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狙击郁金香（中） (第2/2页)

按照以往的规律，在郁金香价格疯涨一轮之前，都会有这么个价格涨幅趋近稳定的阶段，人们把这种惯例叫做“通往伊甸园的阶梯”，并相信它能引导大家前往富得流油的美好世界，至于担心什么的，那是完全抛诸脑后的。
　　
　　玛丽和伯格斯通的手下在伦敦坐镇，这里作为欧洲第二大郁金香持有市场，花朵的价格完全跟着阿姆斯特丹走，就连人们的心里预期也没什么差别，这座岛距离尼德兰很近，只有短短不到一天的航程，所以两边的步调保持的最为接近。
　　
　　而最为重要的，那些满载郁金香，从斯德哥尔摩出发商船，在海上熬过了私掠者和海盗们之后，距离汉堡，已经近在咫尺，他们疲惫而欣喜的认为，就要解脱了！
　　
　　费迪南被老王半拖半拽的带到交易所，又一次在报价板前面站定。
　　
　　鉴于范德坎普先生之前关注市场之后瞬间再次回到酒馆的行为（外界称之为“回光返照似的清醒”），人们认为他的心态应该是在发现自己错过了郁金香增值最佳时机之后，认清了自己彻底无力偿还债务的现实，所以只能再次回到醉生梦死之中，趁着被东印度公司逼债致死之前，他要好好的放肆享乐最后时光。
　　
　　因此，今天中午当老王带着费迪南时再次回到交易所的时候，人们的心态还是略带惊奇的，这个神经病怎么又来了？难道他想要确认一下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奇迹么？还有，他的表情怎么这么笃定？
　　
　　“谭良，路上怎么样？”老王不理会身边人群的目光，在队伍频道中询问道。
　　
　　他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最为紧张，计划是他制定的，到底会不会成功，他比谁都在意，之前的放浪，全部出于不让人发现他真实意图的目的，老王只有表现的像一个窝囊废加神经病，才能在最大程度上瞒过敌人的耳目，现在，这种表演可以结束了。
　　
　　“按照王老板你的吩咐，一路低调谨慎，不惹事，有那么多装满郁金香的船再前面开道，我这边遇到的危险还真不多，我们刻意坠在大部队的后面，距离最早到达汉堡港的船队大约4个小时的航程，我估计，在3个小时内，你那边就会开始。”谭良回答道。
　　
　　“这倒是和竹子所料中的不差，现在从瑞典出来的郁金香基本上都在北海区域，虽然互动人物的船不会给选拔者航路提示，可是这种反常的出航肯规模定会引起各路牛鬼蛇神的注意，你们适当的再慢一些，避开主要战场，也别想着打秋风，我们现在是分散的状态，汇合才是第一要务。”老王交代罢谭良，深深的吸了口气，扭头看着身边脚步虚浮的费迪南，目光锐利。
　　
　　费迪南被这目光唬的一怔，心说这位范德坎普先生还有没有点准谱儿了，怎么又开始摆出好青年的认真严肃脸了？良心发现的不嫌有点晚么？
　　
　　“良心发现”的武器商人郑重的拍拍费迪南的肩膀，有些抱歉额的说道：“不好意思，亲爱的费迪南，现在我们开始做正事，请先抛售200箱郁金香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这让费迪南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清楚的听到了范德坎普先生的指令，然后，在秀兰号上养成的习惯让他条件反射的回答了一句“是的船长！”之后，便大步流星的朝交易柜台走去。
　　
　　汉堡港的郁金香市场体量大约是斯德哥尔摩的2倍，主要集中在神圣罗马帝国贵族和日耳曼大资本商手中，这种200箱体量的抛售对于这片市场来说，翻不起任何浪花。
　　
　　郁金香经过交易所转手，才流入市场就迅速被下家接手，只不过大家都看到了，这些郁金香的抛售者虽说是阿哥特商会，可行为实际上是由范德坎普商会的会首主导，大家只是稍微多看了这个疯子几眼，发现了他的眼神有些锐利的不正常，可也就仅此而已，谁也没有多往心里去。
　　
　　半个小时之后，老王授意费迪南再次抛售200箱郁金香，和上次一样，这单也被市场迅速稀释。
　　
　　再过半个小时，费迪南又抛售200箱郁金香，不用多说，还是被市场稀释，不过这种规律性的动作多少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可大家转念一想，干这件事情的人是那个尼德兰疯子，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正常的。
　　
　　就在此时，谭良传来信息，白色郁金香号距离汉堡还有不到4个小时的航程，这让老王心中一紧，来了！
　　
　　这代表在瑞典惨遭郁金香崩盘的人们，就要到汉堡了！
　　
　　老王捏了捏拳头，发现手心里面都是汗，这种商战一旦开始，紧张程度原来不比他经历过的战斗差多少。
　　
　　他几乎是盯着时钟再次转了半个小时，然后并没有说话，只是直接对着费迪南点了点头，后者心领神会再次走向交易柜台，卖出了他带来的最后200箱郁金香。
　　
　　市场才不会因为一个疯子的奇异行径有所改变，200箱郁金香还是没有翻起任何浪花，要硬说有什么变化，只能是经过连续四次同样的行为，关注老王的人更多了而已。
　　
　　费迪南完成交易，回到老王身边，他看着这个眉头紧锁的人，越发弄不清他此刻在想什么，是还债，还是亡命？或者说，他还有什么奇迹般的计划么？
　　
　　不知道怎么的，费迪南觉得自己更相信第三种类似神话故事的推论。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汉堡交易所的门外出现了骚动，似乎有什么高速移动的物体不断的撞开人群，引来阵阵喝骂声和抱怨，这阵骚乱快速的移动到交易所的门口，然后一股脑的撞开了活动门。
　　
　　交易所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门口，人们看见了一个满头大汗，神情慌惊的商人，他颤抖着看了看报价板，然后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用更惊慌的神情和极大声音的瑞典语喊道：“我要出售郁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