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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叔叔

第194章 叔叔 (第1/2页)

陶雅宜目光触及到顾寒生嘴角那抹冰冷的嘲弄,脸上维持的笑容瞬间僵硬。
  
  顾寒生再不看她一眼,径自进门,与她擦身而过。
  
  身后,陶雅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表情带着挫败,却又在走进客厅的时候迅速调整收拾好自己。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急,那几年都熬过来了,没道理这会儿沉不住气。
  
  跟其他觊觎顾寒生的人相比,她已经算足够幸运。
  
  毕竟有两家父母的牵线搭桥。
  
  而他前妻去世多年,他这辈子不可能不结婚,她只需要等一个机会。
  
  顾寒生走到客厅。
  
  陶母跟温明庭都站起来,温明庭走到他身边,说,“寒生,这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陶家的……”
  
  “陶夫人。”顾寒生目光短暂地在陶母那张雍容华贵却明显局促的脸上停留,随后点了下头打了个招呼,陶夫人这个称谓就显得很奇妙。
  
  顾寒生态度不热络,但也给了温明庭台阶下,“我去书房打个电话,您招待客人就好。”
  
  说完,也不看剩下的两人是什么反应,敛住情绪,抬脚就往楼梯口走。
  
  “寒生,”温明庭又叫住他,顾寒生回头,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眼睛眯了眯。
  
  温明庭挽着陶雅宜的手,有将她往顾寒生那边推的倾向,她笑着说,“雅宜现在在你的公司呢,听她说刚转了岗,工作上难免有一些不适应的地方,刚刚就听她说今天遇到了些工作上的困难,你看你能不能顺便也抽点儿时间教教她,正好你们也熟悉熟悉。”
  
  陶母也跟着打圆场,“我们雅宜还是挺聪明的,她有不懂的地方,顾先生你教她她肯定一学就会。”
  
  气氛有些冷凝。
  
  就连陶雅宜也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她双手绞得死紧,目光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是期待,也是害怕。
  
  男人拇指指腹摩挲着中指的指节,灯光下,他表情淡漠,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但那双眸子却好似夜幕里嵌了寒星,没什么光,但只要观者一深入,必会胆寒。
  
  陶雅宜只见他菲薄的唇角勾勒出一点点往上翘的弧度,也是没什么温度,薄唇微掀,吐出几个字:“今日不行,还得陪老太太吃饭,抽不出时间。”
  
  听他这么说着,温明庭立马想插嘴说自己没关系。
  
  紧接着却又听着顾寒生不疾不徐地道:“陶小姐若是诚心想请教工作上的事,改日我空了可以到零号公馆来,时间比现在宽裕。”
  
  欲扬先抑的两句话,说的陶雅宜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
  
  她脸色一阵白又一阵红,活脱脱像任人宰割的鱼肉,是死是活,全凭拿刀的那人一个眼神一句话而已。
  
  陶母脸上都是笑。
  
  只余温明庭在松了口气之前又把心悬着,总是有些不自在。
  
  公司两人相处的时间就不少,他要是想,大可以直接在公司就提点她,没必要还得让她去零号公馆,哪里毕竟是他曾经跟阿纾婚后的住处。
  
  虽是这么想,但零号公馆也是顾寒生这几年来的住处,他想进一步发展两人的关系,将陶雅宜叫过去也说的过去。
  
  但愿是她多想了。
  
  不管怎样,他这个态度已经让温明庭很欣慰了。
  
  她拉着陶雅宜的手,掌心拍了拍,冲她宽慰一笑,然后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来。
  
  温明庭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说:“雅宜这些年出落得愈发好,不管是模样还是自身涵养,我看着都欢喜得很,我们家寒生岁数也在那里,还经历一段……”
  
  顿了顿,温明庭摇摇头,“过去的不提也罢,我害怕他这个人雅宜你看不上呢。”
  
  陶雅宜忙摆手道,“伯母哪里的话,我……”她低下头,小声地说,“是我配不上顾先生。”
  
  “别说这些,这几年他跟我关系也疏了不少,索性几个月前我一番话他还勉强听的进去,”温明庭又握了握陶雅宜的手,“雅宜,伯母还得求你努努力,你以后要是真的做了顾家儿媳,我这里心里就真的踏实了。”
  
  陶雅宜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眼里有憧憬,但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母也是想到女儿的情路恐怕难逃艰难两字,她说,“看他们后辈的了,顾先生事业做得这么大,对您孝顺又体贴,横竖是我们家高攀,雅宜若真的能觅得一段好姻缘,那是她的幸,若不成,那也是命。”
  
