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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邹固列传

第十五章、邹固列传 (第1/2页)

邹固和孟兰一生都在争,儿时争农事闲事,邹固大一些,所以子丑偏爱孟兰。
  
  后来争诗文才情,邹固大一些,所以子丑还是偏爱孟兰。
  
  邹固、孟兰游学争采莲玉婉儿,两人都输了。
  
  后来邹固改学纵横之术,子丑身死后又与孟兰争道义二字。
  
  黎赫王二十三年,冬至,洛邑学宫。
  
  痴儿珏被推上祭酒之位,冬至日举行学宫大典,诸侯齐聚,圣人降临。
  
  洛邑学宫是天底下读书人圣地,有贵族文人,也有乡野书生。
  
  洛邑学宫祭酒很重,能担得起道义二字,所以被尊为天下首圣。痴儿珏不过是凭着子丑后人这个身份暂且被按在祭酒位置上,只差天下圣人分个高下。
  
  他自然担不起祭酒之位,道义二字太重,道家首圣老子,老子两徒朗轩、殷隐,儒家首圣子丑,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的风流人物?
  
  道义,区区两个字,寥寥十数笔,便是这些惊才绝艳的人物也不敢说担得起。
  
  老子骑牛过函谷,朗轩让位殷隐,殷隐退隐问道山,子丑以身殉道。圣人的归宿,也不见得多好。
  
  学宫祭酒从老子到玄郎再到殷隐一门两代三人皆是道家圣人,天下道义自然也是黄老之学。
  
  子丑从远方来与殷隐论道后执天下道义牛耳,于是天下道义成了仁义之道。
  
  当年老子有两徒,如今子丑也有两徒,子丑会不会也缔造一个一门两代三人皆为学宫祭酒的传奇?
  
  邹固和孟兰各得子丑一半诗书才情,天下人也看好两位。
  
  邹固是子丑首徒,是天底下最列外的一位圣人,左手仁义之道,右手纵横之术,实在显赫。可惜没多少人知晓玄郎比邹固厉害多了,至少他显露出来的有黄老之学、纵横之术、农家学说。
  
  邹固很显贵,邹固封圣有天道异象,洪钟长鸣,圣人讲经。宋王宋骁早就拜他为司徒,位列三公。
  
  孟兰是子丑爱徒,一身浩然正气如山中幽兰。孟兰一生追随子丑,不说青出于蓝,至少子丑的道义他一字不差地熟稔于心。
  
  孟兰也很显贵,孟兰自远方来,天子亲迎,有天道异象凛冬花开。赫天子拜孟兰为太师,也位列三公。
  
  天底下有多少天道圣人?没多少,有记载的只有古往今来头一位圣人伯岐,近一些的有老子,然后只剩邹固、孟兰。
  
  洛邑学宫在洛邑,洛邑属宋国,于是宋司徒邹固以东道主身份牵着痴儿珏迈进洛邑学宫。
  
  孟兰已经抵达学宫,痴儿珏欣喜作揖,举止得体,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孟先生。”
  
  孟兰还礼,他有些不忍心,珏只是枳西僻里一个无辜痴儿,为何要牵连到道义之争?
  
  “孟兰,许久不见,如今你已经贵为大黎太师了。”邹固对祭酒之位志在必得,道义之争他如何也要压孟兰一头,因为他是师兄。
  
  “一年未见,师兄还没当上祭酒呢?”孟兰知晓洛邑学宫之难是邹固的主意,于是含笑讥讽。
  
  有人的地方就有棋楸,洛邑学宫这一张棋楸不大,也不小。有棋楸的地方也就有弈士,洛邑学宫的弈士,天子诸侯插不了手,贤人才人不够资格,对弈的是圣人。
  
  邹固和孟兰之争,是祭酒之争,是道义之争;也是同门之争,是天道圣人之争;还是黎朝与宋国之争。
  
  赫天子默许孟兰来争这个祭酒之位,道义要在黎朝手里,所以历来洛邑学宫祭酒都兼任大黎三公。
  
  宋骁也默许邹固和孟兰争这个祭酒之位,宋国国富民强,染指道义不是空口妄言。
  
  从子丑开始,天下官家学说便是儒家学说,至少中原是。宋骁素来推崇儒家学说,仁义礼信、孝悌忠诚,宋骁更是奉为圭臬。
  
  上问黎事,一家三代俱与黎室结亲;左右征伐,十年扩地十倍;下不施仁政,重徭重役,好一个奉为圭臬。
  
  “先生曾教诲,君子有所必为,有所不为。”孟兰率先发难,他是大黎太师,宋骁有不臣之心,邹固想染指祭酒,孟兰不会也不能袖手旁观。
  
  邹固涉猎学说繁多,既然孟兰谈到有为无为,他抛出黄老之学反问道:“有为与无为,是黄老之学。孟兰到底还是放下了仁义,想要不为?”
  
