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天马不驰 (第2/2页)
薛妙仪评道，暮春三月，折柳送别。此诗道尽春日离别之情，可谓上上之作。
得佳人赞赏，李宝玉得意而归。
崔昌明则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慢慢喝着身边侍女伺候的美酒，正色长吟：金谷多欢宴，佳丽正芳菲。流霞席上满，回雪掌中飞。明月临歌扇，行云接舞衣。何必桃将李，别有待春晖。
文辞间艳丽畅快，薛妙仪评道：文如其人，崔世兄风流高雅，有一代名士之风。
崔昌明哈哈笑道，过奖，过奖。
卢明月却是重重放下酒杯，傲慢的嗤笑一声：俺乃贵家子，如何与小卒为伍？随即用眼打量着刘存。
这一下众人的目光都汇集到刘存身上。崔观音一直冷眼旁观，这时也插言：奴家也很想听听作出“天子从来由人作”诗句的刘公子有何高见呢。
刘存不由暗骂，只得起身走动，作思考状。他来回踱步，正焦急间忽然透过窗户看到远处一片被积雪压弯的竹园，不由想起一首诗来，于是走到窗前，背对众人一字一句念道：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念罢，回转座位，众人一时俱大为惊讶，不想这个貌似普通的刘家子竟有如此才华。
见得没能打压下刘存，崔观音连忙转移话题，道：久闻薛家姐姐乃是天下有名的才女，不知今日可有诗作？好让大家一饱耳福。
薛妙仪婉辞道：“自先父为昏君杨广所杀，奴家不作诗文十年矣。诗文乃是父亲生前之的钟爱，今日既逢文会，就讲一段先父记载的往事供大家鉴赏。”这篇文章名为《天马论》
文曰：汗血宝马，天马也。盖其乃天龙所化，非英雄者难以乘之。唯汉时武帝曾得到此马，欣喜若狂，称其为“天马“。并作歌咏之，歌曰：“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
讲到此，薛妙仪停顿下来，道：在讲正文之前，小女子想代家父一问，请诸位公子思之。
今有一问：如有天马两匹，需空手驯服之，天马若不奔驰，何以待之？
妙目扫过，众人纷纷出言，想得到佳人首肯。
崔昌明先微微一笑道：天马不从，吾将起赠与愿从者。
李宝玉冷哼道：某向来乘车而行，何须骑马。若有天马，则平时养于马厩，待友人欢聚时用于观赏可也。
卢明月道：一匹马不为某奔驰，则某将另选坐骑。天马又如何？
刘存不愿在众人面前于世家公子争锋，敷衍道：俺不会骑马。说完还尴尬的行礼赔罪。
薛妙仪风姿大度并不作恼。在卢青青催促下清脆的声音响起，幽幽念出一篇奇文：
数十余年前，有西域胡商自万里外而来，其有两匹汗血宝马，号曰象龙，登山渡水如履平地，可比古时名马赤兔、乌骓。那商人为讨好尔朱荣，将马献给了他。
可这两匹马烈性难训，据说在西域是用各类肉食喂养大的，至今不曾为人骑乘。养马的师傅是一个天竺来的梵僧，他说需要人徒手驯服天马，方能驾驭天马。
尔朱荣道：这两匹神驹众将谁可驯服？有能驯服者就将天马赏赐与他。
当其时每有人上前驯马，那梵僧就操汉言问一遍道：天马难得，象龙不驰，如之奈何？
众将纷纷试乘，皆不能得之。
待到众人纷纷无可奈何时，那僧人仍旧兀自发问：象龙不驰，如之奈何？
这时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未上场的主将尔朱荣。
轮到尔朱荣试马，只见他上前来到其中一匹象龙马前，拔出随身宝刀，狂笑道：象龙不驰，杀之可矣！言罢一刀斩下龙驹之头，提刀而返。尔朱荣重回主帅座上，环视众人道：如此自服矣。众人为之骇然。
这时台下边角还有一个未曾上前的将领，观其座次应是刚投降未久的降将。尔朱荣见状发问：汝何人，敢不奉令上前试训马？
那个降将只得回道：末将贺六浑，谨奉主公之命。随即上前试驯最后一匹象龙天马。
贺六浑上前时，那僧人依旧问：象龙不驰，如之奈何？
贺六浑并未直接去驯马，只见他寻来象龙天马日常喜吃之食料置于马前，一边持刀而立。那象龙马果有灵性，先前另一匹马遭杀，剩下这匹马自然受惊。此刻贺六浑软硬兼施之下，那象龙马竟缓缓跪卧表示沉浮，贺六浑翻身上马风驰电掣而去。
试着骑乘一番，果然快如闪电。贺六浑返回后哈哈一笑，回复那天竺怪僧道：象龙不驰，诱其驰。
尔朱荣自此对贺六浑刮目相看。看着手下众多将领，尔朱荣忽然心中一动，问：一日如我不在，谁可主军？
众人遍推尔朱家众将，尔朱荣逐一看过连连摇头，最后道：堪代我主众者，唯贺六浑耳！
后来尔朱荣成为一代枭雄，功盖孟德，祸比董卓。
贺六浑是则是恢复汉名高欢，策马扬鞭，制霸天下。
不知诸位世兄对奴家这一问满意否？
各人纷纷陷入沉思。
薛妙仪忽然再问刘存：刘世兄，不知你会如何驯马？
一双妙目顾盼之下，刘存放下酒杯，不由自主道：待其驰。
众人皆不解其意，唯独崔观音眼中一亮。
天下如马，有能者方可驾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