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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章 春江水暖鸭先知

第一千零九十章 春江水暖鸭先知 (第2/2页)

夜时云仲并未进城,而是在山兰城外找寻了处避风雪的树坑,此树近乎是有六七人合抱粗细,大抵是被雷火所伤,腹中有处甚是宽敞的空缺,当初云仲仍在山兰城中逗留时节,也曾时常找寻到此地歇息,那时节天景还全然不如这般酷寒,往往于山间坐到日暮,也不思回返,倒当真是有几分闲趣,只可惜妖潮不候人,自打从这北烟泽边关以外纷纷扬扬闹腾起妖物之后,往后三月有余,都难以得来什么好生休养生息的功夫,练剑修行一事,也随之耽搁下来,毕竟总不能任凭火烧鬓眉而岿然不动,妖潮不退,自是难以寻到什么功夫光景。
  
  非要说是有什么裨益,大概就是在堪称尸山骨海里来回折腾了几圈,剑气添上两分凛凛杀气,干脆利落不少。
  
  本就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偏要在这其中找到些能够自行宽慰的好处,这事常人做得,可无论如何想来都是有些腐臭鸡汤滋味,倒不如不想,坏事本就是坏事,倘如是其中能找到些因祸得福的迹象,那估摸着也不能叫做坏事。
  
  枕到那头夯货肚皮上头,两道剑气随指而转,行随意动,难得有些偷懒的光阴,外头是浩荡北风呼啸,将一眼就能看出积攒多时的幼厚重雪云吹散,犹如那等富丽堂皇地界,寸土寸金楼台处金银枝交错的万千枝头,残雪不复,尽数叫这狂风携卷而去,难得能窥见干干净净天穹之外,星斗如炬。
  
  朔方冬月,难得一见如此干净似洗的天穹,大多时候风也无力,吹动不得稳如磐石的雪云,黑沉沉遮天隐月,偶然之间来风,反倒如牧羊人赶轰群羊,使其愈聚愈多。今日竟是难得有这么一场使万事万物都觉干净的大风,生生令山兰城上下干净不少。
  
  「这场风是你姜白圭引来的,还是这方山兰城,只是缺你这一味药引子,才可挑病灶最深重的地界,刮骨去疾,留待往后得以富足太平?时势造豪杰,亦或是豪杰成时势,真要把这一问撇到文人聚堆的地界,那才有意思,春江水暖,鸡鸭扑腾,才叫个欢畅淋漓面红耳赤。」
  
  正仰头喃喃自语的剑客,却突然之间将双指竖起,两道剑气追风赶月,又似柳絮飞雪,飘然去往山兰城中。
  
  倒也不是不想入城小住,这等忙里偷闲的妙趣,当真是许久不多见,非要说是这些年月来最是觉年岁静好,能见市井气,能有闲暇趣的时辰,好像总是要属在湖潮阁里听风吹雨打芭蕉声,门外乃是芭蕉雨点轻快,门里乃是纷繁层叠刀剑汇聚,本来就是偷闲百无聊赖的时日,但那阵子云仲自问,剑气最是随心。双鱼玉境那座城倒也不赖,单论宅院或是人缘往来,还是那地界更胜一筹,可早知不得久居,何况为诸事心关所阻,总难以生出什么闲云野鹤,人间无我照旧车水马龙的恬淡劲。
  
  但那也比东奔西走,见妖潮肆虐,见些许苦楚难言好。
  
  穿戴甚是严实,浑然不像修行人的剑客忽然调转指头,点点自个儿脑门,很是老气横秋,摇头晃脑道来,「小小年纪,才见过多少苍生苦,才见过多少人间乐,反倒如垂暮者那般,自觉望穿世间,真不怕羞啊,这脸皮能抵几件软甲,刀枪不入。」
  
  相隔不过十步,步映清瞧着云仲自个儿自言自语,总觉得这人好似当真有些魔怔,分明是自言自语,却是对答如流,一个口风乃是少年玩世不恭,一者口风乃是老气横秋,没来由就添了些提心吊胆,生怕是这位修行行气的时节走岔了路途,稍稍有些走火入魔,于
  
  是便团起随处可见的残雪,顾不上其他,相当准地扔到剑客树洞里。
  
  可就是这么平平无奇,最是寻常的一枚雪团落到树洞中过后,树洞其中剑风大作。
  
  步映清怔怔望着树洞其中千百道散开的剑气,分明是锋锐得紧,不过却没伤着一草一木,就当真是如流水蒸腾,自树洞其中漾开,犹胜一方泉眼,分明是清泉流淌,而所过之处,仍旧干净无水。
  
  「就差那么一点点,」云仲伸懒腰走出树洞来,朝步映清看过一眼,摇头不已,「估摸着那雪团子再大些,没准就摸到四境了,谢谢啊。」
  
  可令云仲都始料未及的,是女子拍拍胸脯,笑得很是烂漫。
  
  「同我客气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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