  “先生曾经向殷子问道,黄老之学,岂止有为无为?我为黎臣,非必为而不可;你是黎民,不可以不为。”子丑和殷隐论道三日,虽说殷隐信服,子丑也有所脾益。
  
  “有为无为,黄老之学,不作多论,不如谈谈治国之策,孟兰以为如何?”邹固显然忘了这茬,算是孟兰取巧了,他不再纠集黄老之道,再抛出一个问题。
  
  “治国?国是哪国?”孟兰还是温笑,质疑意味却是十足。
  
  “自然是大黎。”邹固朝赫天子作揖,他岂会轻易上了孟兰的当?虽说黎天子只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但便是宋骁也不敢僭越,何况是邹固?
  
  “先生教诲,君子先修身齐家,然后治国,平天下,”孟兰振振有词。
  
  “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否?”邹固问道。所谓君君臣臣,君行君事,臣行臣事。所谓父父子子,父有父德,子有子孝。治家与枳国,须臾之间,恰有几分相似。
  
  孟兰点头,邹固又说道:“我听说梁州有蛮夷之国名枳,枳国有太傅名日覃伯贤,日覃伯贤有子日覃桑,日覃桑有子,其妻浣衣遭虎舐,其子成为巴山大害。日覃桑为人父而不怜子,为人子而不孝悌,这是教化不严。”
  
  邹固说起一桩趣事,算是父父子子的典范。孟兰知晓邹固不是无心,他是有意。赫天子娶日覃伯贤之女日覃小翠,邹固是存心刁难自己。
  
  孟兰在桃李学塾待了一年,自然也和日覃伯贤有些交情,他问道:“修身齐家,父父子子;治国平天下,君君臣臣。师兄有异议否?”
  
  邹固摇头答道:“并无异议。”
  
  孟兰继续说道:“既然师兄提到日覃,孟兰便与师兄说道说道。日覃桑战死沙场为人子而不尽孝,为人父而不怜子,是事实。日覃桑不单单是父是子,他还是臣。为人臣,行臣事,虽然没做到修身齐家,但却死在治国平天下,孟兰敬佩。如今天子上承天道,下治万民,行天子之事。诸侯食天子采邑,却不行臣事。君是君,臣非臣,莫非连尚未教化的蛮夷都不如?”
  
  孟兰一席话掷地有声,便是被邹固一口一个蛮夷之国的枳国都有忠臣,这天下九州又有多少忠臣?
  
  “纸上治国,未必不有纸上谈兵之嫌。”邹固不与孟兰再争辩日覃桑,毕竟孟兰有理,再争下去恐怕要闹不愉快。
  
  纸上谈兵,出自昔年蔡国司马之子赵括。赵括熟读兵法,无人能及,蔡王敕封为兵家圣人,赵括第一战领兵三十万兵临宋国边境。大军过处,寸草不生。
  
  这时候的宋还是小国,缪苦出山,举国五万兵马迎战赵括三十万雄兵。
  
  赵括惨败,死伤十万,被俘二十万,天下震惊。
  
  赵括徒有虚名落得个纸上谈兵的笑柄,成就了缪苦。
  
  “你非缪苦,我非赵括,既然论国事,那如何成了纸上谈兵?昔年文王请伯岐出山,伯岐也是纸上谈兵?殷子与先生学宫论道三日三夜,道义之争也是纸上谈兵?”孟兰反驳道。
  
  “孟兰,先生教诲,君子不争。”邹固笑答,“我是君子,不与孟兰争。”
  
  “先生还教诲,君子有所不争,有所必争。”孟兰承诺过要替赫天子煮茶,岂能失诺?
  
