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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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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管家乌依古尔简直要疯掉了。
  
  祁顺这个挨千刀的,骨头真是硬,比鹰的还硬。所有的刑法都用过了,他还是不开口。
  
  “我真想一刀一刀扒了他的皮!”独眼男人更是恼羞成怒,祁顺哪是在抵抗,简直就是在羞辱他!自打跟了乌依古尔,自打做了副教头,有哪个人硬过他的刑法?那些自以为骨头很硬的,落他手里,没过三招,全都屁滚尿流,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招。可这个祁顺,真是害苦他了。又不能让他死,又不能弄残他,还要让他乖乖儿说话,难,真难死他了。
  
  乌依古尔阴阴一笑:“光用硬的不行,他的骨头里有钢,你越硬,他越跟你较劲儿。得想个怪招,让他尝些甜头。”
  
  “啥甜头?”独眼男人急切地问。
  
  “对男人来说,世上啥最甜?”乌依古尔露出一脸坏笑,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盯住独眼男人。
  
  “女人,世上没有比女人更甜的。”独眼男人淫笑着说。
  
  “那就让他在女人的怀里把秘密全说出来。”
  
  “他是解放军,这办法怕是不灵吧?”
  
  “解放军难道不要女人?你没见他们成车成车地往这里拉女人,他们想女人想疯啦,我的教头,动动脑子吧。”
  
  “这……”独眼男人难住了,就算祁顺能倒在女人的怀抱里,上哪儿去找这种女人,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呀。
  
  “阿依汗,别忘了我们的老朋友阿依汗。她手里啥样的女人都有。”乌依古尔提醒道。
  
  阿依汗目前不住在这座院子,这院子是头人阿孜拜依以前的老院子,也是他们的一个据点,阿依汗不喜欢这儿,她住在自己美丽的小院里,那儿有高高的葡萄架,有粉红粉红的杜鹃,有温馨四射的薰衣草。当然,那里少不了女人,阿依汗四十多岁了,打八岁开始,她的生命便跟女人联系在一起,这辈子她已无法跟男人交流,更容不得男人的气味骚扰她,除非迫不得已。她喜欢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听她们唱歌,看她们跳舞,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葡萄架下,让一个乖巧可人而又聪明伶俐的女孩儿替她捶腿,是件很享受的事。
  
  她爱她们,尽管对她们很狠,可这狠,是教会她们生存的法则,世界永远充斥着弱肉强食这样一个法则,要想不被食掉,你就得学会先食人。
  
  食人有各种各样的法儿,阿依汗教给她们最朴素也最实用的法儿。当然,做“精灵”是另码事,阿依汗手下的姑娘,并不是个个都能做“精灵”,十个里能出一个,就不错了。怪不得失去一个“精灵”,她会那么哀伤。哀伤让阿依汗衰老,可她多么不想老。
  
  “我的阿默罕,我要跟月亮同在。”她跟捶腿的女孩儿说。
  
  阿默罕十七岁,跟其他维族姑娘一样,皮肤白皙,眼睫毛好长,眼窝好深,身材高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两粒晶莹的葡萄,嵌在白净而红扑扑的脸上,显得格外好看。但你如果把她想成温情脉脉的女孩子,那就错了。
  
  她是阿依汗手里的一张牌,阿依汗是不舍得轻易用的。
  
  独眼男人找到阿依汗的这天,阿依汗刚刚得到两条坏消息,一是那个名叫王涛的男人并没掉进她的陷阱,居然奇迹般地逃走了,至今觅不到踪影。另一条,更令阿依汗沮丧焦虑,她的宝贝“乌鸡”出事了,生死不明。
  
  乌云吞噬了太阳,她美丽的小院落充满了悲伤。
  
  独眼男人就在这时候把乌依古尔的想法说了出来,哀伤的阿依汗突然跳了起来,指着独眼男人的鼻子:“我阿依汗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是草原上一只永远战不败的鹰,想借我的手达到你们的目的,办不到!”
  
