云一愣:“怀孕了?”
  
  凤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是啊,王妃怀孕了。今年花朝节成的婚,这才三个月,便查出有孕了,可见他们夫妻感情深。若这一胎是个小世子,王妃可就一生无忧了。便是个小郡主也是好的,横竖恒王爷疼她,有小世子那是早晚的事情。”
  
  湘云脸色一沉,想起那个通房丫头的事情,心里就是一阵委屈,便瓮声瓮气道:“那便恭喜林王妃了。”
  
  凤姐凤眼一挑,便知她心思转到别的地方去了,便无奈挑明道:“我问你,你呢?成亲也有一两年了,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湘云若无其事的端起酒杯,喝酒道:“孩子要看缘分,我不着急的。”
  
  凤姐皱眉道:“云妹妹,你别怪嫂子说话难听,你如今的情况,还是早点要个孩子好。”
  
  湘云涨红了脸道:“我的情况,我的什么情况?”
  
  凤姐也冷了脸,对湘云,她自认是尽心尽力的:念着从小儿的情分,她还是很愿意看着湘云好的,且湘云夫家不低,若能点醒她,让她欠自己一份人情,于将来也是一份助力。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人呢?这世道,助力还是越多越好。只是若湘云还是这么一味的冥顽不灵,自顾自的任性,她也管不得了,人若要一心找死,旁人哪里能拦的住呢?
  
  凤姐于是冷冷道:“云妹妹眼里若是还有我这个二嫂子,有我们这群姐妹,等下吃完酒,咱们屋里说话。若你眼里已经没了我们,那吃完酒,云妹妹便自去吧,从此是死是活与我们互不相干。”
  
  湘云眼角一跳,环顾四周,见众姐妹都冷了神色,心下不由得惴惴,她心内并不是没有城府的,贾母毕竟年纪大了,且也势颓了,已经连王夫人都压不住了,如何还能照应自己?如今自己敢在夫家闹腾,也是仗着自己一干姐妹个个都嫁的十分之好的缘故。若失了她们做倚靠……湘云想起叶家婆媳庸俗的嘴脸,便是一阵恶心,她就是死,也不愿意落入她们手里,受她们折磨的。故酒席后,湘云低着头,乖乖跟着凤姐、惜春、迎春等人进了偏房。
  
  偏房内,凤姐坐在上首,迎春、邢岫烟、妙玉坐在左下首,宝琴、惜春坐右下首,湘云坐在右边最末端。
  
  凤姐也不含糊了,她算是看明白了,对湘云,一些话若不挑明摊开了,她就能给你一直装糊涂下去。
  
  凤姐冷冷道:“你和叶家二公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湘云心中委屈,这算什么事?三堂会审么?可大家都是平辈,她们没比自己高贵多少,也配来审自己?可要干脆的挥袖走人,她又心有顾虑,故她只倔强的抿着嘴,低着头,不说话。翠缕在一旁急个半死,可她也不敢开口说话,也只好干着急。
  
  凤姐冷笑道:“如今在这里的姐妹,都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你是什么性情,我们会不知?我们也不是老祖宗或宝玉,对你怜惜的太过,会听你说那些**汤话,趁早儿把这副表情给我们收了。如今我还当你是妹妹,肯多嘴问你这么一句,给你指条路;若你再这么不识趣,不知道收敛,我日后就当没你这个妹妹!我今日代替着众姐妹把话放在这里,要么你就好好说话,要么以后我们几家的门,你都别走了,我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
  
  湘云听凤姐如此说,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知道你们如今都尊贵了,自然嫌弃我这个乡下来的人了,我这就走,从此死活不和你们相干。”说着扶起翠缕,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可是都走到了门口了,身后依然没人拦着叫她回去。不由得委屈的更甚了,站在门口,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还是翠缕知趣,赶忙拉住了她,转身“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众位奶奶,不是我们奶奶要强,委实是那叶家太不堪了,她不肯说,也是不想失了体面,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几位奶奶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担待一二。”
  
