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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8章:在这个世道,当兵的都该死,他们不该死。

第0438章:在这个世道,当兵的都该死,他们不该死。 (第1/2页)

日军在缅甸创造了一个不小的行军神话——自行车被他们用的神出鬼没,相应的就是英军和远征军,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而同样,这支在南天门上的并不算孤军实则就是孤军的部队,也因此差点吃了亏。
  
  当望远镜里出现了密密麻麻、浩浩荡荡的日军部队后,一直认为他们是小股部队不会遭到日军重视的死啦死啦傻了眼。
  
  在第二波攻击的鬼子退去后,死啦死啦就变得急躁起来——他原以为背后的鬼子,顶多来一二三个中队就顶天了,但现在看,却至少是两个大队往上。
  
  相比火力配置完善的日军,他的人除了拥有强大的枪械火力和稍多点的迫击炮外,可谓是一无所有,尽管自己人就在江的那边,可死啦死啦明白,那是……指望不上的!
  
  ……
  
  南天门对守卫者来说,不是一个很好的据守之处——之前的守军在这没有留下阵地,而没有工具的他们,面对硬胶土的火石山,很难挖出足够深的战壕。
  
  而山顶的平坦,又被日军炮兵差点爱死了——偏偏他们手里只有迫击炮,对日军的山炮、野炮形成不了威胁,只能眼巴巴的挨炸。
  
  一句话:之前的守军就应该全部枪毙!
  
  “但现在倒霉的是我们!”又一次打退了鬼子进攻的迷龙幽怨的说,他幽怨的样子像极了深闺怨妇——捡了个老婆,没捂热乎,就被死啦死啦拖到了这里,老婆孩子过了河,他这个便宜老公便宜爹,现在得在生死边界挣扎。
  
  果然,他就是亏啦亏啦!
  
  “没事,只要之前走掉的家伙背后的山不高,指挥部里气急败坏的长官们,绝对会崩烂早就该烂的脑袋!”阿译很肯定的说,这货说完,下意识的还理了理他那帅气的发型——尽管暗地里夏天一直叫那汉奸头。
  
  “崩不崩的关我们屁事,我现在就等着江边的那些王八蛋早点过完!”迷龙骂骂咧咧,对江边那些袖手旁观只想着渡河的王八蛋充满了怨愤,夏天屁颠屁颠的跑到最后面观看,得出了一个让人“震愤”的结论:
  
  江边的人数好像没少,竹筏是多了几个,但人数没少,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些维护秩序的家伙,一个个筏子沿着绳索过河的效率是提高了,但……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天,不?后天?也未必能把江边的人山人海都消耗掉。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震惊、激愤”的结论呐!
  
  夏天回头,望着延绵的阵地,心里却生出了底气——看?这里坚守的傻瓜还有一大堆呢!
  
  “看到那里?什么感觉?”死啦死啦出现在了夏天身边,问。
  
  “想亲手毙了炸掉桥的混蛋。”夏天咬牙切齿?如果桥还在,哪怕绳索加木板构成的桥效率低下,现在也能让至少一半的人过到对岸吧?
  
  “那看到那边呢?”死啦死啦遥指在这个位置绝对看不到的鬼子阵地——日军的火炮力量又在加强,所以他们现在迎来了暴风雨前的安逸。
  
  “没感觉!”
  
  “不觉得很不公平吗?你看他们?正在那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再看看我们,怎活、怎活,趴了一地求活。”死啦死啦说着自我感觉还算押韵的话,目光中却是嘲讽——对糜烂的局势、对常常溃不成军的军队?谁没有一腔的怨言?
  
  可是,死啦死啦在谁跟前都不能满地图开嘲讽炮,唯有在高昂的夏天面前,他总能说出来——就像孟烦了总喜欢在他和夏天跟前扎心窝般将局势、情况说透一样。
  
  大概,人都需要一个发泄的通道吧?
  
  夏天却指着争渡的江边说:“看,烦啦他们每次安排渡河的三个筏子上,只有一个筏子装着当兵的,剩下的两个筏子装的都是逃难的百姓。”
  
  死啦死啦望着如夏天所说的渡河局面,却不解其意。
  
  “我不失望,因为我觉得我这个时候像个军人。”
  
  死啦死啦皱眉,依然不解其意。
  
  “什么是军人?保家卫国!”夏天说着自己理解中的军人,其实不是他理解中的,而是他所见识过的——洪水前,他们挡在前面,灾难时候,他们冲在前面,需要保家卫国的时候,依然是他们舍弃小家冲在前面。
  
  “灾难发生的时候,军人挡在老百姓的前面,灾难的折磨中,军人一头扎进灾难中,拯救他们所守护的人民——这是军人,喏,我们在这里阻击着敌人,那里的百姓正在渡河,你不觉得我们这个时候才像军人吗?”夏天略带自豪,之所以略带,是因为正是因为军人的作战不力,导致了军人所守护的人民正在逃难!
  
