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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说故事的人

序章:说故事的人 (第1/2页)

说故事的人
  
  我第三次看向手机,还有7秒钟就是午夜12点整。这正好,因为这台老爷音响,至少需要5秒钟的反应时间。
  
  就是现在,我按下了播音键。果不其然,几秒之后,当齐特琴那略显坚硬的前奏飘起时,秒针整整好指向12点。
  
  Whe
  
  eve
  
  sa
  
  gmyso
  
  gs.
  
  (每当我唱起这首歌)
  
  O
  
  thestage,o
  
  myow
  
  .
  
  (独自在这舞台上)
  
  这首歌名叫《Eyeso
  
  me》,是我最爱的歌,我每天会准点在午夜的时候播放这支曲子。我很享受这样一种仪式,因为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自由之一。
  
  尽管我是这间小小酒吧的老板,也并不能说我就可以想听什么就放什么。客人们的口味千差万别,按照DY神曲热榜来个循环,才是最保险的经营之道。
  
  只有午夜的这五分钟,我才能欣赏这熟悉的旋律。轻柔的弦乐,表达了东方女性所独有的细腻温柔,和略带委屈的坚强。我时常想,这样的女性,应该就是我需要的类型。
  
  员工们对此从未评价,或许他们并不喜欢这首歌,但他们也无法反对。因为这间酒吧的名字就叫Eyeso
  
  me,每天午夜的时候,总该放一遍同名的歌曲。
  
  否则,本店在这条文艺街,可真的就没有一点特色了。
  
  Whe
  
  eve
  
  saidmywo
  
  ds.
  
  (每当我唱出这些文字)
  
  Wishi
  
  gtheywouldbehea
  
  d.
  
  (希望能够被你聆听)
  
  王菲缥缈的声线缓缓游移在昏暗的灯火中,弥漫在跳升的烟雾中,最终扩散在红男绿女厮磨的耳鬓中。小小舞台上的A叔结束了表演,他向客人们点头致谢,四周响起了并不热烈,但持久的掌声。
  
  在酒吧的经营中,午夜12点是上下场的分界线。需要离开的客人会在此时结账,而留下的通常会消磨到凌晨2点。对于驻唱歌手和吧妹们,这也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他们会回到吧台,喝一杯,或者简单的坐一会。
  
  A叔坐到了我的面前,我不动声色为他倒满了一杯婴儿肥。
  
  “呦,掌柜的今天这么大方?”他打趣道,喝了一口,滋润有些暗哑的喉咙。
  
  之前三天,我给他倒的都是八元一杯的廉价黄啤。而今天这杯是精酿,本店定价三十元,童叟无欺。
  
  我承认,本店惨淡的营收让我变得斤斤计较。但现在我不得不大方起来。A叔这几天为我带来了大量的客流,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为他满上一杯好酒。
  
  如果四天前,有人对我说,我的酒吧会因为一位无名之辈而爆场,我肯定不会相信。四天前,A叔在下午5点时坐到了吧台上,我当时正在一头恼火的擦杯子。
  
  我并没有招呼他,因为这个点进店的,绝对不会是客人。我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餐布,不悦的看着这位陌生人。
  
  “我有一些故事。”他的声线低沉,带着奇异的魅力,“能不能换酒?”
  
  哦,‘我有故事你有酒吗’,是这句文艺鸡汤吧?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他应该跟我差不多年纪,三十五岁左右。他有点小帅,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他的衣着简单、得体,但风尘仆仆,似乎伴随他走过了无比漫长的旅途。
  
  如果我年轻一些,还是刚毕业的小毛孩,我一定会为他倒满酒,听听那些关于远方的故事。只可惜,我现在只是一个商人,一个不成功的商人,每天周旋在催款账单之间。我现在并不想听“诗”和“远方”,如果是“成本”和“利润”的故事,或许我会有些兴趣。
  
  “我酒管够,只要你肯付钱。”我冷冰冰的回答他。
  
  A叔哈哈大笑起来。
  
  “老板,你真是个妙人。”
  
  我并不觉得好笑,我很抠门,因为我真的很穷。虽然做老板看起来表面光鲜,但是每月付完工资和水电房租,我真的就不剩什么了。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新鲜的故事,而且如果我想听故事,我可以打开手机看头条。那些不要脸的小编顶多跟我要个赞,而不是实打实的一杯啤酒。”
  
  因为心情恶劣,我的态度有些刻薄。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上的故事大致相同,但是,说故事的人不同啊。有的人说故事,只值一个赞。而我说故事,我向你保证,绝对值一杯啤酒。”
  
