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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谁又不是为了自己

第五十四章 谁又不是为了自己 (第2/2页)

他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如果不是师父临行前得这番嘱托,他早就杀了苗萤雪。
  
  苗萤雪漫不经心的解开手臂上的布绳,将褐色长盒放在地上,抽出长剑,手掌放在剑柄上,宛如一位女战神。
  
  苗萤雪说道,“这座云头瓮是一个秘境,里面有无数的宝物,只要得到一件,就足以飞黄腾达,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恰巧,我们手中就有一件。”
  
  她将脚下的长盒踢到三人面前,狄克谨慎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用狼牙棒挑开长盒,里面躺着一棵颗粒饱满的稻穗。
  
  稻穗发出淡淡的金光。
  
  苗萤雪解释道,“这是一颗即将修炼成人形的百岁穗,有了它,你们破地谷的实力一定会得到提升。”
  
  史丹目瞪口呆的盯着那棵稻穗,伸手就要把长盒揽到身前,可是狄克再一次的拦住了他,“你为什么要把它交给我们,你留着岂不是更好?”
  
  苗萤雪伸出舌头,俏皮的一笑,“怀璧其罪,我们苗圃房可不比你们破地谷。”
  
  这个解释似乎也说得通。
  
  狄克收起狼牙棒,心里的戒备却不曾放下一点,问道,“你想要什么?”
  
  苗萤雪伸手指向紧闭双眼的阚剡,“我想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狄克与史丹对视一眼,共同看向阚剡,阚剡已经睁开了双眼,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
  
  阚剡看着那棵稻穗,嘴唇有些干裂,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不会想知道那里发生的事情。”
  
  苗萤雪蹲下身,眼神玩味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壮汉,怜悯道,“我听说过破地谷的事情,也了解过一些关于你刚才使用的秘术,看来应该是很让人向往的事情才会让你深陷其中,险些没有出来。我已经把我的筹码亮了出来,你要是觉得不够,我转身就走。”
  
  “等等。”
  
  阚剡拦住苗萤雪离去的脚步,在师弟的搀扶下站起身,褐色长盒已经被他收了起来,他说道,“这件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苗萤雪将耳朵贴近阚剡,几秒后,苗萤雪脸色略显苍白的离开了难过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迅速的起草了一封书信,将阚剡告诉他的一切,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那些人。
  
  苗萤雪走后,破地谷的众人也没有在山脚久留。
  
  按照阚剡的说法,他因为那十秒钟的所发生的事情而蒙蔽了心神,如果不是师父在他丹田中留下的一字真言,恐怕他就要变成活死人了。
  
  师父交代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众人搀扶着阚剡前往难过山半山腰。
  
  路上,狄克曾问过阚剡,将事情告诉苗萤雪是不是有些不妥,需不需要将情况告诉师父和众位长老,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苗萤雪背后的势力,一旦牵扯的势力过多,那么对破地谷可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阚剡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虚弱,他脸色苍白的看向山顶的方向,第一次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
  
  他说,“我看到的,绝对不是我们可以染指的,告诉她,也只不过是找一个替死鬼。”
  
  半山腰上有一座祠堂,祠堂里并没有供奉任何牌位,只在房间的正中间有一个棺材,棺材被铁链捆绑着,铁链上面贴满了符箓。
  
  肩膀上趴着一只伊泰牛的女子扔掉手里的花朵,向前小跑两步,追上站在祠堂门口的男子,男子打开折扇,轻轻扇动,丝丝凉风,穿过两人,向身后袭去。
  
  一声惊疑从两人身后传来,树丛中走出一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公子哥身穿白衣,腰上悬挂着一枚白色玉佩,白衣胸口上蛰伏着一只异兽,瘦弱的身体上面,布满尖刺,牙齿裸露在外,双眼充满杀气的注视着前方。
  