  龙文章却呆了。
  
  夏天说的一切对他来说如梦似幻——他所记忆中的军人,唯有兵祸、唯有兵引发的灾祸,亦或者是由兵亲手炸掉的河堤。
  
  “没有这样的军人。”
  
  “有啊,那边就是。”夏天很肯定的回答,然后扭头就走,这个话题在国军中始终是个禁忌,哪怕是夏天很期待自己以后能来个起义什么的,但在那之前,这都是禁忌。
  
  唯有死啦死啦,陷入了一种很古怪的情绪中——他幻想着夏天所讲述的画面,但他充沛的想象力哪怕是耗尽了,也想不到这种画面。
  
  一直知道、甚至见过那边的死啦死啦,第一次迫切的想知道,这样的军人在那边到底有没有!
  
  ……
  
  南天门是铁打的、铜铸的。
  
  日军在之后的时间中,连同前两次攻击算上,一共发起了十六次的进攻,甚至在晚上时候动用了瓦斯弹覆盖,但他们始终没有夺下在他们看来本应该触手可得的阵地。
  
  整整十六次进攻,从天亮打到天黑,从天黑又打到了天亮,但阵地依然牢牢的在这支日军怎么也查不出番号的部队手中,到最后三次的时候,日军彻底的放弃了一次攻击就想拿下阵地的念头,开始练兵似的轮换着进攻,他们的目的很简单——疲兵之计!
  
  但他们有这个本钱,因为他们是一个联队加一个大队,充沛的兵力让他们足以在小小的南天门上,玩出各种花样!
  
  而守军……
  
  守军现在有了充沛的战壕和掩体,那不是挖出来,而是炮弹炸出来的——补充又补充了的守军,目前还有七百多人,但在这块阵地,倒下了不比这七百人少的战魂,之所以现在还能保持一个相对来说不错的数字,是因为这边的战斗,终究点燃了江边很多溃兵的那一抹热血。
  
  “我们怎么办?”颓废的迷龙找了过来,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阿译,现在的阿译和昨天的阿译如同两人,但今天的他,却怎么掩不住那深深的疲惫,这场战斗让他彻底脱离了“新兵”这个身份。
  
  死啦死啦继续他的固执:“等待援兵!”
  
  这里是个挟制咽喉的好位置,后面部属上足够多的火力,绝对可以在绝对安全的范围内,不断给南天门上的阵地进行支援,而南天门的守军,就会像刀子一样,不断放着鬼子的血!
  
  每当死啦死啦想到这个画面,他都坚信,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不会有援兵,要是有的话,今天早上就该来了。”夏天幽幽的说。
  
  “会有!”死啦死啦很坚定:“他们不是白痴!他们不是傻瓜!他们中总会有脑子没有被门夹的英才!他们……”坚定的话说着说着,却成了语无伦次。
  
  因为死啦死啦自己都不信!
  
  可他真的不明白,那些官老爷们,就真的看不出这里地势的紧要吗?
  
  今日丢了这里,他日如何收复?
  
  冒着弹雨渡湍急的河流、冒着弹雨进行决死的仰攻,冒着弹雨攻下日军经营起来的据点?
  
  那得……填多少人命啊!
  
  夏天不想让这个在绝望中带着他们走出了绝望的人绝望,但终究这里有太多的人,不能因为不忍而让他们化作一缕缕幽魂回家,于是,他说了自己猜测的事实:“那边的老爷们,可能想着据江而守,他们在意识中,没有保留进攻据点的念头,只想着据江为依仗!”
  
  在夏天说完的一瞬间,死啦死啦像是没了魂一样,突然睡倒在了硝烟味道浓重的战壕里,他目光呆滞的望着苍白的世界,望着一缕缕因为他自以为是而逝去的幽魂。
  
  他没想过这个可能吗?
  
  想过啊!
  
  可是,南天门,多好的地方啊,多重要的战略位置啊,白白拱手吗?疼啊!
  
  心疼将来必定要填的人命!
  
  所以他骗了自己,骗自己说指挥部的官老爷们,各个都有优秀的战略眼光,能看出南天门的重要,能看出南天门握在自己手中的优势……
  
  于是,他骗自己,骗着骗着,六百多人,填进了这里——这个早就被官老爷们放弃的天险、战略要地!
  
  对,官老爷不会在意进攻时候死多少人的,只要能赢他们就乐意——可是,他们就没想过,万一这里拿不下来呢?
  
  他们没想过吗?
  
  他们想过吗?
  
  死啦死啦身处苍白的世界,整个人也在苍白中绝望,他……对不起这些信赖他、把命交给了他的兄弟啊!
  
  “团座,看,孟瘸子那孙子终于把人都送走了!看,孟瘸子那混蛋玩意给咱们留下了足够数量的竹筏!哈哈,咱们撤退的时候,不会被堵在江边了!”骂骂咧咧中带着兴奋的声音不断撕扯着龙文章,把他从苍白而又绝望的世界中撕扯了出来,五彩斑斓的世界再一次映入了龙文章的眼帘。
  
  在迷龙的拖动下,他来到了阵地后面,湍急咆哮的怒江、严阵以待的防线,还有江东岸一群兴奋的混蛋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群混蛋在手舞足蹈的呼唤着南天门上的兄弟,用沙哑的声音拼命的嚎叫,告诉他们,人撤完了,该我们了!
  