  子丑教诲过君子不争,子丑也教诲过君子有所不争,君子亦有所必争。
  
  邹固不想和孟兰争,因为洛邑学宫是宋国的私宅,别人不争自然是邹固的囊中之物。孟兰不得不争,他要争大黎国祚,要争天下道义。
  
  “孟兰还是如此争强好胜,如此,怎么能继承先生的道义?”邹固忽然发难,他皱了皱眉头,孟兰从小便与他争,如今这祭酒之位还是不肯谦让。
  
  孟兰笑答道:“师兄才高,一手仁义,一手权术;孟兰学浅,不如先生。”
  
  邹固皱了皱眉头,他总争不过孟兰,本以为多学了纵横之术,还是争不过孟兰。孟兰说话绵里藏针,邹固撇撇嘴,孟兰还是孟兰。他忽然扪心自问邹固还是邹固否?
  
  珏山学塾,夜深人静。
  
  少年邹固被罚抄书,少年孟兰窸窣过来,默不作声陪少年邹固抄了一夜。
  
  至于如何被罚,是少年邹固白日所言离经叛道,所以先生子丑恼怒不已。
  
  “仁义礼信,忠诚孝悌,忠诚于谁?”少年邹固还是愤愤不平,他问少年孟兰。
  
  一晃多年,邹固又问孟兰:“仁义礼信,忠诚孝悌,忠诚于谁?”
  
  邹固当着赫天子和九州诸侯的面大声质问。
  
  “忠诚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孟兰的答案于少年时如出一辙。
  
  邹固晃了晃神,孟兰还是当初孟兰,邹固不是当初邹固了,再也回不去了。
  
  孟兰继续说道:“民先生,然后养,再是教化。天下之事最大者是民事,天子行天子之事,诸侯行诸侯之事,都是为了民事。黎民是水,天子诸侯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之本,是天子乎?非也;是诸侯乎?非也;国之本是黎民……”
  
  邹固听见孟兰最后一句是“以民为本,国祚永存;生民不养,国运殆尽。”
  
  洛邑学宫,圣人论道,最后也没个结果,孟兰回到了黎都,邹固还在洛邑。
  
  此后数月,邹固与兵家圣人施慧论道,邹固与法家圣人告誓论道,邹固与纵横家圣人木尔论道。
  
  三次论道,三次胜出,邹固理所当然地坐上祭酒之位。
  
  孟兰自远方来,邹固有些慌,天底下的人他唯独忌惮一个孟兰。邹固站在洛邑学宫门口,不太愿意孟兰进来,他问道:“孟兰为何而来?”
  
  “师兄好,”孟兰恭恭敬敬作揖,和和气气说道,“孟兰不为学宫祭酒而来,不为天下首圣而来,不为天下道义而来。”
  
  邹固不信,孟兰最喜欢与他争,孟兰如何放得下祭酒之位、天下首圣和道义二字?
  
  “能让孟兰放不下的只有竹梜,”孟兰猜中邹固心意,他说道,“孟兰是为我徒儿珏而来。”
  
  邹固更加不信了,孟兰舍得为了个痴儿而来?他觉得孟兰不是君子,君子坦荡荡,孟兰没有坦荡荡。
  
  孟兰走了,邹固猜测痴儿珏的身份不一般,虽说他和宋骁已经确信过痴儿珏不是子丑后人,但能被孟兰放在心上的会是个普通人?
  
  孟兰第二次来洛邑学宫,依旧恭恭敬敬作揖,和和气气说道:“师兄好。”
  
  这一声师兄好把邹固的心绪牵到许多年前的珏山学塾。
  
  “师兄好,”少年孟兰恭恭敬敬作揖,和和气气说道,“师兄,书上说‘彼桃夭夭,其叶蓁蓁。彼桃夭夭,其华灼灼。’师兄见过桃花吗?”
  
