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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黎本纪

第二章、黎本纪 (第1/2页)

“后土茫茫,有苗为黎。”
  
  传言在太阳落山的地方有巨人国汪罔氏。
  
  帝喾后裔有女为女舒,女舒外出在郊外见到一个巨人脚印,鬼使神差地踩了上去。等女舒回家之后肚子一日一日大了起来,满三年才诞子。
  
  女舒认为这个孩子是不祥之人,于是把他扔到了郊外的巨人脚印里。
  
  白天牛羊经过这个孩子都绕开不踩踏他,有母乳的母羊跪伏在他身侧用乳汁哺育他;夜晚有美丽的三色孟鸟用巨大的鸟羽盖住他。
  
  这个孩子被人们称为弃。
  
  弃在牛羊和孟鸟的照顾下一日一日长大,别的孩子还只会蹲在乌漆漆的泥坑里捞泥鳅的时候他已经在地里捡拾来糜子和麻的种子种在巨人脚印里。
  
  有糜氏的人们惊喜地发现弃种出来的糜子和麻长势喜人,弃用麻找他的母亲女舒换麻衣,又把糜子背到女舒家里去。
  
  女舒已经嫁人了,她嫌弃地把弃赶了出去,留下了糜子和麻。
  
  “可怜的孩子,这件麻衣你拿去吧。”弃的祖父双眼氤氲着眼泪,他脱下了麻衣,露出干瘪的上半身。
  
  弃长成半大孩子时,同龄的男孩已经学会跟在屁股肥硕的女人背后满口流涎,或是用脏兮兮的爪子揪女孩的头发,弃已经在部落西边的巨人脚印里种植了大片的糜子和麻。
  
  有糜氏部落遭遇了一场虫灾,一群扑棱着翅膀的蝗虫贪婪地啃食糜子、黍和麻,它们啃食完米粒过后又啃食嫩叶,再是枝干,让有糜氏部落的人觉得这些害虫会把他们的骨头都啃食得干干净净。
  
  虫灾过后有糜氏的男人们愤怒地咆哮,女人绝望地哭泣,孩子们饿得连泪水都挤不出来,干涩地呜咽。
  
  有糜氏的老人们叹息了一声,他们牢记祖先的教诲,在夜里走进了舍身神洞,把仅剩的口粮留给了年轻人。
  
  粮食还是不够吃,有糜氏的男人们叹了口气,从女人怀里抢过还在吮吸乳汁的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女人们苦苦哀求。
  
  无济于事,男人们抱着七岁以下的孩子走到河边,老迈的巫祝念着古老又神秘的语言,最后宣判了这些孩子的死刑。
  
  “大慈河神,请怜悯你忠实的仆人……”
  
  “慢着,”弃出现了,他喊道,“请把这些孩子交给我,我会养活他们的。”
  
  男人们也舍不得把孩子当成祭品,没有办法的事。弃的请求让这些男人生不出拒绝的心思,于是弃领着有糜氏三十几个孩子走到了远离部落的巨人脚印。
  
  “这是糜子,”弃站在一块石头上捏着一颗饱满肥硕的糜子说道,“可以吃。”
  
  “这是麻,可以保暖。”弃指着身上套着的破烂麻衣说道。
  
  他身上的麻衣太破了,他只有这一件麻衣,还是老迈的祖父瞒着母亲悄悄给自己的。麻衣太短了,祖父是个矮小的老头,弃长得很快,麻衣已经遮不住羞。
  
  三十几个孩子,最小的还没断奶,最大的只会捉泥鳅,他们有的嚎啕大哭,有的一脸茫然。
  
  桑不一样,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这群孩子里最大。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字不漏地把弃的话都记下了。她慢慢蹲下身子,尝试透过弃身上的麻衣仔细观察他。
  