  “咱们在这必须得守,不守,那些百姓撤不走,不守,咱们就得被鬼子逼得喂王八,这时所有兄弟都清楚的局面,不是为了让对岸的官老爷们明白这里的重要性。”夏天在死啦死啦的耳边轻声说着:
  
  “你看,这里的所有人,即便是下了地狱,也能昂首挺胸的说:看啥子?老子是为了保护老百姓过江战死的,老子死得其所呦!”
  
  夏天用只有一份韵的川话说着英魂们昂首挺胸能说的话,死啦死啦笑了,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对!咱们不是为了那里的傻蛋!”
  
  “那些傻蛋都是无药可救的混蛋!”夏天附和。
  
  龙文章满血复活——而这时候的江对岸也在发生着变化。
  
  龙文章口中死去的虞啸卿来了,带着他的部队来了,一声清脆而又果决的枪响中,放弃了南天门、炸掉了行军渡的桥的特务营营长脑袋上出现了一个漂亮的血洞。
  
  一直被孟烦了他们看不起的“学生娃”何书光,此时正在挥舞着旗子,用旗子转述炮队镜前正在观摩南天门的虞啸卿的意思,军官培训团出身的阿译,下意识的翻译:
  
  “虞团座信曰,我辈退已失据,若强行渡江……”
  
  “如此,不如决死山头,玉碎成仁……”
  
  “此役过后……”
  
  阿译的翻译让环绕在死啦死啦前的众人变得焦躁起来,死啦死啦急急忙忙的让阿译回信号——他试图哀求。
  
  “不要!”夏天却在这个时候拦下了正在准备旗帜的众人:“不要回!我们不懂旗语!”
  
  “什么意思?”
  
  “嗯?”
  
  众人疑惑,死啦死啦像是明白了什么。
  
  夏天继续说:“他都打算让我们在这集体玉碎了,还跟他说个毛线!老子们不懂旗语,不鸟他的命令不会吗?我们往回撤!”
  
  “不能撤啊!”阿译焦急的说:“我们一撤,鬼子一追,我们就全完啦!”
  
  “傻瓜才一股脑的全撤走!”夏天瞪着阿译:“留人断后!”
  
  四个字出口,周围却是一片的死寂。
  
  “我来断后,”死啦死啦幽幽的说:“我这个冒牌货,最适合断后了。”
  
  这是他第一次亲口承认自己冒牌的身份。
  
  但周围的人没有意外——当虞啸卿团座出现在对岸的时候,死啦死啦从一开始就说出来的谎言等于早就揭破了!
  
  “哪有团座断后的,”夏天幽幽的说:“你是想吃干抹净不认账吧?这么多人把命交到了你的手上,你想赖账吗?你看,他们在天上看你呢,你赖账,他们会哭的。”
  
  “我觉得我挺适合断后的,”夏天笑着说:“论干尖兵、后卫,谁比的过我?而论忽悠人,谁能比得过你?团座,有个极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过河过去找咱们的虞团座,求他在我们完成断后后,给鬼子赏几发炮弹也好让我们跑路!”
  
  阿译、迷龙、丧啦他们愕然的看着夏天,在禅达的时候,他们对夏天唯一的认知就是有好处必上的那种,但从到了缅甸起,夏天就变得让他们陌生了,而现在……
  
  更陌生了!
  
  迷龙语无伦次的说:“瘪犊子,你……你想找死,断后会死的,你不能死,我还跟我儿子说他有个特贱的叔叔,你,我、我……”
  
  迷龙想说我也留下,但……
  
  他说不出口。
  
  “我们一起撤!”死啦死啦像个傻子一样提出了傻瓜式的建议,提出了这个白痴的建议——一窝蜂的跑路,虞啸卿所担忧的事会全部发生,这群人,会被鬼子追着屁股胖揍,变成溃逃路上溃不成军的惨死者,到时候见了那些同僚,他们哪有脸见鬼啊!
  
  夏天笑着,满不在乎的说:“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老子是谁?还没去东京搞个两个月的长假呢,我怎么会自寻死路?快点准备撤退吧!”
  
  死啦死啦悄然紧握了拳头,任凭指甲刺入肉中,很疼,但他感觉不到疼,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有没有没打够的王八犊子?老子要干一票大的!急需王八犊子和我组队刷小鬼子!有愿意的报名啊!过期不候,过期不候,手快了有手慢了没!”夏天在阵地上喊着绝大多数听不懂字面意思、但绝对听得懂具体含义的话。
  
  而江的对岸,何书光还在孜孜不倦的打着信号,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催促,但始终没有人回应——阿译翻译着意思,一群打仗打成溃兵却又从溃兵变成暴虐战士的老兵嘻嘻哈哈的浑不在意。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何书光这样的“学生娃”,哪怕何书光的身上满是杀过敌的血腥味,他们也一样不喜欢——因为学生娃太伟大、太无私了,他们在需要死亡的时候,总是义无反顾的去牺牲,他们就像人们口中的英雄一样那般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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