  陶雅宜朝那个空荡荡的楼梯口看了眼,眼中的神色慢慢坚定下来。
  
  见状,温明庭阖了阖眼,怅然若失的情绪从心头滑过,然很快便消失了,她感叹地道:“要是能先把婚订下来也好。”
  
  活到这个岁数,温明庭所有的遗憾也不过是顾寒生。
  
  若时间能倒回,她当年决计不会再那么偏激,否则阿纾也不至于……以至于寒生又白白蹉跎好几年。
  
  想到阿纾,温明庭还是觉得感伤。
  
  她并非真正冷漠无情的人,只是所站的立场不同,哪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到了开饭的时候,顾寒生迟迟未下来。
  
  梁清想上去叫他,坐在餐桌对面的陶母却使劲儿向自己女儿使眼色,陶雅宜意会,忙站起来说,“梁清阿姨,我去吧。”
  
  梁清一怔,看了温明庭一眼,后者没说话,梁清便笑了,“行,他的书房就在楼梯右拐第三间,辛苦了。”
  
  木质结构的楼梯,陶雅宜就算放轻脚步踩在上面也还是会有声音。
  
  二楼幽静,她一路到了第三间房。
  
  房门紧闭,她稳了稳心神才抬手敲了敲门,等了足足一分钟,里面没有任何回应,陶雅宜闭了闭眼,落在门把上的手指用力——
  
  ……
  
  顾寒生处理了两个工作上的电话,正是年中,临近顾氏本年度第一次年中总结,事情多且杂。
  
  他近期又有去布达佩斯的打算,整整两个月,也够了。
  
  看照片始终不能纾解,时间长了,没有真实感,得见到实实在在的人才行。
  
  匈牙利那方有人给他来电,顾寒生在跟对方对接某些细节,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字里行间都是不容置喙的坚决。
  
  陶雅宜推门而入时,正正好听到那句:she’smywife.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心里早就打好的腹稿因为这简短的一句就被打乱,不仅如此,连思绪也乱了。
  
  她站在门口,盯着坐在椅子里的他,目光肆意又直白。
  
  而那边,穿着黑色衬衫坐在椅子里的男人,因为突如其来的闯入者骤然止口,他表情还没恢复,一副掌控全局的高位者姿态,侧头朝她看来时,幽深泠泠的目光好似含着冷箭。
  
  他扣下手机,脸色阴沉,“谁准你进来的?”
  
  闻言,陶雅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才像是想起自己的目的一样,眼睫轻颤着说,“伯……伯母让我上来叫你……吃饭。”
  
  顾寒生冷嗤一声,岑冷的目光将她整个人都看在眼里,她的一切都暴露在他眼底,无所遁形。
  
  这种感觉人让陶雅宜觉得很不舒服。
  
  她内扣着的手指刮着手心,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足够淡然,“刚刚敲门你好像没注意到,我怕菜凉了,所以就自作主张推门进来了。”
  
  陶雅宜是打定主意要将顾寒生拿下的。
  
  她爱慕了他好几年,从前她年轻,空有一腔热血,但现在的自己除了这个热忱的心内涵也丰富了不少,他身边总是要有一个人的,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她?
  
  这么一想,她心里的底气就足了不少,她跟他之间,她总得进一步才能看到结果。
  
  但哪知道,顾寒生丝毫不给她面子,他随手将手机扔到桌面上,发出的声响在这寂寂的空间里格外的响。
  
  那感觉更像是悬在头顶的那把刀终于落下来。
  
  他从椅子里起身,原本宽敞的空间因为他骤然就变得逼仄起来。
  
  顾寒生太高了。
  
  他本身的气势就足够令人生畏,更遑论此刻是在他的书房,房间里只有两人。
  
  顾寒生两步朝陶雅宜走过去,峻拔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更像是不见底的深潭,他看着她一脸无害小白鼠的样子,扯了扯唇,“陶小姐的野心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了,大可不必这幅样子。”
  
  走廊上光线昏暗,唯有书房里有光,而此刻,那光也被他挡了个七七八八。
  
  陶雅宜更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了。
  
  她再一次听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指甲紧紧攥着手心,她闭了闭眼,随后说,“顾先生,我喜欢你,如果可以,我想做你的妻子。”
  
  四周安静的仿若针落。
  
  男人冷淡的讥笑声响起,“你凭什么觉得你比的过她?”
  
