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年第四十章 (第2/2页)

雅很少听到有父母在人前说自己的孩子这不好那不行，可她却不止一次听到婆婆对人说她和老公的坏话。婆婆甚至煽动老奶奶一起嫌弃雅。分家后，一次晚饭后，她在院里听到老奶奶对婆婆说：“要她么X用，啥也不会干，连春菇秋菇都分不清。”平时炕香菇是老公在炕，炕好后再分拣春菇和秋菇。雅主要是哄女儿做家务，女儿那么爱哭，做家务雅都是急急地做，生怕女儿又哭了。她好羡慕婆婆有个好婆婆，帮她做饭洗衣哄孩子。
　　
　　奶奶的日常是这样的：天朦朦亮便起来烧火做饭，然后喂猪，然后拎一篮子衣服到河边去洗，主要是公公婆婆的衣服。雅看到公公婆婆的内裤、袜子都常在篮子里，他们怎么那么坦然呢？自己怎么也不会把内衣袜子这些比较隐私的东西让父母洗，更别说是让公公婆婆洗了。雅从小学开始就是自己洗衣服，甚至还常洗爸爸妈妈的衣服。
　　
　　老奶奶洗完了衣服晾晒好就到菜园子除草。中午摘些菜回来烧火做饭喂猪。下午还去菜园子，晚上依旧烧火做饭喂猪。
　　
　　老爷爷的亲弟弟（雅他们喊二爷）住在前面的土房子里，据说那土房子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后墙的缝隙能透出光亮来。想当年，老爷爷的祖上都算是大户人家，门前那一大片田地自久以来都是老爷爷祖上的。二百多年的土房子已被风雨剥蚀得墙体剥落，出现了裂缝。
　　
　　雅和老公在公公婆婆后面的土房子里只住半间，那半间不过是隔了道墙，按了个门，一点都不隔音，雅和老公说话常常是附耳说话，不想外面人听到声音。可婆婆还是听到了，虽然她听不到说的内容，她不满地说：“整天在屋里嘁嘁咕咕地……”
　　
　　可既便是这半间土屋也住不安生，老公一旦反驳公公，公公便骂老公：“这房子是我盖的，这家俱是我置的，你给我滚蛋！”这样伤人的话往往是当着众多亲戚的面说的，雅听得气愤不已，可也无奈。
　　
　　后来，分家的时候（这是雅和老公与公公婆婆第一次分家，那时还没有女儿。那时老公打工的厂也不行了，雅正怀着孕，想着婆婆家能搞香菇，于是就回来了。只是因雅身体不行，出现先兆性流产，孩子没保住，有女儿后分离是第二次分家），雅和老公便住到前面二爷的土屋子里，也实在没地方住，二爷那时已不在了。二爷的儿子儿媳都在镇上的医院工作，住在医院分的套房里，这土房子就闲置不用了。
　　
　　婆婆总说二爷的房子在前面，挡着了后面的财路和运气。二爷的儿子儿媳也无心住在农村，房子又那么破败，况两家又有直接的血缘关系，索性给了雅的老公。要求是他们老了走了的时候在这里办灵堂出殡，雅的公公婆婆欣然答应。
　　
　　两家关系也确实不错，老公小时，二爷的孙子常和老公，孙女常和小姑子睡在一起。直到今天，逢年过节两家也常在一起过。二爷的孙子孙女长大后在外面求学，都落在了外面。
　　
　　旧社会人们住的多是土坯房，就是用泥土为墙的房子，墙的内外材料用的都是泥土。雅小时候曾见人制造过土墙土坯。成墙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做好墙脚后（一般以石为墙脚）用木做的模具，置于上面，放入泥土模具内人工分段分层夯实成墙。二是手工做的土砖，（多指没经烧制的土砖）砌墙而成。
　　
　　在保温保湿方面，土坯房有着比较良好的表现。粘土墙一般厚达500—600mm，有足够的热阻，保温隔热效果良好。
　　
　　土坯房有土坯房的好处，冬暖夏凉，但终是不够坚固，经不住暴风雨的长久侵蚀。所以砖瓦房最终取代了土瓦房，但在多雨潮湿的南方，即便是高楼，楼顶也多加盖瓦片。早几年，大块的红瓦很普遍，这几年，复古的青砖绿瓦又兴起。沿街一排排黛瓦青砖，让人恍然又穿越到久远的年代。
　　
　　雅初嫁来时，村里有人见了公公婆婆说：“媳妇也娶来了，这土坝屋该起一起了。”
　　
　　婆婆就说：“起不来哟，没有钱哟。”
　　
　　“你的钱存着不拿出来，难不成要带棺材里吗？哈哈……”
　　
　　“我手里要有钱，我也算是个人物了哈。”婆婆说。
　　
　　和公公婆婆同一时代的亲戚邻居们都一个个盖起了红砖瓦房，且多是楼房。他们对雅的公公婆婆依旧找人借钱的生活表示怀疑，他们认为雅的公公婆婆手里应该攒不少钱。雅相信他们没钱，干的项目那么少，公公每天都要喝得醉熏熏的，每天都抽几包烟，又老走人家，平日又喜欢泡在麻将馆里……这样怎能攒得住钱呢？公公的解释是：别人家的老爷爷老奶奶活得岁数都没他父母岁数大，比别人多活一二十年，就比别人多用一二十年的粮食和钱。雅觉得公公的解说挺奇葩地。
　　
　　老爷爷九十岁那年走，老奶奶八十多岁走。他们寿命长得益于他们生活有规律，有良好的生活习惯。老爷爷不嗜烟酒，每天起床后睡觉前都要泡一大杯茶水慢慢喝，吃饭不挑剔。又喜欢打麻将，锻炼了脑子，防止老年痴呆。老奶奶每日要喝一两白酒，活血化瘀通筋络，白日她也闲不着，晚上早早上床休息。
　　
　　公公婆婆总说家里没钱盖不起房，对于这一点雅不愿苟同，她认为公公婆婆没有为后代无私奉献的心。婆婆和老公在同一块地里干活，儿子比她干得多干得快尚可，倘落后一点她就会说地里活都是她干的，就要发老骚。
　　
　　家里种香菇，前期砍柴粉锯末点菌种都是比较累的活，待香菇长成熟采摘时才相应来说是较轻松点的活儿。前期的活主要是老公干的，毕竟他是主要劳动力。采摘香菇，剪香菇脚，炕香菇这些活儿，婆婆要干的稍微多些，这时候她就会高声抱怨香菇都是她搞的，她一抱怨，公公也跟着高声大调地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