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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看书 > 盛宠之毒医世子妃 > 195

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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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无需知会旁人。只等着过段时日,回老家奔丧即可。”
  
  言谈间一条人命,便就此去了……
  
  姜昱退出门来,望着天井辽阔苍穹,怔然仰望许久,挥一挥袖袍,走得愈坚定从容。
  
  他此来是为求得世子高抬贵手,放了阿瑗过安生日子。国公府不适合她,权势争斗更非她所喜。
  
  可那人根本不与他说破,只丢下一份奏报,便让他知晓他一心以为是为阿瑗着想,到头来,没有那人庇佑,他连保她性命都难。又有何面目大言不惭,说要与她太平安乐。
  
  想通这茬,心头反倒轻快起来。说到底,世事不由人。阿瑗,也逃不开去。
  
  之前让她应他之事,到了今日,需得改一改。
  
  “又要应二哥哥一事?”这人去而复返,一日里两次登门已是反常。如今开口便是讨要她允诺,七姑娘抿唇看他,显然不乐意了。
  
  “上回不是说好。一不可隐瞒要紧事,二不可与世子牵扯太深。两样都应了,为的什么又凭空添了一件?”被人管束,条条款款,终归都是规矩,哪里是好玩儿的。
  
  看她瘪嘴,他探身隔着条几,摸摸她脑袋。“第二条作罢。只需你自尊自爱,姑娘家莫失矜持。”
  
  起先还没听明白,等她慢慢嚼出些味儿来,小脸渐渐涨得通红。也顾不上手里还打着团扇坠子,随手扔了针线簸箩里,怒哼哼拿眼瞪他。
  
  “二哥哥把阿瑗当了什么人?莫以为阿瑗眼皮子浅,连日来与世子和睦些,便是打着攀龙附凤的算盘,想着进国公府做侍妾不成?”
  
  越说越来气,索性跳下杌凳,立在他跟前直言不讳。
  
  “二哥哥,阿瑗才十岁。不说世子,你倒去问问,与世子年岁相仿的大哥哥,他可会瞧上毛都没长齐,身条直板儿似的小丫头。既是不能,我又何必傻乎乎往前凑。你与其担心阿瑗会被世子那张俊脸迷得找不着北,被国公府富贵砸得奴颜婢膝,还不如将来替阿瑗相看个门当户对,有担当的本分人。你说是与不是?”
  
  小姑娘义正言辞了通火气,驳得姜昱哑口无言,眉心直跳。
  
  这还真是……他与世子避讳着不能言说之事,到了她头上,嬉笑怒骂,怪他多想。
  
  由此可知她对那位,是真没存了别的心思。莫不然,不会如此大咧咧放在嘴上,一点儿也不害臊。
  
  想着那位在她身上下的功夫,因她一人,连带姜家二房也多有照看。再听她一席话,虽则粗鄙些,常人听来,合情合理。也难怪她迟钝至此。
  
  只可惜,那位显然不在常人之列。
  
  姜昱眼看她底气十足,昂出去,突然记起一句市井老话。世子那厢,至今还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的。
  
  晚些时候像是要落雨,燕子低飞,假山水池里像鱼吐泡泡,水气儿珠子似的向上翻腾。今夜是留在此地最后一晚,七姑娘带着春英到柴房探看绿芙。只见那丫鬟可怜劲儿的,推了木板床安在房门口。只要一有人来,便能鲤鱼打挺,赶紧翻身起来应话。可见是憋得狠了。
  
  好言安抚她明儿个就能放出来,跟着上路。有春英一日三餐送好吃的来,又不用当差,绿芙这柴房关得,人倒圆润起来。只是生来是个热闹人,突然一个人一间房,整日整夜黑黢黢吓得怕了,倒是真真受了教训。
  
  带着春英路过后花园时候,意外听闻一阵古朴醇厚,舒缓柔润的乐声,不觉便循声而去,踏月到了荷塘水榭。
  
  原是他在。姜瑗止步立在石阶底下,望着他比暮色更深的皂衣,从没有比此刻,更觉墨色与他相衬。
  
  朦胧月光下,他侧颜宁静,微闭着眼,食指交替弹奏,仰鼓吹的,却是极少见的葫芦埙。
  
  埙这种乐器,历史太悠久,技艺口口相传,到了如今,真个儿会的,已是凤毛麟角,稀罕得很。她突然就觉得,这般承载了儒家“何和贵”精义的乐器,配他是再好不过。
  
  他为人顺和,性子淡泊,与埙的宽柔调和,相得益彰。
  
  眼角瞥见她到来,他最后吹出一口气,捧着埙从唇角挪移开,回身招呼,“七妹妹来了。”
  
  对上他目光一瞬,她竟读出些哀伤。那样浅浅淡淡,风一吹就化了。飘进她眼里,竟觉得心有些酸。
  
  他定是知晓了张家变故,莫不然,平日这样豁达之人,不会有这样****的忧思。
  
  “是张家的事么?”这些年他待她极好。那些个有趣的玩意儿,还在她桃花坞里收拣着。她不是铁石心肠,报不了他恩惠,只能偶尔关切。
  
  他从暮色中走来,静得没有声响。立在台阶上看她,高出她许多。俯身下来,眼中柔色依旧。
  
  学着姜昱的样子摸摸她脑袋,不过一瞬,在她全然不及反应时候,已极快收回手去。“阿瑗,张家,不一样了。”
  
  听他怅然一叹,她突然就想哭。是不一样了,张家变了,姜家也变了。世道,终归要变的。往昔安宁,也不知日后还能不能见到。
  
  “张家,还有二哥哥在的。”她不是嘴上伶俐的人,不善安慰,只能干巴巴表了心意。
  
  “还有我么?”那人淡淡笑起来,眼中愁绪未去。拂一拂袖袍,索性便这么坐下。如此却是换她高出一截。
  
  “离家前夜,父亲招我说话。只说张家日后担子,怕是要落在我一人肩上。彼时以为不过是父亲勉励,心中还激荡一番。到得如今,方知那时自己何等糊涂,竟未能体察出父亲艰难,实在蠢笨。”
  
  他的生父,便是监察使张大人,乃是太隆一地颇有盛名的美男子。便是人到中年,每次见到,七姑娘都觉风采不减,自带了一股文人的雅气。如今那人,该是背着不光彩的罪名,回乡颐养去了。
  
  “张大人对二哥哥期望极深。二哥哥当不负他希冀才好。”往后与这人怕是要日渐疏离,今日遇上,总归要劝劝他。人在落寞时候,有人拉一把,才不会越陷越深。
  
  “谈何容易。”两手撑在身侧,他仰起面庞,对月兴叹。
  
  老天倒是应景,方才还露了脸的银盘,这时候已被四面八方聚拢的阴云合围起来,只余下一道银白的镶边。
  
  借着抬起的眸子,好在离得近,刚好看见她眼中担色,遂勾一勾嘴角,话里不掩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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