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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无题

第82章 无题 (第2/2页)

他捡了自己的外套,起身踢了踢景遇的小腿骨,说,“我找人送你回景家。”
  
  景遇垂着头,睁开眼,抬手掐着自己的眉心,“你先走,我再看。”
  
  听这意思就是不打算回去了,顾寒生懒得再说,拿了自己的东西走了。
  
  接到顾寒生电话时,季沉正在车里打盹。
  
  他下车给顾寒生开车门,问他,“先生,是回零号公馆吗?”
  
  这么晚了……顾寒生捏着自己的眉心,坐进车里,“虞山别墅。”
  
  只是半道上,顾寒生还是叫季沉调转了方向。
  
  凌晨两点半,顾寒生在客卧洗漱完毕进了主卧。
  
  房间里灯没完全关,连门也是虚掩的。
  
  想来是因为温明庭怕夜里凉纾有什么需要,所以才刻意留了灯又留了门。
  
  凉纾这时候已经熟睡了。
  
  顾寒生站在床边低头静静地看着她,脸色却出奇地复杂。
  
  在温城的时候,他查到了凉纾账上那五十万出自谁。
  
  虞城陆家长子陆子安的账户。
  
  这个消息很简单。
  
  但是却牵扯出千丝万缕的东西。
  
  譬如此前,顾寒生怎么查也查不到凉纾会跟陆家有关系。
  
  而凉纾为何会无端给江九诚五十万?
  
  这需要问江九诚。
  
  顾寒生慢慢在床边坐下,伸手将她的被子往上拢了拢,似是自言自语道,“嫁给我,让我帮你还债,这真的是你的最终目的?”
  
  毕竟欠了好几年的债,只要凉纾想,她大可以找其他男人帮她。
  
  在虞城,能轻轻松松拿出两千万的富商多如过江之鲫,何必一定要死磕在他身上?
  
  ……
  
  第二天,凉纾状态好了不少。
  
  她醒得早,当然,她不否认自己是被某人的怀抱给憋醒的。
  
  昨夜她吃了药,药效有催眠的作用,凉纾睡得早。
  
  故而早上也醒得早,不到七点。
  
  她一动便也惊醒了身后抱着她的人,那人手臂紧紧捁在她面前,让她动弹不得。
  
  凉纾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扳他的手掌,没什么结果,反而将顾寒生给闹醒了。
  
  头顶传来幽幽地叹息声,“挺早,还睡不睡了?”
  
  昨夜和景遇一块,两人都是烟罐子酒罐子,顾寒生的胃一向就不太好,昨晚那些酒虽然没有大碍,不过还是让他后半夜不太舒服。
  
  好不容易这会儿好多了,这有人又开始造了。
  
  听到他的声音,凉纾不敢动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光线黯淡的卧室,所有的摆设模糊得都只有一个轮廓,“你继续睡吧,我……去个洗手间。”
  
  凉纾没去洗手间,而是拿了衣服出了卧室的门。
  
  顾寒生在她开门出去时睡意全无,睁开眸。
  
  她平常都贪睡,就算睡得多醒得早也一般都会赖床。
  
  但今日没有。
  
  是否是因为昨晚那个梦的影响?
  
  对,顾寒生两点多才躺下,但是胃在跟他较劲,似乎是指责他喝酒。
  
  他有些辗转,却又怕惊扰了身侧的人。
  
  室内不是完全黑暗,顾寒生怕夜里凉纾有什么需求不能及时照顾到,所以留了一盏睡眠灯。
  
  后来他就听到她在喊:阿生。
  
  阿生阿生……
  
  她重复地喊这个名字,短短两个字,她喊出来,带着缱绻,也带着绝望。
  
  情绪十分浓烈。
  
  顾寒生翻身起来,看到了自她眼角滚落的泪水。
  
  他知道这泪自然不可能是为他而流,而凉纾口中那个阿生也不可能是他。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她近似低泣的低语声,像受惊的小鹿。
  
  11月15号的记忆如潮水一样涌进顾寒生的脑海,她在生病之际,喊了一晚上的阿生。
  
  此刻他俯下身,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数收进眼底,他问她:“谁是阿生?”
  
