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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章 移舟追游

128章 移舟追游 (第1/2页)

中秋早过,时近重阳,东海上台风渐稀,应对风涛之险已算不得急务。
  
  船上苏夫人、魏硕仁、徐晚村诸人先后接到瞿灵玓、吴昊所派三拨信使,得知蔡州起火,瞿广瀚、石寒丧身火场;牛岭峰两番受挫,刘奇蟾重伤后与楚青流下落不明,杨震时降了没藏飒乙,梅占峰被逼无奈自杀,没藏飒乙挟新胜之威声言要南下杭州。
  
  再有就是苏夷月新任义血堂的副总盟主,这事出在蔡州起火后不久,牛岭峰会斗之前,但船上诸人最近却才接到信报。这种种事,无一件是小事,无一件可以轻忽不顾,三人邀了青田帮帮主张受活,聚在徐晚村船上议事。
  
  徐晚村先道:“前番姓杨的棺材一离了大船,走出不多远,我就已说过,他是假死,是吃了我给的药丸。这人本领算不得绝高,却实在有点子气性,我不忍看着他就这么活活饿死。那个时候,你们若是不想放他离开,尽可以追他回来,你们不去追,那就是你们心里也想放了他。他眼下降了没藏飒乙,这个大干系,我是不会担的。”
  
  苏夫人道:“瞿先生当日已答应过要放他上岸,他不走,他绝食断水,也料不到徐先生会出手帮他诈死,也就是说,他是真的想死。可上了岸,他又不回义血堂,却降了没藏飒乙,这是什么缘故,我实在是看不懂。”
  
  魏硕仁道:“姓杨的出棺后并没有杀了咱们的水手灭口,反还放他们回来报讯让咱们移船,虽未明说自己要去降没藏飒乙,总也是光明正大的行径,足可见他对咱们并没有真正的恶意。这样的人,放他上岸有什么错?这也算不上什么过犯。日后但得能有机便,我还得交交这个朋友。”
  
  张受活道:“眼下咱们的船已移开,没藏飒乙本领再大,海面上的事他终究是外行,想找到咱们也没那么容易。情形并不紧急,往后的行止,三位尽可以从容商议,想个万全的法子出来。”
  
  魏硕仁道:“张帮主,你这就是说笑话了,你自己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曾有过什么万全的法门。我这人遇上事,向来只知道拚死去做,从死中求活,乱中求活,从来不去多想什么法门。”
  
  苏夫人点头道:“魏大侠说的不错,从来都没有过万全的法门。率性去做,拼死去做,成与不成,会落下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也不用多去管它。可话说回来,凡能计议的地方,还是要用心计议,先尽人力,再听天命。”
  
  徐晚村道:“夫人这话大有禅机,似是有感而发。”
  
  苏夫人轻轻点头道:“岂止是有感而发。不瞒二位说,我此刻虽还能强自镇定,在这里跟三位说话,一腔神思却早已去了杭州,我口里说的话,自己也不能真正明白。”
  
  魏硕仁道:“夫人放心不下苏姑娘?”
  
  苏夫人道:“以前她小的时候,咱们分在衡山沂山两地住着,心里虽说也牵挂,却只是想念,并不象如今这样担心害怕。这年余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我是越来越怕,怕她闯出祸来,闹到无法收拾,害了别人,又害了自己。”
  
  魏硕仁道:“前番在沂山,说来好笑,我跟苏姑娘曾打过一架。在我,这是没大没小,从根本上说,还是想要让她吃点苦头,结果她扎了我一箭,我重踹了她一脚。有件事我至今都想不明白,那就是苏姑娘内力修为显已高出她的年岁,远出于同龄的公琦、车聘之上,与二弟也差不太多,二弟他可是另有过际遇的。苏姑娘武功进境为何会这样快?其中的缘故,夫人能说说么?”
  
  苏夫人道:“这事你若不问,我实在不好先说,你问起了,我也不好隐瞒。月儿练的只是衡山赤子心经内功与无理剑法,此外并无别样武功,多年来也无特别的进境。不过在她离开衡山的时候,家师出于疼爱之心,传了自己四十余年精纯内力给她。”
  
  传输内力与他人,这种事向来只是传说,并没人当真见过,眼下苏夫人亲口说出无视老观主能传送内力,众人不能不信,却还是很难转过这个弯子来。
  
  魏硕仁道:“老观主果然学究天人,能为常人所不能为。夫人能将妙乙观如此大机密坦然相告,实为不易。”
  
  苏夫人道:“再大的机密,魏大侠既然问起,我总得直说。日后若有人问起这事,三位也只管直说,若没人问起,也不必特意跟他人去说。这可不是我要卫护月儿,实在是眼前情势太乱,若把这事说出去了,让人知道家师只余下不足一半功力,妙乙观已然空虚,若因此引动没藏飒乙上门生事,总是不妥。”
  
  徐晚村道:“看来还是山外的事更稀奇些,也更显精彩。若不出山,我万难相信会有这样的奇事。”
  
  张受活道:“苏姑娘年纪轻轻就有了这等内力,就如同年轻孩子陡然得了金山银山,是好事,却也很容易生出坏事来。夫人放心不下,也是常情。”
  
  魏硕仁道:“知女莫如母,夫人既有此担心,那就该把苏姑娘带在身边,时时严加管教。”
  
  苏夫人苦笑摇头道:“我何尝不这样想?却很怕自己性情过严,约束过多,耽搁了她,又很怕因此惹她不快活。归根结底,我说话她全都不爱听,不论我说什么,她总有法子指责反驳,我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徐晚村不解道:“你们不是母女么?怎会成了这个样?”
  
  魏硕仁道:“自古英雄大圣人,难保妻不贤子不孝。我若不幸有了这样的儿子女儿,早就一刀砍了,我可操不起这份心思。夫人,我这话说得可能有点重。”
  
  苏夫人道:“逢上这多事的当口,她偏又做了义血堂的副总堂主,这里头的关节我虽说全都不知道,却总觉得这于她,于义血堂,都不是什么好事。不瞒二位说,我已打定主意,过了今日,明天一早,我就离了这里去杭州,船上的事,就只能多偏劳三位了。我如此为难,难于决断,并不是我自认高明,更不是信不过三位,说我一离开,船上必会出事。实在是因为守船原是我应承下来的事,如今却要半途而废,不能善始善终,觉得心里有愧。”
  
  魏硕仁道:“尤其是瞿广瀚石寒还全都死了,无法再向他们解说离船的缘由,这就叫人心里更是难安。不过话虽这样说,他瞿广瀚也是有儿女的人,当能体谅做人父母的难处,苏夫人,你明日尽管走你的。船上的事,全都交给咱们,真到了弄不下去的时候,咱们就跟张帮主开船到日本国去耍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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