  弃还在向这些孩子传授如何衣足饭饱,他储存的糜子不多,多了这三十几张嘴,恐怕撑不到明年秋天。
  
  桑已经彻底匍匐在地上,她费力地抬头,只看见一个丑陋的虫子。
  
  巨人脚印在西边的汪罔氏部落和有糜氏部落之间,弃开始更加卖力地耕种,桑承担起了照顾孩子的责任。
  
  弃的祖父老死了,连块遮羞麻衣也没有,他被随意埋在树林里。有糜氏的子民连同弃的母亲女舒都忘记了弃和三十几个孩子的存在。
  
  桑很漂亮,也很聪明。她领着孩子们采集野果和野菜,尽量节约糜子。
  
  桑慢慢长大了,她圈养了两只猪仔。春天的时候两只猪仔已经半大,桑给它们喂食的时候两只猪嫌弃地拱开猪草,一只猪哼唧唧地爬上另一只的背。
  
  桑脸红了,她微微鼓起的胸脯有些发涨。她离开了猪舍,抱着一件麻衣找到了在拔草的弃。
  
  “这是我制的麻衣。”桑托着麻衣说道。她看见弃站了起来,又短又破的麻衣已经遮不住他魁梧的身体。桑低着头看了一眼,脸庞红扑扑如同三月樱桃刚从水里捞出来。
  
  弃伸手去接麻衣,桑轻盈地避开。她把麻衣铺在地上,柔软如蛇的身子躺在上面。她抬着头望着天空,总觉得有一只丑陋的虫子在蛊惑着她。桑解开了麻衣,咬着嘴唇呜咽如小猫喊道:“弃。”
  
  冬天来临的时候桑诞子了,弃给他起名为黎。
  
  女舒的男人死了,女舒太懒惰了,她的儿子荧完美地继承了她的懒惰。家里没有了一口口粮,有糜氏的日子也很苦,女舒和荧被驱逐出了有糜氏部落。
  
  “去找弃,或许他还活着。”荧提议道。
  
  女舒与荧一直走了十五天,终于抵达了巨人脚印。她在巨人脚印前怔神,轻轻叹了口气。
  
  弃把女舒和荧请到了他们居住的地方,桑用陶碗盛着粘稠的糜子,端到女舒面前。
  
  “这位是我的孩子,”弃指着在糜子和麻之间爬的黎说道,“他叫黎。”
  
  “孩子,请原谅我。”两行浊泪顺着女舒那苍老的脸颊一直流到陶碗里。
  
  “弃,我还能吃三碗。”荧打了个饱嗝,他现在想起在路上吃的肉嘟嘟的虫子和苦涩的草根险些作呕。
  
  桑又给荧盛了三碗,荧吃饱后嚷道:“弃,我累了,有没有柔软的铺着兽皮和麻的床榻?”
  
  弃进山了,回来的时候拖着一只斑驳的老虎。桑用最优质的麻衣制成毯子垫在床榻上。
  
  “弃,你不要怪荧,”女舒为难地说道,“如果你们为难,我带他走。”
  
  “娘,你和弟弟就住在这里。”弃没理会桑那张美丽的脸皱成一团。
  
  “黎这么小,你把房子让给荧,黎跟我们睡草棚。”夜晚的时候,桑伏在弃的胸膛上,两行清泪汩汩淌出。
  
  “会好起来的。”弃亲吻着桑的脸颊,把她的泪水都吞进肚子。
  
  咸的。
  
  女舒病了,她的身体浮肿,连一粒糜子也咽不下。
  
  “娘,你得吃糜子,不然要饿死。”弃流着泪侍奉在女舒身边,桑已经尽力地在糜子里添加珍贵的黍米和肉糜,女舒还是看也不看。
  
  不光是女舒,三十几个人里竟然有十几个也和女舒一样身体浮肿,他们全都翘首以盼地望着弃。
  
  弃把自己关在屋里,他忽然喊道:“桑,你哭。”
  
  桑很听话地想哭出来,但她不够伤心。
  
  “昨夜有八匹狼叼走了我们的三十八只猪仔。”弃懊恼地说道。
  
  桑“哇”地一声伏在弃的胸膛嚎啕大哭,弃捧着桑的脸,亲吻着她脸色的泪水。
  
  咸的。
  
  弃发疯一般在石头上寻找白闪闪又亮晶晶的沙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说道:“咸的。”
  
  他如获重宝,趁桑没注意把白闪闪又亮晶晶的沙粒丢进了碗里。
  
  女舒一连喝了三碗糜子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还能吃一碗。”
  