  公子哥的手里也有一把纸扇,扇面上画了五只奇形怪状的异兽,有金色的人形猴子,青色的蛮牛,蓝色的尖嘴鲨,红色的三眼火鸟,黄色的大熊。
  
  铺开扇面,一缕缕不同颜色的灵力从公子哥身体中涌出,甚是好看。
  
  灵力尽数涌进纸扇中,那些异兽变得越来越活灵活现,似有眉目转动,灵力在身体上流转,爪牙鲜亮,仿佛下一秒就会跃出来,扑到两人身上。
  
  来自宝贯门的男女站在一旁,男的名叫安三九,天生体热,不与人接近。每当到了夏令时分,身体表面就会浮现一层红纱,看着吓人,得益于宝贯门的大长老在街上遇到他,看他面相不错,根骨又为上等,便收作弟子,传他法术,教他习课,安三九才得以存活,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女子的身份就要高贵的多,她名叫刘三伏,是宝贯门门主的女儿,从小锦衣玉食,不缺玩物,这次出门只是不想练功,偷偷懒而已,被她美名其曰,‘出去历练,顺便捡一件机缘也说不定’。结果没想到还真就让她歪打正着的找到了秘境所在,安三九随即连夜加急一封书信,向宗门禀报两人的发现,宝贯门很快回信,而且还是宗主亲自回的信,然后便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那名下棋的老人正是安三九的师父,宝贯门的大长老唐立宗,他事先曾留下一魄附着在竹扇上,就是为了能够与自己的宝贝徒弟及时取得联系。
  
  至于那名洗衣老妪,则就是另一桩有趣的无聊事了。
  
  刘三伏的名字和安三九的名字不同,后者是因为天生异根,身体终日发热不得控而被宝贯门的大长老取名字,而前者则是因为被牵扯进了一桩秘闻而导致体寒不散。
  
  因为那桩秘闻事关仙彩州的那座秘境,所以刘三伏很少出远门,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家中长辈的陪同下离开家这么久。
  
  白衣公子哥轻摇纸扇,站在原地,仰着头,看向祠堂的牌匾,上面没有题写任何字。
  
  他自是认得眼前二人,同是仙彩州的青年才俊,天赋之辈,闻名见面,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关系没有那么熟络,而他又是一个不喜欢主动打招呼的性子,所以便不太礼貌的自动忽视了二人。
  
  刘三伏却是一个活泼的性子,在看到熟人后,忙不迭地打起了招呼,“唉,我认得你,你是那个,那个,可以听懂窟兽说话的那个,那个门派叫什么来着?你等会啊,让我好好想想,什么兽宗来着?”
  
  安三九在一旁小声提醒道,“是剑骨龙兽堂的任小宗。”
  
  刘三伏拍手喊道,“就是这个名字,我就说嘛,我可以想起来的。那个,你也来这里找宝贝的?也是啊,在秘境里不找宝贝,找什么。”
  
  白衣公子哥无言,这个问题还真是有些难回答啊。
  
  首先,他是来自剑骨龙兽堂,其次名字也是任小宗,但至于是不是找宝贝的,他可以很明确的告诉眼前的姑娘,他也不知道。
  
  他是被自家师父丢到这里的。
  
  只是这些家里事,他并不打算向外人诉说,只是简明扼要的点点头,回了一句,“是。”
  
  这么回答,应该也没错吧。
  
  在得到准确的回答后,刘三伏笃定的看向安三九,从她兴奋的眼睛中可以看出她在向他炫耀。
  
  炫耀她猜中了任小宗来这里的目的。
  
  安三九没有回应刘三伏的挤眉弄眼,他眼神冷峻的看向眼前的同龄人,剑骨龙兽堂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堂会。
  