  她沉浸在自己的梦魇里,自然不会回答他。
  
  顾太太心里藏了一个男人。
  
  顾寒生要把这个男人给揪出来。
  
  无关情爱,是他见不得背叛。
  
  ……
  
  景遇和一个女人睡了,在新婚之夜。
  
  顾寒生说找人送他回景家,他拒绝了。
  
  后来是怎样的,景遇有些断片了。
  
  他是喝醉了,没到那种不省人事的醉,他不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但他记得自己身体的感觉。
  
  昨晚有些疯狂。
  
  结束时天边已经泛起虾背青。
  
  醒来,天色昏暗。
  
  景遇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偏偏手机没电。
  
  起床时,床单上留着一抹刺眼的红色,夜里的某些片段也出现在脑海中,颜色模糊得像老旧胶片,一帧帧闪过,之后,他只记得她头发很长,腰很细,皮肤挺白。
  
  顾寒生找到景遇时,他刚刚收拾好从楼上房间下来到大厅。
  
  他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双手插兜站在原地。
  
  顾寒生一脸凝重,走到他面前,蹙眉看着他,“你这一天一夜都在皇城?”
  
  景遇松松筋骨,嗯了一声便想从他身边走过。
  
  手臂却被顾寒生一把扯住,景遇回头看着他的脸,“找我有事?”
  
  “你做好心理准备,老爷子一个小时前去世了。”
  
  短短一句话,像惊雷在景遇的脑中炸开,他整个人僵硬在原地,随后慢慢闭上眼。
  
  ……
  
  12月18日,虞城景家长孙景遇大婚。
  
  12月19日,虞城景家掌权人景老爷子去世。
  
  前一天还是喜乐融融,后一天整个景家大院被悲伤凝重的气氛充斥着。
  
  温明庭在顾宅里偷偷抹眼泪被顾寒生看到了,她说,“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阿行大学还没毕业,阿遇也是刚刚大婚,这可怎么办呢?”
  
  景家内部的动荡持续了大半年,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和,现在老爷子一朝去了,只怕景家要么被四分五裂,要么被一人独食。
  
  最难得还是景遇跟景行。
  
  景遇远走他国多年,景家现在基本上都是他二叔景盛荣的势力,就算手上拥有足够的股份能够主持股东大会,但悠悠众口,估计没有几个是向着他的。
  
  这个局面让温明庭担忧不已,但顾寒生宽慰她说,“妈,这对阿遇来讲是考验也是契机,不破不立,动荡到极点了,他才更容易成为那个第一人。”
  
  这话起了一些作用。
  
  后来的葬礼温明庭说,“阿纾身体刚好,现场人多,这种场合就不要带她了。”
  
  顾寒生也是这么想,所以景家老爷子的葬礼只有温明庭跟顾寒生出席。
  
  当然,看在外人眼里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在他们眼中,顾寒生还是单身。
  
  凉纾这天去了陆氏。
  
  她想去找陈羡。
  
  而今天是景老爷子的葬礼,不出意外的话陆瑾笙也会参加,那么她刚好可以避开陆瑾笙。
  
  但是凉纾忽略了一个点,陈羡现在是陆瑾笙的秘书,她几乎跟他寸步不离。
  
  凉纾在陆氏扑了个空。
  
  却在出电梯时刚刚好看到陈羡走进旁边一部电梯,凉纾两步奔过去,刚刚好赶上。
  
  封闭的空间里,凉纾看着她按了顶层的楼层按键。
  
  陈羡仍旧穿着职业套装,好像不怕冷似的,她身体站的很直,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
  
  凉纾望着她,她勾了勾唇,“陈羡,你不认识我了吗?”
  
  身侧的人抿了抿唇,目光朝下。
  
  “陈羡,我是凉纾,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说着凉纾随手按了一个楼层,电梯很快停下,凉纾走出去,她站在电梯外转身,静静地看着陈羡。
  
  电梯门即将关上,陈羡突然伸了一只手挡住。
  
  凉纾重新走进去,陈羡开口,“来找陆先生吗?他今日不在。”
  
  “不,我来找你。”凉纾定定地看着陈羡。
  
  “找我做什么?”
  
