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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相信奇迹吗(大结局)

第126章 相信奇迹吗(大结局) (第2/2页)

很多原本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靳夜白现在已经无法做了,就连最简单的起床穿衣,他都不知道要先从何开始。
  
  “你在这坐着,我去给你拿衣服。”我擦了擦眼泪,起身去衣柜把他今天要穿的衣服找出来,然后脱下他的睡衣帮他换上。
  
  之前他只是视力不太好,可至少还能看得见,现在这样,如果没有一个时时刻刻陪在身边就会很危险,可能随时会撞到,甚至是摔倒。
  
  给他换好衣服之后,我本来是想扶着他出去的,但是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笑得风轻云淡,“孟露,你牵着我走就好,家里的环境布局我还是记得的。”
  
  “好。”我依言牵着他走出了卧室,一眼就看到公公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报,厨房则传来了声响,想必是婆婆在里面弄早餐了。
  
  看到我们出来,公公并没有在意,自从我跟靳夜白搬来之后,我们即便是在家也会经常手拉手,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跟他打了声招呼,“爸,早安。”这其实也是在提醒靳夜白,爸爸在客厅。
  
  靳夜白随即也喊了一声,待公公应了一声之后我便牵着他去了洗手间,把他带到洗手盆前,挤好牙膏装好水递到他手里让他刷牙。
  
  每个人都的独立的个体,即便是有心,很多事情还是替代不了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最大的所能去帮助他适应那个只剩下黑暗的世界。
  
  而且,即便是有些事我明明能够帮他做,却也不能做,那样会伤害到他的自尊,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只会拖累人。
  
  他一直就是这么好强,所以我无论做什么我都要小心翼翼,维护着他最后那份骄傲和自尊。
  
  明明他现在的动手能力就不如一个三岁小孩,可我却绝对不能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待他,给他刷牙洗脸。
  
  待他刷好牙,我接过他的水杯和牙刷洗好摆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拿了毛巾浸湿拧干再递到他的手里,看着他仔细的把脸擦干净。
  
  “我先带你到客厅坐会儿,跟爸聊聊天吧,等我洗漱之后就出来陪你。”我把毛巾洗好晾在一旁,牵着他出了卫生间,走向客厅的沙发。
  
  到了沙发旁,他立刻就伸手去摸索着坐下,爸爸从报纸上抬起头来,见状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我。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关于靳夜白会失明的事,他们比我先知道,也比我清楚,所以不用他开口问,我就默默的点了点头。
  
  “夜白……”公公的声音有些沙哑,即便是不看他的表情,也能很清楚的听出他现在很难过。
  
  “爸,我没事,你别难过,这一天也是在预料之中。”靳夜白循声看过去,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是却再也看不到光明了。
  
  我吸了吸鼻子,故作镇静的对公公道:“爸,你陪他聊会儿,我先去洗漱一下,很快就出来了。”
  
  “你去吧。”公公起身挪动了一下位置,坐在了靳夜白的身侧。
  
  我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靳夜白,听到他淡定自若的跟公公开始聊天,这才匆忙进了洗手间。
  
  他现在看上去的确像是一点都不难过,可我很明白他心里到底有多痛苦,正在饱受着怎么样的煎熬,他这样做只是不想我们为他担心而已。
  
  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餐桌上摆着刚刚做好的早餐,婆婆也已经在客厅了,我走过去看到她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了,可我却找不到安慰她的话。
  
  语言这种东西太过苍白无力,在这种时候根本派不上用场,就当是我嘴笨好了。
  
  公公还要上班,匆匆吃过早餐就出门去了,临走前还深深的看了一眼靳夜白,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婆婆给我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我接过之后拿了勺子准备先去喂靳夜白,他却执意要自己喝,让我把碗递到他手里。
  
  他的自尊已经所剩无几了,我没有权利剥夺,便按照他的意愿把碗交给他,然后坐在一旁噙着眼泪看他笨拙的,小心翼翼的喝粥。
  
  看不到我,他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柔的吻我的眼睛,将我眼里的泪水吻去,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流泪而不被他知晓,只要我不出声。
  
