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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厚此薄彼

第五百六十六章 厚此薄彼 (第2/2页)

重如倾岳交叠,轻如鸿毛片雪。
  
  老樵夫默然,神色变了又变,再不复往日云淡风轻嬉笑怒骂的姿态,深吸口气,竟是没来由笑起。
  
  “难怪吴霜将你称为妖人,原来是绝情断念,还可将世人心思揣测得分毫不差,身兼两个五境,这份从古至今都足够覆压苍生的机缘,的确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明冠珠玉,倒退些念头,老夫估摸着也是心生惦念。”
  
  “您可得离远着些,且不说绝情断念,光是这钓鱼郎堪称苦闷的差事,您老八成就得憋得背过气去,也唯有我这等闲人能应付得来。”
  
  “所以专挑那些个心念还未定形的后生,接下此任,的确是好算计。”分明是笑容满面,老樵夫周遭却是无端清冷起来,眉眼锋锐一时抬升直起。
  
  而颜贾清依旧无知无觉,瞧着眼前樵夫眼光冷凉,尚能嬉笑出声,“老前辈莫要同我置气,本就是无奈接下这等头衔,说到底还是在下肩头黄绳授意,不得不从。”
  
  老樵夫最终还是将胸中火气强行镇住,甩甩大袖,言说三日之后再前去观瞧温瑜,莫要令后者本心不定,至于其余琐碎事,不愿劳心。
  
  颜贾清也未去触霉头,这位爷正是气头上,倘若惹将起冲天火气,没准当真要将他这还不曾凭黄龙窥见五境的疏懒人砍个血流遍地,到那时节,即便黄龙傍身,恐怕也要养个几月,太过耽搁时日。
  
  对于一心摘去钓鱼郎头衔的颜贾清而言,如今行事皆是为伺候肩头那条喜怒无常的黄龙,尽早摘去便尽早得自在,倘若再因后者耽搁多出一分一毫的时辰,不亚于由打自个儿怀中抢夺去壶上好酒水。
  
  床榻之中,云仲依旧合目酣睡,一连多日之间温瑜跋山涉水,险路颠簸,皆不曾有醒转意向,倒真是安眠正酣,虽气息一日日虚弱下去,但身形体魄尚且如初,并无跌落。
  
  房舍当中突兀现出一人身形,两指摁压床榻当中少年丹田处,足足半炷香功夫过后,才颓然撤回两指,长长叹气。
  
  云仲经络难承那般深厚卓绝的内气,而今却当真是空空荡荡,连带当初道首李抱鱼一簪冲开的数处拥堵经络,也一并消失殆尽,通体当中除却血肉筋骨之外,家徒四壁,再难见半点经络踪影,莫说将内气递出,如今侥幸未死,已是得天公垂怜。
  
  “若知如此,当初兴许真不该将你小子带出上齐西北那座小镇,更不应此番明知前路是险,依旧命你外出历练,揠苗助长,终难得势。”
  
  “得而复失,倒真不如从未得来,这修行路走得跌跌撞撞,可都能瞧出已是勤勉至极,虽终日藏掖羞于开口,都知你从未负了这条耗费不少艰辛得来的修行路。”
  
  白衣之人颓然,随处找寻个地界落座,良久亦不曾再度开口,神情恍惚。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凭二境施展逾越四境五境的修为,价码便是自断这条修行玉道,再难登途。
  
  白衣吴霜瞧瞧一旁那位泫然欲泣,绷得面皮颤抖不已的少女,终究是吐出极长极长一声叹。
  
  后者已是熬得如同风中残烛,回山一路之上近乎唯有苦熬不住,不由自主合眼休憩片刻,便再无丁点闲暇,一路快马赶回山来,如今瞧得吴霜亦是无从下手,当即困倦疲意,酸楚伤怀一并涌起,周身轻颤。
  
  “我这位小徒弟,说不上命苦,可总算不上什么得天垂青,比起市井当中不曾迈入修行的常人,虽是有幸踏进修行,在山间此一载有余,所受苦楚,不知要比寻常仙家弟子多多少。负创也多,困心也多,外出一趟总要添许多伤处,且境界总停滞不前,虽不去说,但自个儿总要默默背起,勤勉修行练剑。”
  
  “总说天意不可违,无奈时常最喜怨天,修行之人,总要与上苍争,但生来经络如此,又岂能背得起那般重逾万钧的逆势,如今连经络都是荡然无存,再想修行,怕是只有凭那柄秋湖神意,可既无内气,绕是缓缓重塑经络,数十年都未必修葺成型。”
  
  “天公何苦如此厚此薄彼,许多天赋优者,五境亦是水到渠成,而偏偏稍允福祉赠与云小子修行路,不出两载,终又成空。”
  
  少女扭过头去,颤抖愈剧。
  
  珠帘断去,串珠成行。
  
  白衣吴霜起身,拍拍少女肩头,迈步出屋,自言自语道来。
  
  “山门外两行篆书,看来还是改改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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