  湘云见翠缕如此,心中松了一口气,假意哭道:“你求她们做什么,横竖人家都不认我们了,我们是死是活和她们有什么相干?横竖都是贱命一条,大不了,我们主仆便一起死在叶家了。”
  
  惜春气的脑门青筋直跳,忍不住就要说话,被宝琴死死按住了。
  
  翠缕哭道:“奶奶,你就别强了,众位奶奶都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又是真心疼奶奶的,奶奶有什么委屈不能说的?便是真的不上台面些,众位奶奶也是不会笑话你的。”说着就去拉湘云,把她拖到椅子边,按坐了下去。湘云半推半就,到底不敢没倔的太过,顺着翠缕递的台阶下去了。
  
  见她如此,翠缕也松了口气:自己是湘云的贴身丫鬟,一身荣辱俱系于湘云身上,若她过的不好,自己也不见得能讨什么好去。
  
  待湘云坐定后,翠缕就跪了下去了,细数这两年湘云在叶家受的委屈:“……那叶家本是新荣之家,规矩乱七八糟的很。那叶家老太君和太太就是两个农妇,官邸好好的花园子不会欣赏,硬要掘了做菜园子,每日要施肥浇水的,弄的整个庭院腥臭不堪,蚊虫又多,奶奶每日请安,都被咬的一身包。后来听叶家大奶奶说,官宦人家都是要有花园的,便又买了许多花回来种,又为了突显自家的尊贵,便买了许多牡丹、曼陀罗、十八学士等名贵品种,也不预先筹划一番,就那么胡乱的种了下去,那些花儿娇贵,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折腾,便纷纷凋谢了。那叶大奶奶就说了,我们奶奶原来是世家出身的,一定懂的养护花草的门道,要我们奶奶去养花呢。奶奶气不过,就和她们理论了起来,可那群人说是管家太太奶奶,实际上就是个粗鄙的,那市井脏话一堆又一堆的,我都不敢跟众位奶奶们学。我们奶奶没见过这样阵仗,便不是她们的对手了。气的我们奶奶直哭,我们二爷也是个糊涂没见识的,听说了这事,不仅不帮我们奶奶说话,反倒帮着他的祖母母亲大嫂说话,还是老爷发话了,说哪里有奶奶太太去养花种草的道理?大户人家都有专门的下人做这个事的,并找了几个擅此道的仆役来,才了了此事。
  
  可因此,那叶家老太君和太太就看奶奶不顺眼了,和叶家大嫂联合,一起对付我们奶奶呢。不是请安的时候给脸色看,就是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偏她们又没见识,每次说不到几句,那些低俗的话就冒了出来。我们二爷又是个护外的,奶奶说了几句委屈,便恼了,说奶奶是世家千金的娇惯脾气,从心底就看不起他们家的门槛,轻贱长辈,每次都是胡乱骂了奶奶一通就甩门走了,次数多了,奶奶也不说了,只好生受着罢,此其一。
  
  其二就是那个叶家大嫂,不仅眼皮子浅还贪吝,每次见着我们奶奶的好东西,就要想方设法的拿,先是借,后是丢,最后干脆明目张胆的要,我们奶奶原先还肯答应着,可她越来越过分,奶奶自然就不肯了,她就在背后说三道四,还克扣我们奶奶的份例,奶奶恼了,就和她大吵一架,叶家老太君和太太向着她,反而说了我们奶奶一顿,又把二爷叫过去说,要他管教我们奶奶,二爷回来就骂奶奶,奶奶气狠了,便口不择言说他们家如今又不是买不起东西,为何偏要做这副穷酸样,小气巴拉的,难道原先一家子是穷鬼,如今还这样不成?二爷顿时翻脸了,不仅推了我们奶奶,还赶了上来扇奶奶耳光,还是我们一直拉着才作罢了。奶奶委屈狠了,便要和离,二爷也不肯软和,就说要休妻,我们劝了半天也没劝住。这事闹到后来,也只有老爷说了二爷一顿,那叶家的老太君和太太、大奶奶只会在一旁说风凉话,还说都是奶奶的错,又说奶奶娇贵,哪家做媳妇的,不挨自己男人几下子的?值得闹成这样?奶奶气的让人往史家送了信,史家来了人后,老爷才压着二爷赔了礼,只是夫妻情分到底僵硬起来了,这事一过,二爷便纳了通房了,然后就出了如今的事情了。”
  