  “孟露,你也去吃早餐吧,我们的宝宝饿了。”他一边低头喝着粥一边说道。
  
  “不急,我等你吃完。”粥还有点烫,我很怕他会不小心弄到身上烫伤了自己。
  
  他突然发下勺子,声音清冷的问我,“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不会,你还像以前那样,一点都没有变。”他的容颜是没有变,可是动作变了,那么生硬而笨拙。
  
  “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呢?”他薄薄的嘴唇微抿,扯起一抹熟悉的笑容,“你先去早餐吧,吃完之后我有话要跟你说。”
  
  正好婆婆已经吃完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孟露,这里有我,你快去吃吧,要不就该凉了。”
  
  婆婆以前吃饭都是很慢,她的原则是细嚼慢咽,可是今天她却是风卷残云般的迅速,其中的缘由,不用问也明白。
  
  我也吃的很快,比靳夜白还更快吃完,然后我跟婆婆换了一下,她去收拾餐桌,我在一旁看着靳夜白。
  
  一小碗米粥,靳夜白吃了半个多小时,我在旁边越看越心酸,几次都想过去拿过他的勺子喂他吃,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吃过早餐我们回了卧室,是他说的,有话要跟我说。可是他所谓的话,却是交代一些身后事,我听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孟露,你又哭了?”他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很抱歉以后不能给你擦眼泪了,所以请你不要再为我流泪好么?”
  
  我抓住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不,你还可以,只要你愿意。”
  
  他轻轻,小心翼翼的在我脸上抚摸着,“可我还是更希望你能够不哭,你的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最后流进的却是我的心。”
  
  我泪眼婆娑,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心好痛,痛得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他手腕一翻,抓住我的手,缓缓按到了他的心口,悲伤难耐的说道,“你若哭泣,我这里会很痛。”
  
  “小白……”扑进他的怀里,我放声痛哭起来。
  
  这就是他失明之后的第一天,我们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过的生不如死,而他一直淡定如斯,努力的用行动告诉我们,即使失明了,他也没事。
  
  如此过了不到一个星期,某天夜里睡得正熟的时候,我被他给摇醒了。
  
  “孟露,扶我去卫生间。”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他急切的请求。
  
  我霍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夜色笼罩下的卧室,天还没亮,我连忙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他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骇人,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连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双手还停留在我的身上。
  
  这种情况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我知道他想做什么。
  
  心中一震,我赶紧扶他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了,跌跌撞撞的带他去了洗手间的马桶前。
  
  他一手扶着我,一手扶着墙,吐了个畅快淋漓,被呛得咳嗽连连,每一声都深深的叩击在我的心上。
  
  我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轻轻拍着他的背,手比他的身子抖得还厉害,他勾着腰,身影再也不复当初的挺拔。
  
  他吐了很久,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基本都是苦水,我怕他脱水,想赶紧把他扶进卧室给他倒水过来,还没到到卧室他就倒了下去。
  
  我挺着肚子根本没办法一个人照顾他,只得把爸妈叫醒,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一起把他送去了医院。
  
  这一晚,成了我们在家的最后一晚。
  
  到了医院之后他高热不退,昏睡不醒,宋清雅说他的情况很不好,剩下的时间可能要比之前预料的还少了。
  
  你相信奇迹吗?
  
  我一直在等待着奇迹的出现,结果现实却残忍的告诉我,奇迹这种东西不是相信就会有的。
  
  孩子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左右,他却成了这样,我又偷偷去找了医生,让医生帮忙让我快点把孩子生下来。
  
  医生知道我的情况,也很想帮我,只是我的孩子还不足月,太早生产的话对孩子的健康很不利。
  
  早产儿各器官发育尚不够健全,出生孕周越小,体重越轻,其预后越差,就算生下来也未必能存活,更不能保证能健康的成长。
  
  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早产儿的危险,可是靳夜白他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他等不到自己的孩子的出世。
  
  不单单是我,公公婆婆和宋清雅等人也都盼着靳夜白能够等到孩子出世,虽然他的眼睛看不到了,可是耳朵还能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只要他醒着的话。
  