  弃发疯一般召集三十几个人聚集,他站在一块石头上,让桑煮糜子粥。三十几个人茫然地望着狂热的弃,有人觉得他疯了。
  
  弃摊开左手掌,右手捻了一点白闪闪又亮晶晶的沙粒,郑重地丢进糜子粥里。
  
  “弃,你疯了。”有人开始尖叫。
  
  弃端起糜子粥,吹冷了小口小口喝着,发出赞叹的声音。
  
  有大胆的年轻男人也试了一小口,他惊呼道:“弃,你是天上的星辰,你是人间精灵。”
  
  其余人半信半疑地试了试,咂嘴称赞,他们又给全身浮肿的人喂食添加了白闪闪又亮晶晶的沙粒的糜子粥,这些连肉糜都吃不下的人最少也吃了三碗。
  
  “弃,这个白闪闪又亮晶晶的神物是什么?”有人追问。
  
  弃也不知晓该叫什么,他冥思苦想了三个白天和夜晚,终于张口吐出了两个音节:“盐巴。”
  
  这个白闪闪又亮晶晶的神物有了名字——盐巴。女舒奇迹般地好了,那十几个全身浮肿的人也活蹦乱跳。在众人的拥戴下,弃被推举为首领。
  
  弃又冥想了七个白天和夜晚,最终给加上新生儿也不足四十人的部落起了个名字——有黎氏。
  
  有黎氏勇敢的男人在弃的带领下开拓地盘,女人们在桑的带领下饲养猪仔、种植桑麻。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有黎氏的女人叫苦连天,她们饲养的猪有大半被冻死了。
  
  弃悲哀地叹气,面对男人和女人绝望的眼神,他第一次束手无策。
  
  一个在一千人簇拥下的英武男子骑着火红骏马踏着大雪来到了有黎氏部落。他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刀子,比有黎氏所有的骨刀、石刀都要精致。
  
  有黎氏这群粗鄙的年轻男人和漂亮的女人直勾勾地盯着走在最前面的英武男子。
  
  “黎,去迎接客人。”弃已经很老了,他的脸老得像一块龟裂的土地,他已经走不动路了。他看着的小女儿玫化成了一片雪花,落在那个英武男子肩头。
  
  “远道而来的客人,这里是有黎氏部落,我的父亲,”黎指着老得像块龟裂土地的弃说道,“他让我来迎接你们。”
  
  黎的双腿有些发软,他险些被这匹火红骏马的鼻息给掀翻,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瞟向英武男子手里明晃晃的刀子。
  
  黎的妹妹,有黎氏最漂亮的女人,玫,她像一片雪花一样当着她那老得像一块龟裂土地的父亲和懦弱的兄长的面落在英武男子的肩头。
  
  那英武男子跳下火红骏马,又抱着玫走到弃身前,虔诚地说道:“我是少阳,玄鸟后裔,虞竹之子,有虞氏首领。”
  
  弃点点头,嘴唇翕张没说话。少阳抱着玫走进屋里,弃叹息了一声,玫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有黎氏族人用糜子、盐巴和猪肉招待远道而来的少阳,少阳和他的一千名勇士还是初次尝到盐巴的味道,他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每个人都吃了三大碗。
  
  “有黎氏,你很有智慧,”少阳说道,“我请你来替我治理五谷、桑麻和水。”
  
  弃的女儿玫走不动路,她蜷缩在少阳的怀里,恐怕已经把他这个父亲给丢到雪地里去了。
  
  弃点了点头,他太老了,少阳只好让八个勇士抬着他。
  
  少阳走了,他带走了白闪闪又亮晶晶的盐巴,抱走了有虞氏最漂亮的女人,带走了有虞氏最老的弃。他离开的时候悄悄和黎说了几句话,又把明晃晃的刀子留给了黎。
  
  黎太懦弱了,但他的父亲弃只有三个女儿,他顺理成章地坐上了有虞氏首领的位置。
  
  有黎氏的子民们发现黎变了,他拿着明晃晃的刀子进山砍了许多橡树枝,又把猪肉切成条,抹上盐巴挂在火上熏烤。
  
  这个冬天有黎氏的子民们吃得肚儿圆圆,再也没有反对黎的声音。
  
  有糜氏没能在这场大雪中幸免,他们的首领被埋在雪下面。
  
  老人们流着泪准备走进舍身神洞,女人们不舍地抱着怀中孩子,男人们懊恼地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黑乎乎的圈。
  