  湘云边听边抹泪:她也曾憧憬过自己婚后的生活,一直以为自己的夫君该是像宝玉那样的人,温和有礼,会小情小意的哄让着自己,和自己吟诗作画,琴瑟和谐,哪里想到,史家居然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人:外貌普通也就罢了,横竖自己也不是小气的人,不至于太过放在心上。可是对联马虎,作诗应付,画画不会,品茶如牛饮,赏花弄鸟一窍不通,除了念经史子集外,什么风雅的事情都不会就太过了,这样不会生活的粗人,怎么和自己相匹配?更何况还有那样粗鄙的老太君和婆婆、大嫂子,更是让人看不上,也忒不上台面了。
  
  凤姐等人听的直皱眉头,凤姐沉吟片刻道:“你先起来。”
  
  翠缕忙站了起来,站到了湘云身后。
  
  凤姐叹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你的确委屈了。这样的人家,你不习惯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凤姐语气一转,严厉起来了,她道:“你也没见得干净到哪里去。听听翠缕刚才的话,她一个丫鬟,都能这样说叶家老太君、太太和大奶奶,可见你平日是个什么态度,只怕没少在背后编排她们吧?”
  
  湘云低着头不说话:那样不上台面的东西,值得她拿好脸面去对她们吗?
  
  凤姐看她那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觉着人家不上台面,便没必要好好对待人家?”
  
  湘云坐着不动。
  
  凤姐拍着桌子喝道:“问你话呢,给我老实回答!”
  
  湘云迟疑了下,才轻轻的点头。
  
  凤姐冷冷道:“你是疯魔了不成?她们没规矩,你也跟着没规矩?到底人家是长辈,便是面上的情分,你也该恭敬有礼,怎么能当面和她们理论?你这么做,便是你多少理也没了,怪不得你们二爷不肯帮你!那是他亲祖母和亲妈!你当面顶撞不说,还背后编排,你指望哪家有血性的爷们肯站在你这边?你以为你是什么天仙绝色?他难道要为了你就忘了孝道?活该你被人骂,连养花羊草这样几句话就打发了的小事,也值得你这样闹腾?你听着,我现在教你,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情,你该怎么处置:当着那些太太奶奶的面,你也不动声色,只管笑着虚应。等回去和你家二爷说一声,记着,不准提你祖母婆婆半句不好,只能提你那大嫂,说她因你不肯再借她首饰,如今不仅变着法的给你脸色看,还花言巧语的蒙骗了祖母婆婆。只是自己没了脸面是小事,横竖都是晚辈,受点委屈也是该的,但失了家里的体统规矩,让外人看了笑话就不好了——又不是没有下人婆子?哪家奶奶太太还要亲自动手做这些粗活的?万一让人以为咱们家败了,连几个工钱也出不起,那就丢脸丢大发了。故这事啊,自己思来想去,还是请他在外面帮着买几个懂的弄花草、又规矩的下人进来,工钱自己出,人就给祖母婆婆她们使唤,就算是自个儿孝顺祖母婆婆的一点心意。至于嫂子那里,就随她去吧,妯娌之间,也没必要闹的太过。如今告诉二爷一声,也不过是因二爷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的依靠,是自己在这个家里最信任的人,别人面前不敢说,怕乱传了出去,让大嫂子记恨上自己,叫自己以后难做人。二爷面前,怎么也得让抱怨几句,过过嘴瘾,二爷也好歹疼自己一疼,听自己几句闲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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