  可是听到医生这么说,为了孩子的将来,他们又不希望我催产,大家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最后还是宋清雅说:“算了,一切听天由命吧,我会先给他安排化疗,这样还能撑一段时间,但愿赶得上。”
  
  化疗是早就可以做的,只是靳夜白自己不愿意,因为化疗不但花费昂贵,还达不到彻底治愈的效果,他不想浪费那个钱。
  
  他说:“死马当成活马医,还不如把钱留给爸妈养老,留给你和孩子,我不想再折腾了,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早点走,大家早点轻松。”
  
  在被送入医院之后,他昏睡了五天,在宋清雅给他安排了化疗之后才醒过来,而后只要是醒着的,他就不会配合治疗。
  
  他不想再拖累我们,只想快点离开,他的做法很残忍,我们却没办法责怪他,只能为他心痛。
  
  这些日子以来他承受的心理压力比我们都要大得多,他是那样好强的一个人,如今却连生活都不能自理,除了躺在床上等死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死亡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脱,在他的的要求下,宋清雅停止了对他的化疗,我也彻底放弃了等待奇迹。
  
  今天很庆幸,他是醒着的,而我像往常一样,就在他的身边陪着。
  
  他挣扎着爬起来,无力的靠在床上,双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肚子,虚弱的连说话都吃力,“孟露,对不起,不是我不想活着等孩子出世,这些天来我实在太累了,真的撑不下去了,请你和孩子原谅我这个胆小懦弱的人,我好累……”
  
  我伸手揽着他的腰,让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就像以前自己靠着他肩膀一样,我泪流满面的看着他,“我理解你,你才不是胆小懦弱的人,你是真正的男子汉,顶天立地!”
  
  他惨白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随即睁大那双黑白分明却没有焦点的眼睛,正色道:“答应我,千万不要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来,否则我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我……你都知道了。”关于我要催产的事,大家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可是以他的聪明才智,这种事却是能够轻而易举的猜到的。
  
  “我要我们的孩子正常生产,然后才能健健康康的长大。”他收回手,“让我听听孩子的动静,听说他现在已经会踢你了。”
  
  “好。”我挪动了一下身子,让他的脑袋靠在我的腹部,然后轻轻的揉着他的脑袋,眼泪一滴滴落在他头发上。
  
  “他很好动呢,一定是个充满活力的小家伙。”他轻声笑了起来,但只笑了一声就安静了下去。
  
  “小白……”我低声喊了一句,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醒来连一个小时都不到,他又陷入了昏迷中,明知不会有什么帮助,我还是连忙把宋清雅找来。
  
  “清雅,你老实告诉我,他还有多少日子?”我擦着红肿的眼睛问她。
  
  “也就这几天的事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吧,我已经尽力了。”宋清雅的眼圈也是红红的,每次只要走进病房她都是这样。
  
  “好,我知道了。”得到结果,我比预期的要镇定的多,靳夜白说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沉着冷静,三思而后行,即便是面对死亡也不例外。
  
  距离那晚离开家已经两个星期了,这期间他醒着的时间少,昏迷的时间多,要发生什么事,我心里也有数。
  
  公公婆婆每天都会来医院看他,其实他们何尝不想守在他的身边,只是因为有我在他们才不留下,想要把时间留给我,哪怕我只能看着他,听不到任何的话语。
  
  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我想把他的事告诉陆振廷,但他在醒着的时候却交代我,让我到时候直接通知他们来参加葬礼就好,其他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要说。
  
  其实我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李斯斯也有孕在身,正在家待产,公司只剩下陆振廷一个人在打理,很是辛苦,要是知道他的情况必然会有压力。
  
  正是为了不让他们知道,所以早在几个月前我们就故意跟李斯斯错开了产检的时间,为这事李斯斯还有些生气,我说了很多好话才让她平息怒火。
  
  靳夜白总是什么的事都先想着别人,可偏偏这样的人却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了,难道这个就是所谓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孟舒薇结和刘伟强以及周明川这些做了坏事的人怎么也没落得个好下场呢?他们难道也算是好人么?
  