  “我是巨人后裔,弃的儿子,有黎氏首领黎,请你们跟我到有虞氏去避难。”有糜氏数百子民在黎的劝说下离开了有糜氏,来到了有虞氏部落。
  
  他们被弃和黎两位首领的智慧、勤劳和勇敢折服,或者说被香喷喷的撒了盐巴的腊肉堵住了嘴。
  
  年轻的黎靠着明晃晃的刀子和撒了盐巴的腊肉稳稳当当地让数百人臣服,他一改懦弱和胆怯,变得和他的父亲弃一样成为智慧、勇敢和勤劳的结合体。
  
  有黎氏部落越来越壮大,附近的小部落多是有糜氏的分支,不用黎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和撒了盐巴的腊肉勾引,他们主动来投靠。
  
  一个规模超过千人的有黎氏部落建立了。
  
  黎很老的时候又有一个英武的年轻人来了,他叫少昭,是少阳之子。黎随少昭离开了有黎氏部落,和他父亲弃一样。
  
  黎传位给长子黎斤,黎斤从娘胎里就开始吃香喷喷的撒了盐巴的腊肉,十岁时就能摔翻有黎氏部落最强壮的男人。
  
  黎斤的太祖母女舒老得说不出话来,她的儿子弃和荧都死了,她还活着。
  
  “黎斤,不要去西边,西边有巨人国。”女舒太老了,她觉得她该死了,她又不知晓为何自己还不死,她的孙子黎都已经老得像块龟裂的土地了。
  
  黎斤带着香喷喷的撒了盐巴的腊肉和明晃晃的刀子,在太祖母女舒悲哀的眼神中往西去了。
  
  黎斤回来的时候只剩一只手,他喘着粗气让有黎氏的男人们拿出明晃晃的刀子和长矛迎接西边的客人。
  
  那是一群巨人,和传言一样,最矮的一个也比有黎氏最高的黎斤高。他们身着兽皮,挥舞着硕大的骨刀和长矛朝有黎氏部落冲来。
  
  有黎氏部落的男人们艰难地吞咽口水,还是提着明晃晃的刀子和长矛冲了出去,守护他们的家园、女人、孩子还有腊肉。
  
  连同黎斤在内的三百个男人没有一个活下来,有黎氏的女人们无助地哭泣,孩子们挤在臭烘烘的猪舍颤抖。
  
  “黎罔,背我出去。”女舒悲哀地说道。
  
  黎罔是黎斤的儿子,他才十岁,他完美地继承了父亲黎斤的力量,背着这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老女人走出有黎氏部落,与那些巨人对峙。
  
  女舒悲哀地哭泣,领头的巨人在有黎氏子民疑惑的神情中转身走了。
  
  女舒终于死了,她太老了,她的儿子弃和荧已经老死了,她的孙子黎也很老了,连她的曾孙黎斤也死了。
  
  年轻的黎罔带着男人们埋葬了女舒、黎斤和战死的两百九十九个男人。他大口大口地吃撒了盐巴的香喷喷的腊肉,早晚都练刀。
  
  黎罔十五岁的时候背负撒了盐巴的香喷喷的腊肉,手持明晃晃的刀子,沿着他的父亲的足迹往西而去。
  
  在太阳落山的极西之地他见到了一群追逐太远的巨人。
  
  黎罔回到有黎氏部落的时候也少了一条手臂,有黎氏的子民战战兢兢地等着巨人,好在是虚惊一场。
  
  很多年以后,有黎氏。
  
  有黎氏首领姚哲与他的始祖弃一样在大雪中等到了虞人的王——虞纣。姚哲想起当年他的始祖弃让他的儿子黎去迎接少阳,他的女儿玫变成了一朵雪花簌簌落在少阳肩头。
  
  姚哲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少挈,少挈还不算懦弱,比自己强许多。他再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子鱼,子鱼也没变成雪花簌簌落在虞纣的肩头。
  
  姚哲松了口气,他刻意快步上前,匍匐在地上喊道:“尊贵的王,我是巨人后裔、黎弃后人、姚墨之子、有黎氏部落的首领姚哲。”
  
  虞纣没有搭理姚哲,他直勾勾地盯着有黎氏最美丽的女人子鱼。
  
  子鱼娥眉弯弯,腰肢婀娜,模样清秀,是有黎氏部落最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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