  “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陈羡走出电梯时说,“我还要去见一个人,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等。”
  
  凉纾在外头等陈羡。
  
  陈羡去陆瑾笙的办公室取一样东西。
  
  她在陆瑾笙的抽屉里还发现了一个被摔到四分五裂的手机,浑身都碎了,但又被人用胶水给粘了起来。
  
  她眸色深了些,拿了自己要的东西就走。
  
  凉纾跟陈羡一起去见这个人。
  
  医院里,陈羡将手上精致的黑色绒小方盒打开,呈到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面前,她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微笑,“程小姐,这是陆总亲自买给您的礼物。”
  
  程歌苓朝那条精致的项链看去,只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她咬着牙齿,冷声问,“陆瑾笙什么时候来?”
  
  陈羡将礼物盒子搁在她伸手就能拿到的床头柜上,安静的vip病房显得格外沉闷。
  
  “陆总今日参加一个葬礼,葬礼结束还要和几位合作商吃饭,恐怕今日没空过来。”
  
  “他没空?他是不来见我,还是真的没空?!”程歌苓手指攥的极紧。
  
  陈羡看着她缠着绷带的手腕,敛下眸中的情绪,“陆总近日都忙,程小姐前两天要是不拿刀割自己的手腕,兴许现在还能亲自到陆氏去找他。”
  
  程歌苓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神色,她将头转向窗外,幽幽说,“找他?不,我要他亲自来见我。”
  
  “程小姐好好休息吧,你的话我会转达的。”
  
  她走到门口时,听见身后的人问她:
  
  “他之前都宠我的,他那么爱我,我喜欢什么他都买,我被谁欺负了他就十倍欺负回来,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甚至都不嫌弃我的出身,不介意我是从孤儿院走出来的,为何我一向他提出结婚,他就这么对我?!为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我父母来虞城看我,他为了我能时时刻刻见到亲人,甚至直接给我在市中心买了一套两百平的公寓给他们住,他难道不是爱我吗?”
  
  陈羡又走到病床前,看着程歌苓这张脸有几秒钟的恍惚,她安静时,倒是和某个人有些像。
  
  她说,“你是陆先生的女朋友,他怎么可能不爱你。”
  
  “那那个晚上我说我们结婚,他为何不肯?他不仅不肯,他还差点掐死了我。”
  
  程歌苓一脸苍白,陆瑾笙不仅不跟她结婚,这么久了他连碰都没有碰过她。
  
  她跟着他三年了。
  
  三年里,他几乎是对她有求必应的,也很少生她的气。
  
  认识陆瑾笙是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天,那天她因为兼职时被结果几个男人调戏,最后她无奈之下打碎了那家餐厅里的好几个精致的盘子才引来人让自己脱困。
  
  那时候的程歌苓还不知道仅仅几个盘子能这么贵,她一个月兼职的钱甚至都不够赔的。
  
  雪天的夜,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从餐厅里出来。
  
  那一年她大四,二十三岁,还没正式参加工作。
  
  因为家里不富裕,养父母年迈多病,程歌苓只能靠多打几份工赚钱。
  
  但她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她赶赴下一个地点。
  
  在一场名流宴会上当礼仪,站几个小时就能挣一千。
  
  那天她实在是太累了,散场时已经深夜了,她自己的鞋子不知道被谁恶作剧给拿走了,高跟鞋跟礼服这些都要还回去。
  
  她多硬气,愣是不吭一声,光着脚离开会场。
  
  后来实在是太冷太累太饿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裹紧了羽绒服蹲在酒店停车场附近低矮的一拍灌木下面,漫天的雪花簌簌地砸在她身上。
  
  不知道活人是不是也有回光返照一说,她光着脚反而不觉得冷。
  
  陆瑾笙在这时出现,像童话里的场景。
  
  他从车上下来,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良久,最后亲自把她抱到车上,还让助理给她找了鞋穿。
  
  程歌苓有一次问他:为什么那天晚上要救她?
  