  什么好人一生平安,全部都是骗人的,是骗子!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靳夜白醒着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一个小时,他就一直那么睡着,脸上毫无血色,像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直到那一天黄昏,夕阳斜斜的照进病房里,我拿着湿毛巾给他擦脸,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伸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我的那还捏着毛巾的手。
  
  “孟露……”他喃唤了我一声,“是你么?”
  
  “是我,你终于醒了。”我慌忙用另一只手把毛巾拿走放在一旁,然后在床沿坐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不放。
  
  “扶我起来,让我摸摸你的肚子。”他的另一只手开始摸索着往我这边伸来。
  
  一醒来就想摸我的肚子,并不是他有多想感受到孩子的存在,而是怕我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吧,他还是如此的不放心。
  
  我放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来,在他背后塞了两个枕头让他靠着,然后才抓过他的手放在我高高隆起的小腹上。
  
  “幸好还在!”他低喃了一声,证实了我之前的想法。
  
  “我答应你的事,就不会食言。”我已经没有机会再答应他什么了,就这一个要求若是还不能满足他,那我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他?
  
  他的气色看上去比之前要好的多,我心中窃喜,立刻通知了宋清雅,她很快就过来给他做了检查。
  
  “你的情况好像有所好转了。”她笑着对靳夜白说道。
  
  这难道就是我一直等待的奇迹么?
  
  我愕然的坐在一旁,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清雅随后又加了一句,“只要能一直保持下去,那迟早有一天你会好起来。”
  
  靳夜白没有说话,只是睁大眼睛笑着,他可能以为宋清雅是在骗他吧,说些好听的话来安慰他吧。
  
  我虽然早已经放弃了等待奇迹,但这个消息却还是燃起了我的希望,不过看到靳夜白的表情,我还是在宋清雅离开病房的时候跟了出去。
  
  “你刚说的是真的吗?”我多么希望他能给我肯定的回答啊。
  
  她的眼里闪过的却并非欣喜,而是悲痛,“我去给大姨他们打个电话,你赶紧进去陪他吧,这已经是最后的时间了。”
  
  “那你刚才怎么……”好吧,我明白了,她的确是在骗靳夜白。
  
  “趁着他现在精神还好,有什么话就赶紧跟他说了吧。”宋清雅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拿了出来。
  
  难怪靳夜白刚刚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原来只是回光返照罢了,也即是说,他很快就要永远的离开我。
  
  我的心蓦地沉下去,连忙转身回了病房,坐到他的床边去。
  
  “孟露,不要难过,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我只是比大多数的人提前了一点。”他摸索着来抓我的手,我赶紧主动伸了过去。
  
  他已经什么都猜到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像宋清雅那样哄他,我做不到。
  
  “以后要是遇到好的男人,你千万要把握住,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为了一个死人背负太多,那样我在下面也不会安心的。”他握紧了我的手。
  
  眼泪无声的往下流,我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爸妈就拜托你照顾了,还有静安和靳逸,也请你多费心。”他继续说道,“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回去公司上班了,我留下的钱虽然不多,但只要公司还在,你们的生活还是会有保障。”
  
  这是在安排身后事么?
  
  我泣不成声,明知道他看不见,却还是拼命的点头。
  
  “清雅给爸妈打电话了吧?”他的身子无力的往一旁歪去,已经坐不住了,看上去很是着急,他怕自己等不到公公婆婆赶来。
  
  “打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你再撑一下。”我扶他躺下,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敢松开,像是要把他的骨头都捏碎。
  
  如果可以,我宁愿把他整个人都揉进骨子里,嵌入灵魂中,渗入血肉里,让我们从此夫妻一体,连死亡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孟露不哭,这辈子我见过的眼泪太多了,还不起,也承受不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了,说每一个字都要花费好大的力气。
  
  “你不欠谁的,没有什么需要还。”若说真的有亏欠,那也是我欠他的,我欠了他一个十年的爱恋。
  
  “呵……”他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似乎已经累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公公婆婆还没有来,他就要走了,为什么这么快?
  
