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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轮明月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轮明月 (第2/2页)

眼见元夕不听话,吕一平瞪着眼睛说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就算你不听军令,可我还是关关的父亲吧,你就是对待你未来的老丈人的?”
  
  听吕一平自称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元夕一时没忍住,转过身去偷笑两下。
  
  吕一平见状了,抬腿轻踢元夕的屁股,结果元夕一个闪身,就给躲了过去。
  
  元夕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对吕一平咧嘴笑道:“习惯了,习惯了,以前师父总是会突然给我一下,训练我的反应能力。”
  
  吕一平白了元夕一眼,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怎么就油盐不进呢?我说得多明白?你若随我去了,我就是裤裆里的泥巴了。我吕一平光明磊落,对王上忠心耿耿,其心可昭日月,岂会怕他贾南风搬弄是非?”
  
  元夕看了眼自己的未来老丈人,摇了摇头,不说话。
  
  眼见元夕不听自己的话,吕一平只好搬出自己的女儿,苦口婆心地劝道:“元夕,你难道就不为关关想想么?既然他贾南风敢行刺王上,难保不会有人会对关关下手,难道你忘了当初怎么见到关关了么?”
  
  元夕沉默了片刻,想了想说道:“吕叔叔,既然他贾南风已经赶在我们之前返回子阳城,就算是您现在追去,也不能先他一步抵达王都,不如你我二人先行返回平南城,做好安排之后再动身前往子阳城。”
  
  吕一平想了想,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可眼下只有一匹马,你……”
  
  元夕笑道:“吕叔叔,我这两条腿,跑得可是比那四条腿的马儿跑得快的!”
  
  事态紧急,吕一平再与元夕客气,快速翻身上马,向着平南城方向疾驰而去。
  
  刚欲动身的元夕看了眼还在烧着的火堆,正好一阵尿意袭来。
  
  “呲~呲~”的声音过后,元夕系好裤子,向着吕一平追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
  
  眼见平南城就在眼前,吕一平一拉缰绳,未等他回头,元夕已在他身边站定,盯着紧闭的城门说道:“吕叔叔,我去把人叫醒,打开城门吧!”
  
  吕一平点点头,将自己的腰牌掏出扔给元夕道:“带上这个,没有我的腰牌,他们是不会开门的,省得闹出大动静来!”
  
  元夕伸手接住腰牌,向前飞掠而去,脚尖点踏城墙,人已上了城楼,随后传来几声喝声。
  
  吕一平驱马上前,等他到了城门前时,门刚好打开一条缝。
  
  进了城之后,吕一平对元夕说道:“你去军中,找到周伯昌他们几个,我先回家一趟,看看家中有没有意外。”
  
  眼见元夕不愿动身,吕一平一瞪眼,“我问你,大半夜的,你去将军府合适么?”
  
  元夕一吐舌头,转身就走。
  
  吕一平笑骂了一句,快马向将军府而去。
  
  ————————————————————
  
  司马文德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屋顶已没了陈方早的踪迹。
  
  将手中的短剑放在案桌之上,司马文德顺手拿起了陈方早抓过的那支毛笔,抬头看向走来的宫矩人。
  
  宫矩人见司马文德手中抓着笔,轻笑了一下。
  
  他就知道,这位一直很胆小的皇帝,是没有勇气将剑尖对准自己的胸口的。
  
  走上前来,宫矩人躬身行礼道:“陛下,从今日起,我就是您的内务大总管了,孙貂寺年事已高,难免办事有些糊涂。对了,太后还有皇后那边我也给派去了几个机灵的小太监,陛下就不用费神多想了。”
  
  听宫矩人提及自己的皇祖母,司马文德忙问道:“太后可好?宫公公,哦不对,是宫貂寺,太后年迈,还望你多加费心。”
  
  宫矩人看着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小皇帝,微微躬身道:“此乃臣分内之事,陛下放心就是了。”
  
  说完走上前去,对抓着笔的司马文德说道:“陛下可是需要臣给研墨?”
  
  司马文德看了眼手中的笔问道:“研墨这种事,叫个宫女来做就是了,你是貂寺,无需做这些。”
  
  宫矩人笑道:“忘了告诉陛下了,相国大人吩咐过了,为免陛下与先帝一般荒淫无度,陛下身前全部由小太监服侍。”
  
  “啪”的一声,是笔杆折断的声音。
  
  宫矩人摇了摇头,伸手总司马文德手中拿过断笔,低声说道:“陛下,臣说句不该说的话,既然选择了苟活,那就不能让太上皇白死。”
  
  司马文德盯着宫矩人片刻,后撤一步,呆呆地坐在御座之上,双眼无神。
  
  宫矩人看了眼自己的短剑,抓起来用衣襟擦了擦沾在上面的血迹,别在身上,对司马文德说道:“陛下还是回寝宫吧,这里污秽不堪,别污了圣眼。”
  
  司马文德惨笑道:“污了圣眼?朕的确看不下去,那可是朕父皇的鲜血啊,你可知道,看着父皇身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儿,你不会知道的。”
  
  宫矩人摇了摇头,只是说道:“陛下还是请吧!”
  