  “美丽的阿依汗,我们是老朋友,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应该团结一心才是。”
  
  “天上永远不可能有两个太阳,鹰是不会和犬做朋友的,告诉你的主人,草原是我的,沙漠是我的,辽阔的疆域,是我**的。”阿依汗有点失去理智,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忘了曾经跟阿孜拜依达成的协议,在赶出解放军以前,**跟头人就是一家。
  
  独眼男人失望而归,对付阿依汗这样的女人,他还显得不够力量。
  
  谁知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刚洒满大地,老院子的门被敲响了,进来的竟是美丽的阿默罕。
  
  二管家乌依古尔无不得意地说:“我就知道她不会坐视不管。”
  
  阿默罕就是他们要找的女人,昨天深夜,阿依汗突然改变主意,将阿默罕唤进自己屋里,如此这般,细说一通,最后拉住阿默罕细软的玉手,深情地说:“我的阿默罕,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等着你扫掉乌云,让我重新看到太阳。”
  
  听见门响,祁顺挣扎着睁开眼,独眼男人真是太狠了,攻击他的下体不过瘾,又改为攻击他的眼睛。拿两根细软的芨芨草,专门抽他的眼睑。他的眼睛红肿,眼球都快要掉出来了。剧痛中,祁顺看见有人进来,屋子昏暗,光线朦胧,祁顺以为是独眼男人,等半天,不见有拳脚甩过来,他才挣扎着坐了起来。这一次,他辨出进来的是位女人,不是靠眼睛辨出的,是靠鼻子,女人的气息总是令绝望中的他想到光明。
  
  女人静静地站着,不说话,也不走过来,祁顺感觉到一股柔柔的目光,抚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似风、似水,又似穿透黑暗轻洒下来的月光……
  
  是她,一定是她。那张被花巾裹着的美丽的脸呈现出来,那么近,那么真实,祁顺甚至能看到她乌黑的眼睛里传递出的深意了。
  
  是的,深意。每次放风或是被抬出去,他都能不期然地看见那目光,她就躲在这院里,或是长廊下,或是葡萄架下,一等乌依古尔的人走开,两个人的目光就会快快地相遇,有时短暂,有时稍长一会。无论多短,祁顺都能被那目光点燃,那是希望,那是召唤,那是黑暗中唯一能捕捉到的光明。
  
  果然,三天前,就在乌依古尔和独眼男人再次扑向隔壁屋那对妇女时,她走过来,以闪电般的速度划过他的身边。祁顺听到一句话,不太流利的汉话:黑暗很快会过去,等着吧。
  
  等他被抬回黑屋子时,手里就多了样东西,是美丽的维族姑娘塞他手里的,一颗花叶叠成的小五角星!
  
  自己人,一定是自己人!祁顺心里涌出一股热,很快这热传遍了全身,激励了全身。疼痛感一扫而尽,祁顺甚至能咬着牙站起来了。我一定要坚持住,师长他们不会不管我,他们一定得知了消息,正在想办法。这位美丽的姑娘,一定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哦,同志。祁顺深情地唤了一声。
  
  三天里,那颗小小的五角星激励着他,鼓舞着他,让他不再有任何畏惧,可恶的乌依古尔,等着吧,你这狼窝一定会被端掉!
  
  “水……”祁顺唤了一声,他真是口渴,狠毒的独眼男人,居然三天里不给他一口水,还说:“想喝水是不?说吧,说出一个秘密,给你一口水,等你把解放军的事儿全说出来,我给你一条河。”
  
  门口的女人动了动,似乎有些犹豫,似乎带着点畏难,不过,她还是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祁顺闻见一股香,那是维族姑娘特有的体香,别怪祁顺,被剧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时,他就靠回味这种体香打发时间。祁顺做侦察兵,接触过不少维族姑娘,她们的美丽和多情是留在他心中的一道永恒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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