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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纱自苎罗(22)

浣纱自苎罗(22) (第2/2页)

元帝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牙关挤出来,
  
  “爱卿何出此言,朕满心为宫家,怎会这般伤害宫家?”
  
  宫韫面色愠怒,步步紧逼,
  
  “不止是宫家,还有这满朝文武,你为把握住所有权势,惑乱朝纲,使得众臣不得各司其职。”
  
  “文官上谏无人听,武将战死不得怜。”
  
  宫韫微微眯起眸子,眼神几乎穿透人心,
  
  “这是我大周最大的悲哀,敢问世间,还有哪个国家如此混乱?”
  
  “森森白骨成就你万里江山,数数怨魂,成就你辉煌荣耀。”
  
  宫韫抬手指着元帝,白色素衣的衣袖翻飞,
  
  “而你,无丝毫感恩便罢,竟然还想将我宫家挫骨扬灰,毁尸灭迹,从此销声匿迹,泯然众人,长隐关之战,我们一万人对十万人,而我们竭力保住了一万兵卒,已是不可能之事,你却妄想要我们为长隐一个弹丸之地,寸草不生之地,送尽性命!”
  
  “事后,对我们严刑拷打,根本没有要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后来,我终于明白,你不是不给我们机会解释,而是你心里根本就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却因为失去土地而大怒,迁怒我们,以我们的血肉之躯,钢筋铁骨,为你气性扬汤止沸。”
  
  “一万人,那是整整一万人!”
  
  “你知道,那是多少人的儿子,多少人的丈夫,多少人的父亲吗!”
  
  “就只有你是人,难道这一万兵卒,就不是人了吗!”
  
  元帝身体微抖,目光游移,气的牙根不停抖动,却不能说出一个字。
  
  他必须要忍住,为了他的千古一帝之位,他必须忍住。
  
  被骂又如何,这大周江山,始终还是归他所有,待西青剿灭,再杀宫家,亦不为迟!
  
  宫韫道,
  
  “你看得见吗,这满殿的怨魂都在哭叫,你丧尽天良,谋权篡位,企图吞并天下。”
  
  “可是如今,你只有一个儿子了,”
  
  “你只能将帝王之位穿给他,你纵然再为非作歹又如何,这江山,始终还是要落在我大哥和郑氏的子嗣手中,而你,更是不得不立!”
  
  元帝的瞳孔睁大,面上青筋都在抽搐,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贱人,果然也与宫锦有关,也与宫锦有关!
  
  元帝猛地一口血涌上喉咙,喷洒在龙案上。
  
  龙案上的飞龙沾染上了血污,一瞬脏污不堪。
  
  宫韫高高在上地看着元帝,
  
  “被亲人背叛的滋味好不好受?”
  
  “当初先帝视你为亲子,你却利用这份信任,趁着我带走几乎全部兵力远离长安之时,逼宫篡位。”
  
  “如今,同样的锥心之痛,你不若也试试?”
  
  “你唯一的一个儿子,早就死在了鄞州,如今,未来之储君,亦该称我一声叔父,我宫家荣耀千秋万代,而你,注定遗臭万年,腥传千古!”
  
  元帝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猛地瘫软倚倒在龙案上。
  
  满口鲜血,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宫韫,
  
  “你…你……”
  
  宫韫道,
  
  “陛下不必担忧臣,臣此去,必定收复鄞州,待我回来,一定凯旋铃震,万民朝拜,就如同那日六月飞霜,无数百姓跪在我宫家门前,声声求我宫氏庇佑,声声赞我宫氏惊鸣天下将!”
  
  “天下将,天下将,宫家三十三天神灵所属意,而你,却是上天不喜之人,更勿论想当天子。”
  
  宫韫微微俯身,看向元帝,
  
  “而你,只怕这辈子也得不到这种万民敬仰,世间所有皆朝拜的快感。”
  
  元帝嘴角流出一行血,仍死死地瞪着宫韫。
  
  宫韫大笑,直身,走出大殿,一身白衣在阳光之下,更为刺目。
  
  一旁的内侍捧上金丹。
  
  元帝囫囵吃下,胸膛不停地起伏着,双眸通红。
  
  宫韫出了殿,那份张扬却顷刻不见。
  
  眸光直视苍天,眸子湿润,
  
  宫家一向忠正守直,从没有这般攻于心计过,这种日夜算计的日子,不知是宫家的悲哀,还是大周的悲哀。
  
  大哥,对不起。
  
  到底死后,还要辱及你名声,是我错了。
  
  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
  
  关无忘与杨晟在御花园中散步。
  
  杨晟道,
  
  “如今,杨碌这个心腹大患虽然被解决了,但是父皇却没有丝毫立储之意,而你这次,险棋一着,将皇后扳倒,好趁机将其渡出,但就算是没了皇后,我暂时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将云贵妃推上皇后之位。入主东宫之事,只怕还是难上加难。”
  
  关无忘道,
  
  “王爷何须担忧?如今陛下只有您一个儿子,就算是不立您为储君,那把龙椅,亦然迟早是您的。”
  
  杨晟笑,笑却似浮在脸上的一般,无半分真切。
  
  “廷尉大人说的不错,只是,本王想问廷尉大人一件事。”
  
  关无忘道,
  
  “还请王爷明言,臣必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杨晟停住脚步,看着关无忘,
  
  “关大人,你究竟有没有去过灭鸿别宫?”
  
  关无忘亦直视杨晟,道,
  
  “去过。”
  
  杨晟面色微变。
  
  关无忘道,
  
  “当初,殿下说要借陛下声名污浊之机,趁机将自己现于众人眼中,叫所有百姓知道,这天下,并非陛下不可,还有您这个选择。”
  
  “而当初,您从宫中拿出黄帛给臣,用以伪造圣旨,只是那伪造的圣旨上,也还必须要有玉玺印章。”
  
  关无忘道,
  
  “刚刚臣在殿上向众人展示那密诏之时,您也可见,那密诏上有玉玺印章,您可知,那玉玺印章从何而来?”
  
  杨晟道,
  
  “灭鸿别宫?”
  
  关无忘道,
  
  “正是如此,臣当时哄骗灭鸿别宫的那位给了玉玺,用过了玉玺之后,自然要灭口,毕竟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杨晟道,
  
  “所以,你当时还被郎中令发现?”
  
  关无忘道,
  
  “确实,所以,在殿上,为了防止他说出些什么来,臣才这般拔剑相向,及时止损。”
  
  杨晟拍着关无忘的肩膀,
  
  “做得好,如今我们做事,必要如瓦缸盛水,滴水不漏。”
  
  关无忘道,
  
  “多谢殿下夸赞,臣往后亦必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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