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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入律 第十三章 临北四郡

第一卷 风入律 第十三章 临北四郡 (第2/2页)

过了好一会儿,周啖才回道:“喜欢……”
  
  他哈哈大笑,“喜欢就送你了...”
  
  离城时有“红颜换追风”的他并未当作一回事。曾经一无所有的他孙丹玺根本没在意送出去了多少东西,也不在意送给了谁。
  
  若是能换回点点的香火情,也好,若是什么也没能得到,那也不会念着不忘。
  
  但就是这个只和他喝了一顿酒,他送了一个舞姬的汉子,最后却是甘愿为他冲锋陷阵三十年。
  
  当年的舞姬,早已长发高盘,儿女双全。
  
  ……
  
  ……
  
  龙狙关外,面对着天高地阔的草原,关在厩里一冬的战马再也压抑不住飞蹄驰骋的欲望。
  
  即使是马上骑士紧紧将马头勒起,战马仍然嘶鸣不断,左右扭着马头,鼻孔吹出愤怒的热气,迅速起跳的四肢配合着马背抖动,准备将披甲执戈的同袍抖落在地。
  
  弓马娴熟的士兵此时也不得不弓腰蜷缩在马背上,五千人马只能排出大致的骑阵队形。
  
  一身戎装的司徒布景更是勒不住坐骑,只能由着战马绕着骑阵狂奔。
  
  耳边风声越来越大的他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对着骑军说道:
  
  “好马儿就该跑在草原上,好男儿就该镇守在边疆,每年的春天,本王必会带五千儿郎北上草原,而本王所选的之人,也必是河间各军之中的佼佼者,能与本王并肩而战,是诸君的荣幸,能与诸君同生共死,也是我的福分,此战不是为了得多少牛羊金银,此战也不是为了杀敌报国,此战更不是为了建功立业,此战仅仅是为我白竹虎旅正名而已。”
  
  “白竹虎旅!”
  
  士气高昂的骑军举刀齐声战吼道:“杀!”
  
  当人马热血沸腾之时,处在后方的司徒布景放松将左手勒了通红的缰绳,不用大声驱赶的青马绕着骑阵行了半个圆弧后弹射而出,红鲤玉龙枪头向前破风而去。
  
  马蹄踏在干燥的草原上,飞起阵阵黄土,而后方紧跟着的五千轻骑,嘶鸣的战马步伐慢慢地趋于一致,起落之间大地随之而颤。
  
  对待北方的蛮子,司徒布景的态度与其他三人皆不同,一夫当关的红苕有素带将军一人带兵镇守即可,刘羌镇守龙狙,冯玖镇守伏牙,而他最倚重的仇离索,会带着三千骑游猎于塞外的三关之间,人不多,但会有九千余匹战马跟着。
  
  不论是高车,或者柔然部落,只要有蛮子敢在河间边境外三十里外放牧,司徒布景有信心让他们有来无回,河间郡几十年来,铁血一如既往。
  
  五十里之外,茂密的枯草被大雪压在了地上之后,就再没能爬起来,被初春的太阳晒得焦脆如酥,五千马蹄踩踏而过,先前金黄的枯草俨然变成了一地的草屑。
  
  午时之后的太阳越发地火辣,马不停蹄的五千甲士也有些乏了,司徒布景勒了勒马,身后骑军慢慢减速,没了冲杀之势的人马一阵混乱,早已保持不了先前的阵形。
  
  几人下马仔细地在草地上听了听,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司徒布景只好让司徒雨云培养的一百斥候分十队前去侦察,骑军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一马平川的草原上,双方轻骑相遇的话,绝对无路可逃,尤其在干燥炎热的春季,率先掉头奔走的一方,很有可能会被活活耗死在草原上。
  
  当司徒布景的五千骑军对上高车的五千散骑时,白竹虎旅没有任何犹豫,处在阵前的司徒布景高举红鲤玉龙以为大纛,黑如墨玉的枪杆在烈日下金莹剔透,与红鲤白刃交相呼应。
  
  军队集结完毕,拍马向前的司徒布景喊出了那句存在了很多年的口号:
  
  “白竹虎旅...”
  
  五千骑军齐声战吼道:“杀!”
  
  而后开始前冲。
  
  草原的战马竟然后退了差不多三步,身着皮甲的五千蛮子大声叫骂,武器制式不一,有的用弯刀驱马向前,而拉弓搭箭之人随马起伏,瞄准了河间虎旅的胸口。
  
  喊声刚落,司徒布景接着喊道:“白竹虎旅...”
  
  没人能听到他的喊话了。
  
  当司徒布景喊出了最后一声“白竹虎旅”时,红鲤玉龙枪已经触及蛮子,巨大的冲势将蛮子刚硬的铁甲洞穿出了一个大洞。
  
  手握长枪的河间王完全能感知到枪头撞碎了肋骨,然后进入了空洞的胸膛,最后破背而出地声音。
  
  身处敌阵的司徒布景没有听到五千骑军最后的三声“杀!”他将夹在腋下的长枪一甩,甩掉了挂在枪头的尸体,此时后方的骑军已经和蛮子撞在了一起,在一片刺耳的人吼声、马嘶声、兵器碰撞声、马蹄声中,战场鲜血四溅,倒在地上的人马被反复践踏成了烂泥。
  
  司徒布景高举红鲤玉龙枪,纵马快速穿过骑阵,头上的盔甲已经被蛮子的战刀拍落,披头散发的司徒布景扯着一头红发,趴在马上发出一声如号角般的怒吼。
  
  剩余骑军穿梭而过之后,枪头的鲜血才堪堪流到手上,有点粘巴。
  
  为了得到最小的回转半径,也为了马速不减,更为了左手握缰的方便,两军呈反“S”形调转马头。
  
  双方回转之后战场稍微向白竹虎旅一方移动了三十步……
  
  在厮杀声中,太阳在慢慢西移。草原的夕阳令人感到压抑,极目所看到的远方也是红色的阳光,即使是作为战胜的一方也没有欢呼的欲望。
  
  受伤倒在地上的战马在哀嘶,看到蛮子重伤垂死时,从没有甲胄覆盖的地方补上一刀,看到哀嚎的同袍亦是如此。
  
  折了四千人马的战场上,鲜血早就流进了泥土里,不见踪迹。
  
  活着的人卸下敌人和同袍的甲胄,绑在马背上离去,他们没那个时间埋了同袍的尸体,也带不走受了轻伤的战马。
  
  明天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这里将有一场飞禽走兽的盛宴,那时开战的就是秃鹫与群狼了,它们的输赢,高车和大沁都不会在意,那些在意他们尸身的人呢!一辈子也到不了那里。
  
  ……
  
  ……
  
  上艾郡北方的朱无关,灰衫书生站在城头,没有高冠博带,没有大袖风流,有的只是咳嗽声,几乎掩了呼呼风声,这么年轻的世子殿下,得了个先天不足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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