  A叔看我不为所动,叹了口气,他扔出了自己的钱包。我看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看来他比我还穷。
  
  “我看到这间酒吧的名字,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我以为……”他指了指门头上的eyeso
  
  me,有些惋惜的起身,“抱歉,打扰了。”
  
  “等一下。”我咬了咬嘴唇,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提议,“如果你愿意今晚站在舞台上说你的故事,并且有客人鼓掌,我可以请你一杯酒。”
  
  看到他有些惊讶,我补充了一句:“还有一顿饭。”
  
  令我回心转意的并非A叔和我喜欢同一首歌,而是一个现实的原因。在A叔走进这扇门的五分钟前,我把托尼赶走了。
  
  托尼不是理发师,他是我的驻唱歌手,一个活特别烂还特别傲慢的傻叉。我请他的唯一原因是他足够便宜,一天只要一百块。他愿意在这里干的唯一原因是,方便睡那些缺心眼的吧妹。好吧,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大家各取所需。
  
  他下午找我摊牌,出场费涨到三百,或者B妹愿意陪他睡一觉。他说,B妹什么都听你的。我对他说,你去死吧。
  
  我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托尼了。
  
  A叔的故事,也许客人们会感兴趣呢。谁规定酒吧只能唱歌,不能说故事呢。只要客人们高兴,站在舞台上的是托尼还是A叔,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只是一笔交易。
  
  Isawyou**ili
  
  gatme.
  
  (我看见你对我微笑)
  
  Wasit
  
  ealo
  
  justmyfa
  
  tasy.
  
  (似乎是真的,又似乎是我的幻觉)
  
  这是一笔成功的交易。
  
  出乎我的意料,A叔台风相当出色。他低沉的男声,蕴含着一种温柔的幽默。即使一些无聊的情节,经过他的叙述,也能惹得台下听众会心一笑。
  
  或许他原本是一位脱口秀艺人吧。
  
  我常会被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吸引,放下手中的活计。有时我隐隐觉得,那些荒唐故事的背后,饱含了某种克制的情感,某种平静——与这酒吧,这人群,这城市,这世界格格不入的平静。
  
  连我这样庸俗的商人都被打动,更别说本就为了消磨时间的客人了,他们很满意。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客人们喊他A叔。
  
  口口相传,四天时间,本店的客流与日俱增。甚至今天出现了开业以来,第一次的爆场。A叔的故事精彩绝伦,但他就像一千零一夜中的王妃一样,每天只说一个故事。这可是吊足了客人们的胃口。
  
  正如此刻,A叔的故事结束,但是酒客们却不愿离开。大家翘首以待,希望A叔能够返场。
  
  我预感到这是我创业之路上的难得机遇,我必须得抓住它。幸好,我早有准备,我向B妹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给了我一个“放心”的口型。
  
  她端着啤酒杯,一脸卖萌讨好的笑容,凑到了A叔的身边。
  
  “A叔,你再讲一个故事好不好,好不好嘛!”
  
  You'dalwaysbethe
  
  ei
  
  theco
  
  e
  
  .
  
  你总会呆在那个角落
  
  Ofthisti
  
  ylittleba
  
  .
  
  在这间小小的酒吧
  
  B妹是本店的吧妹,就是那种穿着清凉,炫耀细腰,向客人们推销啤酒的软妹子。如果有豪客大量消费,也可以要求小妹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她温柔可爱,相貌属于那种直男斩的甜美,大家都喜欢她,托尼对她死心塌地。开业至今三年多,本店的吧妹换了一茬又一茬,她们会因为好玩来到这个欢乐场浪费青春,然后被更好玩的事物吸引,起身离开。
  
  只有B妹一直留了下来。
  
  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待在这里。我开的工资很低,甚至不买保险。
  
  “我总觉得我在等什么人。”她说,“只有待在这里我才觉得安心。”
  
  在每天打烊后,独自一人回到出租屋的斗室中时,我会希望B妹等的人是我。如果我年轻十岁,并且有房子,我会向她求婚。但她等待的显然不是这里的任何人,不是我,不是托尼,也不是那些一掷千金的豪客。
  
  我把勾搭A叔返场的重任交给了B妹。我诚心诚意的告诉她,如果生意有起色,我会帮她买五险一金。
  
  我并不担心B妹会拒绝这个提议,因为A叔第一天登场时,B妹就两眼放光的告诉我。
  
  “他好像就是我一直等待的人!”
  
  原来她喜欢这种类型,我多少有些失落。
  
  Soletmecometo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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