  他又如何没见过呢?
  
  当年若非那位大人想要羞辱于他,他也倒在血泊之中了。
  
  宫矩人不是他的本名,他原本叫做孙小宝。
  
  宫矩人是那位大人赐的名字。
  
  宫中被锯掉某个物件的男人。
  
  司马文德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地上那滩血迹,低声问道:“你们把父皇送哪里去了?”
  
  宫矩人看向司马文德问道:“陛下当真想知道?”
  
  司马文德抬起头来咬着牙说道:“你说吧!”
  
  宫矩人反问道:“陛下,您可知道,每年在这座皇宫之内,都有宫女和小太监死去,或是病死,或是被打死,又或者莫名其妙地死去,您知道他们的尸体都丢在哪里去了么?”
  
  司马文德怒道:“朕是一国之君,岂会知晓这等小事?你问朕这个做什么?”
  
  宫矩人轻笑一下,低头说道:“是啊,陛下是一国之君啊,九五之尊,这等小事您怎么会在意呢?可是据臣所知,好像国之大事陛下也没费过什么心思吧!”
  
  “你!”
  
  司马文德想说些什么,可想想自己眼下的处境,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宫矩人接着说道:“陛下,咱们这座皇宫大的很,一直向西边走,有一处地方,被称作乱葬岗。太上皇的待遇比一般太监和宫女要好些,臣还给让人太上皇裹了好几床锦被,省着黄泉路上冷。”
  
  司马文德身子一晃,泪水又涌上了双眼。
  
  宫矩人要去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双手按在桌上,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桌上。
  
  一代帝王,死后竟然被扔到乱葬岗里,而这个帝王的儿子,如今依然还是这个天下的君主。
  
  司马文德喃喃道:“难道一场葬礼都不给办么?”
  
  宫矩人想了想说道:“陛下,就算是风光大葬又如何呢?您说这天下人会怎么看?”
  
  司马文德摇摇头道:“可朕是他的儿子,却不能为之守孝,视为不孝,朕枉为人子,枉为帝王。”
  
  宫矩人搀起司马文德道:“陛下还请谨记太上皇的遗言吧!”
  
  司马文德这次没有推开宫矩人,随他向外走去。
  
  出了门之后,司马文德挺了挺胸,任风吹干泪眼,大步向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他想起一事,站定身子回头问道:“宫貂寺,太后那里可知晓父皇过世的消息?”
  
  宫矩人摇了摇头道:“微臣不敢乱言。”
  
  司马文德轻舒了口气。
  
  若是让皇祖母知晓父皇被那奸相所害,只怕她老人家会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就此驾鹤西去,那他司马文德可就真的挺不住了。
  
  这时他又想起一人,看向宫矩人问道:“长公主殿下可还在宫中?”
  
  宫矩人点了点头。
  
  司马文德疑惑道:“前几日并肩王已返回扬州,何以姑姑还留在宫中?”
  
  宫矩人摇了摇头,这个宫中,只有身为并肩王妃的长公主那里不是由他负责的。
  
  想了想司马文德问道:“那我是否可以去看望姑姑?”
  
  宫矩人想了想说道:“陛下自然可以去!”
  
  反正相国大人没有说过不许。
  
  司马文德点头道:“好,那就摆驾去长公主的兰若殿。”
  
  ————————————————
  
  听得爹爹简要说起子阳城内发生了何事,吕关雎面露焦急神色,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
  
  她总不能说,自己想立刻去见一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元大哥吧。
  
  好在爹爹说了,眼下元大哥已身在镇南军中。
  
  吕一平正对自己夫人交代一些事情。
  
  交代完之后,他转头看向吕关雎道:“关关啊,爹受伤不重,不用这般着急。”
  
  吕关雎轻“嗯”了一声。
  
  爹爹有没有事,自己还是看得出来的,说话中气十足,嗓门依然那么大,除了眉宇间有些疲惫之色外,没什么大碍的。
  
  见宝贝女儿不说话,吕一平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不让你去趟镇南军,只怕你们两个都会埋怨我,走吧!”
  
  “一平!”
  
  吕母轻唤一声,面露不舍神色。
  
  吕一平咧嘴笑了笑说道:“过几日就回来了,记得把我的药酒备好就是了!”
  
  吕母面色微红,瞪了吕一平一眼,随后轻声说道:“我在家等你!”
  
  吕一平一转身,小站了片刻,一挥手。
  
  镇南军大营内,周伯昌四人听得元夕说完发生何事之后,皆面露震惊之色。
  
  蜀王就这么被人给杀了?
  
  竟然还诬陷到将军和元夕身上!
  
  几日不见,竟然会发生这等大事。
  
  王季的心中更是震惊。
  
  他有种猜测,会不会是他们的人干的。
  
  难怪那位大人的流云掌使得出神入化,原来是青云宗在背后出手。
  
  想明白这点,王季心中豁然开朗。
  
  元夕没有待在吕一平的营帐内,而是坐在大营门前,靠着一根杆子,静静地等着。
  
  马蹄声传来,元夕睁开了双眼。
  
  马背上,吕一平的身后露出了一张脸。
  
  好似深夜中升起了一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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