  陆瑾笙当时恍惚了,他眯起眸很认真地看着她,却什么话都没说。
  
  以后,他养着她,她是表演专业的,长得也漂亮,只是缺少机会。
  
  所以陆瑾笙就给她这个机会。
  
  程歌苓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明星,但她不热衷这个行业,她以为陆瑾笙不喜欢自己抛头露面,所以她有隐退的打算。
  
  只要陆瑾笙娶她,她愿意离开这个行业。
  
  那晚她准备得很充分,高级的餐厅,烛光晚餐,用餐的时候陆瑾笙很沉默,程歌苓觉得过程也算和谐。
  
  之后是在她的公寓里,陆瑾笙坐在沙发上,他什么都不干,就只让她坐在对面一动不动。
  
  她知道,陆瑾笙在盯着她那张脸看。
  
  这晚,程歌苓鼓起勇气向陆瑾笙提出结婚的要求。
  
  但陆瑾笙怒了。
  
  他抓着她的脖子就掐,宛如一个疯子。
  
  那句话程歌苓她不会忘,陆瑾笙俯身看着一脸青白色的她,那双眸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在看她似乎又不像是在看她,他说,“结婚,你也配?”
  
  其实程歌苓是没有听清的。
  
  她当时都差点被他掐死了,哪里还听得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呢。
  
  那句话是她凭陆瑾笙的口型看出来的。
  
  她在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缓过气来,陆瑾笙似乎也愣住了,他将她抱到床上去,随后又很怜惜地看着她。
  
  那一刻,程歌苓觉得他很像一个精神分裂患者。
  
  可是她还是陷在这种感情里无法自拔。
  
  像一个自虐者。
  
  后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陆瑾笙都没有联系过她。
  
  程歌苓给他打电话他不接,给陈羡打电话,陈羡每次都说陆瑾笙在忙。
  
  他忙什么呢?
  
  忙到连来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
  
  程歌苓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就这样被他抛弃。
  
  前几天她割腕了,她给他发自己割腕的视频。
  
  电话里,陆瑾笙嗓音有些冷,他似乎是笑了下,随后温声喊她的名字:“苓苓,还想活吗?想活的话我找人送你去医院,不想活就挂电话吧。”
  
  程歌苓怕了,她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流失,可陆瑾笙的态度更是让她感到心寒。
  
  她捏紧电话,哭着对那头说,“瑾笙,我快要流血流死了,你真的不能来看看我吗?”
  
  他笑,“血很多是不是?多到可以拿来浪费,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活不下去了宁愿去卖自己的血,而苓苓,你在干什么呢?”
  
  程歌苓闭上眼,她扔了手机。
  
  后来还是经纪人发现了她,将她送来医院。
  
  直到今天,他的助理陈羡才拿着礼物过来看她。
  
  但陆瑾笙本人没来程歌苓是不能接受的。
  
  她枕头底下放了一把水果刀,她扯掉自己手背上的针头,握着刀指着陈羡。
  
  “你让他来见我。”
  
  陈羡面上冷静,但是心里不冷静,她站着没动,“我只是助理,陆总的事我管不了。”
  
  “那你跟我说,他再不来我就自杀。”
  
  说着她手中的那把刀刀尖对准了自己——
  
  凉纾听到尖叫声开门进去时,见到的是陈羡拿着水果刀扔到手提包里的场景,陈羡说,“希望程小姐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陆先生向来喜欢聪明听话的女人。”
  
  凉纾朝病床上的人看去,这女人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模样好看,但凉纾心里却徒然生出来一种莫名的不适感。
  
  病房里有新的人物闯入,程歌苓朝凉纾看去。
  
  她表情极度震惊,程歌苓曾经在陆瑾笙的钱夹里见过这张脸。
  
  程歌苓盯着凉纾看,心里却是荒芜成一片,她一直刻意忽略了那个问题,那就是陆瑾笙很宠她,但他有好多时候看她好似都在看另外一个人。
  
  程歌苓第一次感觉到危机,就是此刻,这个女人的出现。
  
  她看着陈羡,但手指却指着凉纾,嗓音近乎歇斯底里,“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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