  这个她他没说是谁,但陶雅宜一想就想到了。
  
  既然走出了这一步,那么便不能回头,陶雅宜说,“我无意和别人做对比,但既然佳人已逝多年,顾先生身边总不能一直没人——”
  
  “珠玉在前,难以逾越。”顾寒生冷漠地打断她。
  
  陶雅宜有一瞬间的呆滞,然而身旁已经没人了,她回过神来,看着逐渐融入暗淡光线里的高大背影,她闭了闭眼。
  
  虽然他态度冷漠,但终究也是没直白地拒绝不是么?
  
  这顿饭吃的也不是很顺畅。
  
  倒也真是巧了。
  
  期间顾寒生电话不断,搅得在餐桌上的众人都安生不了。
  
  而偏偏他毫无抱歉的意思,电话来了就接,有事情就走开去处理,然后再回来,如此反复。
  
  后温明庭有不悦之意,顾寒生便彻底放下碗筷起身离席。
  
  直到众人用餐完毕,他也再没回来过一次。
  
  陶家母女临走时,陶母还盼望着顾寒生能出来送一送,但温明庭想到顾寒生今晚的种种,也大概猜出些他的心思,便替他打了个圆场,说他太忙。
  
  送走两人,温明庭有些撑不住了。
  
  梁清扶着她往沙发区走,梁清说,“寒生今晚的确有些失了礼数。”
  
  温明庭身体靠着沙发扶手,手指扶着额头,任由梁清在后面替她捏肩捶背,她闭着眼睛叹息一般地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有他愿不愿意,他是用着这种方式怨我。”
  
  温明庭的声音瞬间好似苍老了好几岁,手指抓着胸前的衣襟,她道:“可是阿清,他今年已过三十五,阿纾死了五年,我哪能任由他这么一直耗下去?他真是,太任性了。”
  
  “寒生跟您一样,在感情方面,他是个感性至极的人。”
  
  “若当初阿纾能为他留个一儿半女,他如今喜欢怎样就怎样,我也不逼他了,但是——”温明庭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这些年我也累了,有些时候真恨不得眼睛闭上就再不睁开了,如今这样,惹得他厌我也烦。”
  
  温明庭拿出娟子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说,“可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得做我该做的。”
  
  沉寂了一会儿,梁清突然说,“寒生一直放不下有没有可能是阿纾在……太太,您看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去阿纾坟前祭一祭,这么多年了,她也该走了,不应该缠着尚在人世的人不放。”
  
  这个说法很是玄学,但温明庭是信佛的人,觉得梁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遂点了点头。
  
  没多时,顾寒生从楼上下来。
  
  听到脚步声,温明庭从沙发里转身看着他。
  
  顾寒生脸色并无什么异常,他笔直地朝温明庭走来,在她对面那张沙发坐下。
  
  这姿态,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温明庭等着他开口。
  
  梁清去茶水间给两人泡茶去了
  
  “两个月前那个消息,是您安排人散布出去的?”顾寒生很直白地问。
  
  温明庭皱了一下眉,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她看着他,“是我,几个月前那场宴会上,我跟你一同出席,二楼的阳台,雅宜当时在一楼花园,你看她看的很专注。”
  
  “回去那天晚上我便询问你关于以后的打算,你跟我没有打算,”温明庭停顿了下,说,“那晚你说可以试着听我的安排,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雅宜对你还有感情,我便顺水推舟了。”
  
  顾寒生眉头微微扬了下,垂着眸,唇间笑意不断,“原来是我是给了母亲这样的错觉。”
  
  “事后你不也没有澄清吗?”
  
  男人收起笑容,黑眸里好似淬着寒光,“莫须有的东西我为何要去澄清?”
  
  温明庭握了握手心,看向他,“陶家还算可以,跟我们家又有往来,雅宜自身条件不错,跟了咱们不算是高攀。”
  
  顾寒生冷笑一声,此刻,脸色尽是阴沉。
  
  对于温明庭,他是敬重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恨意,但她始终是母亲。
  
  但此刻,顾寒生情绪比刚刚差了不少,薄唇依旧维持着上翘的弧度,眉眼却愈发显得岑冷逼人,他看着温明庭,随后道:“母亲是觉得五年就太长了,是么?您曾经是压死我跟阿纾的最后那根稻草,如今不过才短短五年,有人尸骨未寒,有人却想我燕尔新婚。”
  
  他起身,浓黑的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语气冷漠又显得波澜不惊:“你的算盘拨得真是一刻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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