  珏山学塾没有桃花,孟兰也没见过,他只能从书上尽可能地遐想桃花有多美。
  
  邹固也没见过桃树,更没见过桃花,但他是师兄,总不能被孟兰看轻,于是说道:“当然见过,比书上写的还美。”
  
  二月,少年邹固背着先生子丑悄悄跑出珏山学塾,回来已经是数日之后。
  
  “哪去了?”先生子丑拿着竹枝候着。
  
  少年邹固双手背在背后,还是藏不住手里花枝。
  
  “把手伸出来。”先生子丑板着脸,少年孟兰知晓先生子丑这几日寻遍了珏山,险些摔断了手。
  
  少年邹固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是紧紧攥着花枝背在背后。
  
  先生子丑毫不留情,竹枝抽在少年邹固手背,少年孟兰数了数,恰好九下。
  
  “下不为例,”先生子丑丢下竹枝,他深深瞥了少年邹固一眼,然后说道,“你学学孟兰。”
  
  先生子丑走了,少年邹固也走了,留下一地凋零桃花,少年孟兰始终无动于衷。
  
  邹固轻笑一声,拂去少年思绪,望着恭恭敬敬作揖又和和气气喊自己一声师兄的孟兰问道:“孟兰为何而来?”
  
  “孟兰为徒儿珏而来,”孟兰知晓邹固疑心重,只好解释道,“师兄,珏就是一个痴儿,他是无辜的,你我之争不该牵连他。”
  
  孟兰知晓邹固是和自己争一个弟子?这是意气之争。
  
  邹固还是轻笑,这是孟兰第二次来了,他还是不争祭酒之位,不争天下首圣,不争道义二字。
  
  邹固不信,最懂孟兰的是他,也没人比孟兰更懂他。
  
  孟兰知晓邹固猜疑心重,邹固也知晓孟兰心思深沉。
  
  既是同门,也是宿敌。
  
  相爱相杀。
  
  邹固摇头说道:“孟兰,你与我说说珏是什么身份?”
  
  孟兰笑了笑,珏哪有什么特殊身份,他一五一十说完,害怕邹固不信,又补充道:“师兄,你我都认得子修,子修可有子嗣?”
  
  邹固沉声问道:“孟兰,子匡只说了珏是子丑后人,可没说子修是子丑之子。”
  
  子修是个阔错子弟,子丑是个山中隐士,子修还说了不认得子丑,仅凭子匡一家之言,邹固可不信子修便是先生子丑之子。
  
  孟兰继续说道:“师兄就是猜疑心重,先生和子修都与梁州隔着千山万水,又如何会与珏扯上关系?”
  
  邹固问道:“那为何孟兰会特意去枳西僻里?孟兰眼界那么高又如何会收个痴儿为弟子?先生的玉珏又如何会出现在珏身上?”
  
  邹固三问,孟兰实在不知晓如何作答。去枳西桃李学塾避难是先生的意思,先生料事如神早把身后事布置妥当,可孟兰如何敢承认?至于收珏为徒,孟兰想了想,还是没作答。
  
  孟兰到梁州枳国巴阳治下枳西僻里潜学,顺便为枳西僻里到了蒙学年纪的稚子蒙学。
  
  中原人每每谈及梁州总是揣着两种说辞,一种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另一种是好山好水出美人。
  
  孟兰喜欢梁州,比起中原,那里民风更为淳朴,于是他在先生子丑的启示下也遇到一块璞玉。
  
  这块璞玉是石雁舟,天资聪颖,为人谦逊,家境也殷实。
  
  穷文富武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洛邑读书人十之八九是富庶人家,寒门贵子实在太少。
  
  孟兰也好奇为何先生子丑能潜心修学,甚至还能将自己和邹固拉扯大。后来也想通了,先生子丑是子修之父,子修何许人也?珏山僻里家境殷实他拍第一。
  
  并非孟兰瞧不起寒门子弟,穷苦人家譬如枳西刘氏,刘母拉扯着与将军年纪一般的刘长安实在艰难,莫谈学费两枚枳刀,便是不要钱她也出不起,甚至刘长安随她在地里刨食才能勉强糊口。
  
  人生而不平等,人分三等九阶,这是古往今来头一位圣人伯岐定下的规矩。
  
  富者良田千顷,贫者无立足之地。便是小如枳西也是如此,枳西僻里三大家族赵氏、石氏和邵氏占去了土地十之八九,其余几百口人都要在她们手底下讨生活。
  
  枳西僻里尚且如此,何况是天下九州?
  
  寒门难出贵子。
  
  枳西僻里蒙学稚子,孟兰最喜欢的是石雁舟,最心疼的是江珏。
  
  孟兰一生只替一个人赐过名,江珏从心底里感激孟兰孟兰何尝不是爱怜江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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