  “小白……你不能睡,快醒醒,爸妈就快来了。”我摇了摇他的身子,却又不敢太用力。
  
  “我好困,好累,你让我再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等爸妈来了你再叫醒我,或者就这样安静的离开也好,免得他们更难过。”他双目微合,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
  
  没时间了,我不等了!
  
  伸手费力的把他扶起来,我把他揽在了怀里,虽然因为怀孕肚子大的关系不太方便,可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让他死在我的怀里。
  
  “好温暖……”他低喃了一声,“孟露,对不起,我爱你……”
  
  病房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我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往下掉,尽数落在他的身上,他却浑然不知。
  
  因为,他已经死了,彻底的离开。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抱着他有多久,病房外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然后门被打开,宋清雅和凌希领着公公婆婆进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们,“你们来晚了,他已经走了。”
  
  他走了,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他的父母亲人。
  
  婆婆当场就因为悲伤过度晕倒了过去,被宋清雅和凌希扶住。
  
  公公脚步沉重的向我们走来,忍着悲痛轻声道,“夜白,爸爸来带你回家!”
  
  我透过朦胧的泪水看着他,感觉他突然间就老去了很多,连头上的白发看起来都分外的显眼。
  
  他拔下靳夜白手上的输液管,从我怀里把人抱了过去,话语温柔的不像话,“孩子,我们回家吧。”
  
  婆婆已经被清雅带走了,只有凌希呆呆的立在一旁,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节哀顺变么?
  
  那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话,谁要听啊?
  
  公公抱着靳夜白步履沉稳的一步步向外走去,我跟在他身后,恍惚间看到了一座屹立的大山。
  
  父爱如山,屹立不倒,母爱如水,涓涓不息。
  
  婆婆还没醒,清雅留在医院照顾她,让我们先带靳夜白回去。
  
  凌希开车送我们回家,我在后面抱着靳夜白渐渐冰冷的身子默默的流泪,公公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回头看着我们。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却也还是会控制不住,这就是人性。
  
  回到家之后凌希没有离开,他向医院请了假,帮忙料理靳夜白的后事。
  
  我们一起帮靳夜白洗澡换衣服,然后凌希把他抱到了我们的卧室里,这一晚我最后一次抱紧了他。
  
  他的身子很冰冷,我妄着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最后却只是让自己的眼泪流的更加肆虐。
  
  一夜无眠,我跟他度过了我们人生中同床共枕的最后一晚。
  
  婆婆第二天醒来就由宋清雅陪回来了,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坐在我们卧室里不肯走。
  
  葬礼在次日举行,墓地是在他生前就已经选好了的,一切按照他自己的意愿。
  
  我给陆振廷打电话,通知他来参加葬礼,他问我:“谁的葬礼啊?”
  
  “靳夜白!”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跟千刀万剐一样,但是我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眼泪。
  
  忍住不哭
  
  我要忍住不哭
  
  望向天空不让眼泪流出
  
  抬头看进云深处
  
  等待那日出
  
  把故事结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去,我深吸了一口气,“明天记得来参加,我先挂了。”
  
  再说下去,他一定会问我原因,可是我现在没有解释的心情了,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的,不急在这一会儿。
  
  葬礼那天陆振廷带着李斯斯一起来了,他们轻声安慰我,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毕竟前来参加葬礼的人还是有知情者。
  
  现在人都已经走了,也不需要再为他隐瞒什么了,知道就知道了吧,反正早晚都是要告诉他们真相。
  
  “孟露……”李斯斯拉着我的手,“你不要太难过了,他会心疼的,别让他连走都走的这么不安。”
  
  我默默的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你们来送他最后一程。”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陆振廷悲伤的叹气,“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他了。”
  
  “他的心思,你们还不明白么?”我苦笑,“如果他愿意让你们跟着难过,我又怎么会忍心一直瞒着你们?”
  
  陆振廷没再说话,他跟靳夜白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会不清楚靳夜白的脾气,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责备我了!
  
