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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心绪凄迷,红泪偷垂(5)

187 心绪凄迷,红泪偷垂(5) (第1/2页)

时近傍晚,用过晚膳后正走在石子路上消食,一面踌躇着是否要在罗熙面前为太医说两句好话,一面又觉得这次事情并不简单,即便太医告老还乡一事原因不全在于我,但至少我也算得上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禁有些暗自悔过,如果我不曾去找过太医,如果我当时没有以权势压迫太医说出实情,或许他今日不会落得告老还乡的下场,说得好听些是“告老还乡”,说得难听些就是“罢黜”,说法不同,便不过是罗熙看在他侍奉妥帖的份上给了几分薄面罢了,不至于叫他离开的太过难堪。
  
  此时我若再去劝,恐怕只会火上浇油。
  
  夕色渐浓,阳光终于耐不过时日磨砺,最终依依坠落在飞檐之外,熠熠生光的琉璃瓦片静静吞噬了最后一抹余晖,我望着斜阳嗟叹了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美丽的斜阳是那么的瑰丽,却只是昙花一现的瞬间,想来便更觉心境寞落。
  
  近来愈加暑热,惟有晚间习习凉风叫人身心舒畅,秋思于旁问“娘娘可是与平日一样要在这处多歇会子再走?”
  
  秋思抽出绢子来拂一拂石凳上的灰尘,我坐下,笑道“自然是要的,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因着秋思、冬雪两人总是记挂着我的身子,竟一刻也不敢放松,何时何地都把我当作瓷娃娃一样护着,好像亲亲一摔就会碎似的,侍奉得小心翼翼,每每我坐在一处纳凉观景时,凡是石凳石桌或是阴僻潮湿处,都要回去取一丸子来给我吃着才肯放心,这丸子名曰八宝,主要的疗效就是除湿气避淫邪,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话刚说完,秋思就疾步去了,正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很是无聊,只能看着虚无苑中满地的梨花白,颜色并不如牡丹般娇艳,但却是人间最纯净的色彩,风儿掠起一片片梨花,飘飘撒撒,时不时掠过一只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又抬眼见一株株梨树,微风拂来,花枝随风而动,宛如一位多谋的儒生,轻摇羽扇,潇洒飘逸,又像一位素衣剑客,衣袂飘飘,随风轻舞。较之牡丹的娇贵,桃花的妩媚,梨花所呈现的灿烂是质朴的,是单纯的,也是不可替代的。
  
  忽传来一阵轻盈的埙声,声音很远,却让人陶醉,好像是从梨花深处飘散出来的,绮叠萦散,飘零流转,让人觉得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音声里隐隐流动着,很快,埙声便停止了。
  
  不是说这虚无苑被荒废许久,极少有人往来么,那埙声又是从何而发?
  
  我带着满心疑惑,悄步朝梨花更深处走进,大约穿过四五株密密的花树,便听到隐约几声私语,我藏身在一株开得繁盛的树后,见是一男一女在此私会,不由的一阵心惊,眉间一蹙,倒又生出好奇来,只想看看到底是何人竟如此大胆,敢在禁宫中互诉衷肠,缱绻相依。
  
  那女子侧身对着我,身着勾花轻云百褶缎裙,银色的丝线在裙摆处点缀数枝略带露水的梨花,微风吹起带动着宽大的裙摆,飘扬,飞舞,似乎散发着清幽的香气,笼罩着全身的图案恰好与眼前美景融为一体,没有一丝违和。当她把面庞稍稍又转过来一些时,我怔住了,浓黑的发丝挽作一个芙蓉髻,斜插着一支流苏扶月白玉簪与其耳坠搭配的相得益彰。
  
  我认识那簪子,之前在庄婕妤的妆奁台子上见过,当时我一眼看见,觉得不同凡响,还拿起问她“这个白玉簪子倒是好看,陛下送得?”
  
  她一把夺取,笑道“不是,只是从娘家带进宫来用的。”
  
  我当时只有些好奇,为何从娘家带进宫的簪子用物会这样崭新,却也没太过留心,不过以为大概是此物并不合庄婕妤的眼缘不曾多戴罢了,却没深想其中的不合理处——若是果然不合眼缘,又怎会带入宫中。
  
  之后,也几乎没见庄婕妤戴过,所以也就渐渐淡忘了,而今再见,我心中倒是也几分明了,淡雅如雾的月光下,男子双手扶着庄婕妤的双肩,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一身蓝色嵌金纹长袍,看装束不像是侍卫或是宫人,这样身姿颀长,含着皇族贵气的男子,皇宫中除了罗熙,惟有一人。
  
  四下安静,两人的谈话,我听得清晰,却也胆颤,庄婕妤一头扑进宁亲王的怀中说“你我这样私会,早晚会被人发现的。”
  
  宁亲王道“那又如何?”
  
  庄婕妤直起身子,望着宁亲王道“难不成王爷忘了,我可是陛下的女人,”又一转身姿,她面上紧蹙着的眉头,我看得心碎,“若是此事被人发现了,告知陛下,你我皆无活路。”
  
  宁亲王从庄婕妤身后搂过她道“那咱们就一起死,”面庞在庄婕妤发髻上磨蹭着,“庄儿,你怕死吗?”
  
  庄婕妤摇一摇头,微笑道“我不怕死,”过了一会儿,神色变得有些肃然,“可是你不能死。”
  
  宁亲王笑着紧了紧臂膀,“你不想与我死在一块儿吗?”
  
  庄婕妤忙道“不……不是的。”
  
  宁亲王道“生不能同寝,但求死能同穴。”
  
  庄婕妤蹙着的眉头愈加紧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宁亲王阖眼淡淡道“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所以我没有一丝恐惧,唯一怕的就是你不愿与我一道共赴黄泉。”
  
  庄婕妤陷在宁亲王的柔情蜜意里无法自拔,笑容含着无限缱绻,柔声说“能与你在一起,我还会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宁亲王微笑道“我在文山州戍守多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轻轻一个吻落在庄婕妤的额头,“只怕你锦衣玉食尚无法看清生死,更无法为我干脆的抛舍尘世繁华。”
  
  庄婕妤面色一凛,挣开他的怀抱,面对着他说“王爷以为我是什么人?贪生怕死之徒吗?我对王爷的感情苍天可鉴,王爷还看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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