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彭十三豆 (第1/2页)
阳信城范围内的何、张、孙三大地方土豪，各有所长。其中何家土地最多、存在时间最长，张家武力最强，家主张可养目光长远，最早组建了三百重骑、一千步卒（隋时精锐府兵一府步兵2000人，骑兵1000人）部曲最为精锐，而孙家最富，擅长商贾之事，在加上族中子弟孙嵩主管渤海郡中户部曹司，势力同样不小。
此次征发两万多人去辽东，明面上是郡守王藻应大隋天子诏令发起征召，实则是何、张、孙三家暗中谋划，准备联手瓜分阳信范围内的土地和人口。
世家如何发展？从兼并土地和自耕田的人口而来。每逢乱世都是世家兴盛之机，大者扶持霸主、中者控制郡县，小者兼并乡里。似阳信城中的何、张、孙三家，兼并乡里的行为不过是寻常世家的生存之道罢了。当然也有乱世中受到波及被灭族的世家，不过毕竟是少数。
大隋共有一百九十余个郡县，按照皇帝诏令要求上所需人马，每个郡大郡征召万余府兵，五六万民夫，小郡出五六千府兵、两三万民夫就足以。然则渤海郡硬生生征召了三万府兵、二十万民夫，这其实是渤海本地大族和郡守王藻等人达成的交易。大量府兵、民壮被发往辽东，死于辽东战场后，地方上的土地和财富就被各个大族瓜分，郡守等外地官吏既结好了地头蛇，又可获得大量财富，上上下下早就达成了默契。
隋帝杨广征辽东以来为何国内盗匪、乱民四起？因为在各地世家大族的侵吞之下均田制走向崩溃，无数的黎民百姓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再加上杨广不加节制的滥用民力，大量百姓逃亡遂汇聚成了盗匪、反贼。
其实这次征发也和前两次一样，官府多征人口，各地大族暗中侵吞一部分，逃亡一部分，剩下的去辽东战场。阳信征发的三万多人实际上只要出一千府兵，五六千民夫到辽东就可以了。剩下的人口就看何、张、孙三家能吸收多少佃户，吸收不了的至于是死、是逃就不重要了。
何、张、孙三家自离开阳信城到中午吃饭时，就开始在各自的路段内招收佃户、部曲。
刘存自是不知道这其中背后的情况，他只是习惯性对头一次带领如此众多的人感到不踏实。这才派了最亲近的刘同、王须虎分别各带余百自己招收的部曲于队伍头尾两处压阵，没想到第一次休息就发生了意外。
却说刘同带着百余人跟在队尾，临行前刘存特意交代他，要注意队伍中可能发生的骚断，不允许随意杀人、伤人。但有敢作乱着就地正法。经历了豆子岗一行，刘存切实认清了这个隋末乱世，知晓要救人却要先学会杀人。
乱世中须用干戚以济世！
刘同到没啥感怀，他只知道唯四哥刘存之命而行。
隋朝是典型的国富民穷，只因为隋文帝杨坚建国后实行国家集中主义。每年民众盛产的粮食、布匹等物几乎七成上交国家，自身只有两三成留存，日子过得苦兮兮的。
隋朝国库和各地官仓积累了大量粮食和财富，隋朝灭亡后粮食和钱一直用到唐太宗贞观年间还没有用完。普通百姓为了求生不得不卖身到世家豪族、官宦人家为佃户和奴隶，比如后来唐朝的大将马三宝就是平阳公主李秀宁家的奴隶，长孙无忌的叔父长孙顺德也是卖身到唐国公李渊家为私人部曲。
刚刚开饭，孙家的队伍就安排随从额外架上数十口大锅煮粥，给被征发来的穷苦人家吃。当然不是白吃饭的，吃了孙家的饭就要卖身到孙家，至于做部曲还是奴隶那就看孙家的安排分配。
“按手印，快按手印，按完手印就有粥喝啦。”负责招人的孙家部曲在吆喝。
每个人按手印的地方自然是卖身契，还是郡府颁发的合法空白印鉴。孙家的一个小管事秦大牙蛮横的带人不停巡视，他身材矮胖，长者两个大龅牙，样子凶恶，因为姓秦，下人出身又没有大名所以唤做秦大牙。
只见他一手拿竹鞭，一手随意指画那些按完手印开始喝粥的人。他身后跟着四个武士随从，腰挂长刀，身着皮甲，颇有狗腿子架势。正得意洋洋抖威风时，前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吆喝，还有人敢在孙家的地盘捣乱，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走，看看去！”秦大牙一扬手中鞭子，迈着八字步向前晃去，身后武士如影随形地跟着。
“咋地啦，谁捣乱？没见秦大人来了吗，不想死的都安生点。”人未至，身后其中的一名武士就先替秦大牙把声势造了起来。
翁的一声，前面的人群四散逃开。这区域凡是在孙家队伍中喝粥吃饭的都是孙家坞附近的人，平时没少见过孙氏小管事秦大牙作威作福的派头。
原地只留下三人，一个穿着孙家服饰的人正对两个少年在拉拉扯扯。其中一个不敢还手，一个貌似不愿动手，唯独穿孙家服饰的人在使劲儿。
“秦大人，您老可算是来了。这两个小子一个重复按了两次手印，一个躲在后面白吃，幸好被我发现，要不这群贱民都弄虚作假起来，那还了得！‘’那个下人是几个月前新被招人孙家的，因为能说会道被分了个轻松的闲差。他一心立功，好在孙家上爬。因此在招人分粮时格外卖力，不想刚好发现一个少年偷偷按了两次手印，领着粥躲到道旁偷偷吃。就暗中尾随抓了个正着。
“秦大人如何处理，自有公道，用得着你瞎嚷嚷？”秦大牙的一个随从呵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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