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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倍斤举袖困 孙冕甘为臣

第六章 倍斤举袖困 孙冕甘为臣 (第1/2页)

拓跋倍斤端起矮案上的金碗,自也饮了一口酪浆,眼神瞟向孙冕。
  
  孙冕开口,拈须说道:“铁弗大率赵宴荔的幼子孤塗,现下在我代北。他思念家乡,数恳求我王,送他还朔方,此回趁贵使来,等贵使还程时,就请把孤塗带上吧?”
  
  秃发勃野扭脸,与杨贺之对视了眼。
  
  两人心头俱皆同时浮现一个猜疑:“孙冕这时,忽然提起赵孤塗,是何意也?”
  
  因为一下子摸不出孙冕此话的意图,勃野所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请求,只是含糊地答了一句,说道:“我国西海侯,赵孤塗之兄也。西海侯现戍朔方,亦颇想念孤塗。”
  
  孙冕继续说道:“赵宴荔在世时,央求我王,给孤塗择一良配。如今赵宴荔已逝,而孤塗年岁渐长,近十八之龄矣,亦已到了婚配的年纪,故是,我王於月前选了族中一女,已与孤塗结下婚姻。”
  
  秃发勃野今次来代北,到了盛乐就被关进了盛乐的使馆,什么人都没见过,赵孤塗他到现在为止也是一面未曾有见,故此却是不知孙冕此话,实乃谎言,赵孤塗快十八了没错,拓跋倍斤从族中选了一女,已与他结成婚姻,这却是“无中生有”之辞。
  
  勃野说道:“是么?大率亲为孤塗选的,定是良配无疑了,那在下得恭喜孤塗了。”
  
  “我王怜孤塗父母皆亡,又顾念昔年赵宴荔事我王甚恭,是以送给孤塗了牧户五百落?权作配嫁?这五百落的牧户,随孤塗到朔方以后?需要草场养牧?便烦请由贵国安排了。”
  
  “五百落牧户?”
  
  孙冕点了点头,摸着胡须?面带微笑,说道:“正如贵使适才所言?贵国之西海侯?还有临戎侯,俱孤塗之兄也,西海、临戎二侯都是贵国的重臣,前时朔方一战?并及不久前贵国与大秦的秦州一战?二侯为贵国也都立下了汗马功劳,五百落的牧户,我王都慷慨送出,些许少少的草场,想来贵国应是不会吝啬的。”目注杨贺之?笑道,“君为朔方郡丞?你说如何?”
  
  勃野和杨贺之听到这里,明白了孙冕忽提起赵孤塗的用心。
  
  杨贺之想道:“这哪里是五百户的配嫁?分明是要在我朔方安下一个桩子!赵孤塗自少年至代北,今已多年?必然亲近拓跋?倍斤这是想通过挑起赵染干、赵孤塗兄弟的内斗?从而给他创造夺回河北草场,乃至侵我朔方全郡的机会!”
  
  既已猜明了孙冕的意图,杨贺之当然就不可能会当面答应,推脱说道,“仆虽朔方郡丞,上有太守张公,况且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仆与张公亦无擅分土地与人的权力,分草场安置牧户此事,在下须得禀请寡君。待在下得了寡君回复的令旨,再给先生答复可好?”
  
  孙冕笑了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贵国大王是仁厚之君,贵国执政莘公素来远播仁义之名,想必是不会忍视赵染干、赵兴、赵孤塗隔绝两域,不能兄弟团聚的。”
  
  杨贺之默然,心道:“於情於理,确是不好拒绝孙冕的这个请求。”
  
  他迎着孙冕的目光,脸上露出笑容,亦带着玩味的色彩,口中没有出声,心中又想道,“便是莘公不好拒绝,允了你的此请,一个赵孤塗,难道就能把我朔方搞个天翻地覆么?有我在朔方一日,别说孤塗,就是你孙冕,也休想乱我朔方分毫!”
  
  邱敦建的声音响起,他不再提“联姻”之事,转而借孙冕此话,说道:“些许草场,也吞吞吐吐的,不肯直接允诺!你定西未免太不爽利!口里说着请与我王再定新约,却一丁点的东西也不肯拿出,简直是毫无诚意!我还是那句话,你定西这般作为,叫我王如何再相信你们?”
  
  杨贺之说道:“大人有什么话,但请直言不妨。”
  
  邱敦建说道:“今冬寒酷,我代北的羊马已然冻死不少,牧户们的日子难过,你定西既然请求与我王再定盟约,那盟友受困,你定西是不是该鼎力相助?别的就不说了,至不济,是不是送些羊马给我代北?这也好算是你定西表现出了点诚意。”
  
  “敢问大人,要羊马几许?”
  
  “什么几许?你应该问要多少。”
  
  “……多少?”
  
  “不多要,羊百万头,马万匹即可。”
  
  “呵呵。”
  
  邱敦建问道:“你呵呵什么?”
  
  杨贺之不再理他,对主位上的拓跋倍斤说道:“有一件是,不知大率有否听闻?”
  
  拓跋倍斤问答:“什么事?”
  
  “就在在下等来贵地的途中,柔然可汗匹檀遣使,到了我王都谷阴,求与我定西结盟。”
  
  “匹檀?”
  
  杨贺之没有回答,只是在拓跋倍斤夺人的逼视下,安然的面带微笑。
  
  拓跋倍斤盯着杨贺之看了好一会儿,举袖掩口,打了个哈欠,说道:“哎呀,困了!本王年岁大了,精力不济,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孙先生,接下来就劳你与他们洽谈吧。”站起身来,却是丢下了满殿的人,径转入殿后,扬长而去了。
  
  殿中短暂的安静片刻。
  
  孙冕打破了沉默,说道:“尊使便请先回使馆,我明天前去拜访。”
  
  送了勃野等出殿,邱敦建、刘谦、拓跋亢泥、赵普拔、贺兰文悦等人也各自离开,他们之间虽亲疏远近的关系不同,分成了两三伙,但於出宫的路上,交头接耳,都是议论不停。
  
  却议论的内容,俱皆一样,都是杨贺之最后的那一句:“柔然求与定西结盟”。
  
  孙冕没有走,勃野等刚出去,他就被倍斤的近侍召到了殿后。
  
  拓跋倍斤踱步来回,见孙冕入来,急不可耐地问道:“先生,杨贺之说匹檀求与定西结盟,这件事,你觉得是真的,还是杨贺之那小子在吓唬老子?”
  
  “此事……”
  
  “如何?”
  
  “也许是真,也许是假。”
  
  “先生,你这话等於没说啊!”
  
  “就算是假,然以冕料之,杨贺之既然敢当着大王的面说出此话,那十之八九……”
  
  “怎样?”
  
  “匹檀即便没有遣使去定西求盟,但定西可能也已经遣使去柔然了。”
  
  拓跋倍斤止住脚步,仰脸想了下,说道:“这就是说……”
  
  “不错,大王,这就是说,定西与柔然或许能结成盟约。”
  
  “定西与柔然一旦结盟……”拓跋倍斤摩挲着佩剑的剑柄,面上的神色严峻起来。
  
  柔然是代北的劲敌,相比定西与代北互相间的几乎秋毫无犯,代北与柔然间则是连年大小战斗不断,现今代北北部的新拓之地、北部的新得胡部,就都是拓跋倍斤从柔然那里抢来的。一旦柔然与定西结下盟约,那到时,将要两面受敌的,就不仅只有定西,它代北也会这样了,甚而,不是两面受敌,若再加上近月一再催促倍斤遣兵往援的慕容炎,它代北就是三面俱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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