  葬礼过后,我们家就一直笼罩在悲伤和沉默的气氛中,随处可以看到靳夜白的影子,却看不到他的人,心碎到想死。
  
  我每晚躺在曾经夜夜与他相拥而眠的床上,蜷缩成一团紧紧的抱住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音容笑貌,就当是他在抱着我。
  
  这种心痛到死的孤寂,是以前永远都无法体会的,彻底的失去与暂时的离别,有着本质的区别。
  
  婆婆病倒了,每天躺在床上,劝她去医院也不肯,说那里治不了她的病。
  
  心病终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无论心药,还是解铃人,都是靳夜白,亦或是……他生命的延续,也就是我们的孩子,靳逸。
  
  孩子在靳夜白走后差不多一个月出生了,是个男婴,白白胖胖的很健康。
  
  他的出生虽然没有完全扫除我们家上空悲伤的阴霾,却也缓和了不少,至少婆婆已经会起床了,因为她要照顾坐月子的我和刚出生的孩子。
  
  坐完月子,我带着孩子去了墓地,墓碑上嵌着靳夜白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带着温柔的笑意,还是那么的迷人。
  
  “小白,我带我们的孩子来看你了,你看到了么?”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应该就是个正常人了吧,能吃能睡能看见。
  
  清风拂过,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的他墓前的鲜花摇曳了起来。
  
  我抱着孩子在墓前站了很久,很久……
  
  十年后,靳夜白的忌日。
  
  “爸爸,我来看你了,你高兴吗?”靳逸抱着鲜花,轻轻的在他的墓前放下。
  
  他很健康,也很听话,还小的时候经常会吵着问我要爸爸,但是现在马上就要过十岁生日了,他长成了小男子汉。
  
  如今的他不但不会吵着要爸爸,还会主动给我擦眼泪,说他会代替爸爸好好爱我照顾我,从脾气到长相,都像极了墓中的人。
  
  “爸爸,我也来看你了哦。”舒静安点燃了三支香,在他墓前插好。
  
  在靳夜白走后的第三个月,我正式收养了舒静安。
  
  她长得很像孟舒薇,漂亮的让人嫉妒,但脾气要比她妈妈好得多,虽然偶尔有点任性,但终究还是个乖孩子。
  
  “小白,你看,我们现在也是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了。”我流着泪看着墓碑上他的照片努力的微笑。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这十年来,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冰霜雪晴,我都会在周六的下午过来看他,跟他说很久的话,却只在他的忌日才会带孩子过来。
  
  公公婆婆年纪大了,今天又逢下雨,所以我才没让他们来,至于陆振廷和李斯斯,以及宋清雅跟凌希,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我们几个,谁也不会错过这一天。
  
  果然,不久之后宋清雅就和凌希带着他们的儿子过来了,远远的向我招手。
  
  “快给舅舅磕头上香。”宋清雅一来就命令她的儿子。
  
  小家伙不情不愿的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又上了三炷香,然后起来跟秦逸他们到一旁去玩了。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很羡慕小孩子,他们不懂什么叫做阴阳两隔,也不会明白深入骨髓的思念是什么滋味。
  
  李斯斯和陆振廷过来的时候,宋清雅跟凌希已经走了。
  
  当年我跟李斯斯差不多时间怀孕,后来我生了个儿子,她生个了女儿,但所谓的结成亲家,真的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因为他们都是独生子,如今政策放宽,他们成功的生下了第二胎,是个大胖小子,说起来她真的要比我幸福的多,儿女双全,夫妻和睦。
  
  我虽然有了儿女,却没有丈夫,一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要照顾两个老人,以及老年公寓里我自己的父母,我好累,可是我不后悔嫁给靳夜白。
  
  “孟露,你既要打理公司,又要照顾这么多老人和小孩,有没想过再找一个人来与你分担?”李斯斯问我。
  
  “不用了,现在再怎么辛苦,也比不上当初和他一面对死亡,我连那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住的?”我笑着看向靳夜白的照片,“谢谢你,让我学会了坚强。”
  
  十年来我遇到过不少的好男人,但最后都被拒绝了,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我的世界里都只容得下一个靳夜白。
  
  你相信奇迹吗?
  
  我不相信!
  
  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在他的墓穴中放入我的骨灰,让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相遇,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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