  在仙彩州的人都知道,仙彩州有一个排名,叫做‘一城,二宗,三派,四门,五小人’。
  
  任小宗所在的剑骨龙兽堂就是三派其中之一,而宝贯门则是四门之一,按照排序就知道,宝贯门不如剑骨龙兽堂。
  
  事实确实是如此。
  
  宝贯门奉行的就是一个字,‘稳’。
  
  无论是发现那条名为长愚街的时候,还是在得知刘三伏身体秘密的时候,宝贯门都没有走漏半点风声,直到门主刘泊罗决定对外开放长愚街,仙彩州才得知秘境的存在。
  
  而与之相反的是,剑骨龙兽堂一直都是行刚硬之路,作快意之事。
  
  这个任小宗算是一个异类。
  
  相互打量一番,安三九率先说道,“这座祠堂里面的东西,先来后到,既然是我们先发现的,理应让我们先查看,任师兄觉得呢?”
  
  按照辈分排序,任小宗是剑骨龙兽堂的二师兄,无论是安三九还是刘三伏,都应该尊称他一声师兄。
  
  任小宗点点头,转过身去,再打开那把纸扇的时候,上面的五只异兽已经全都闭上了眼睛,他说道,“安师弟说得对,我不看就是了。”
  
  安三九走进祠堂,刘三伏蹲在门口,她对这些不感兴趣。
  
  棺材是长九尺,宽三尺的木头棺材,上面刻画着红色纹路,好像是用鲜血浇筑一般,拨开铁链,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棺材板正中间有一副枯败的骷髅画像,画像上的骷髅的头上有一道裂纹,裂纹边缘处渗出红色,骷髅的手指上还有一枚红色戒指,戒指上的图案已经看不清晰,但可以感觉到价值不菲。
  
  捆绑着棺材的铁链上贴满了红色符箓,符纸上用金粉画了一道闪电,将手放在符箓上,依稀可以感受到酥麻的感觉。
  
  安三九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把它打开的意思,刘三伏在门外等得急了,便起身走进祠堂,想要一把将铁链扯开,她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能让安三九都无从下手。
  
  安三九拉住她的手,轻轻拍动香囊,小声说道,“寰婆婆还没回来,我们还是先等一等吧,要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我可没办法向门主交代。”
  
  刘三伏翻着白眼道,“那就再等等。”
  
  在两人等待的时候,半山腰上又上来了一批人。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聋一哑。
  
  总计六人。
  
  男人身披战甲,双目炯炯有神,不苟言笑,猩红的披风挂在身后,上面绣着一只冲天老虎,威风凛凛,他的手上戴着一个硕大的拳套,拳套上各自镶嵌着一颗红色圆珠。
  
  女人穿着一身水袖衣裙,腰上缠着一条金丝带,头上的发簪有数十根之多,每一枚上面都有一颗白色圆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为女人的美丽又增添一份雍容华贵。
  
  老人驮着背,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充当拐杖,头上有一根白色丝带,细细的缠住白霜长发,面黄肌瘦的她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因为腿脚不便,所以整支队伍走的很慢,却没有一个人对她有意见,所有人在看到她的背影时,都会流露出敬仰,可惜的情绪。
  
  小男孩有一张圆脸,还不太懂事的他总是会被路边的花草吸引视线,老人为了防止他走丢,索性牵着他走,小男孩满脸的不情愿,但也没有太过反抗,毕竟她的身份放在仙彩州都是数一数二的。
  
  耳朵被白布包起来的中年人满脸胡茬,瞅着有些疲惫,一路上都是他的哈气声,腰后横放着两把柴刀,柴刀被他擦的反光,理应是一个爱干净的人,但是看他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油渍和呕吐物的痕迹。
  
  从外观看,嘴巴上戴着面罩的人应该就是哑巴,除此之外,他还穿了一件黑马褂,衣服正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哑’字。
  
  哑巴手上缠着绷带,绷带上一尘不染,这点与聋子很像,总是对自己的心爱之物疼爱有加,但是有一个很明显的不同点就是,他的衣服是干净的。
  
  这六人从祠堂后面的山坡上走下来,一时间,整座祠堂都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住,祠堂里的安三九和刘三伏都感到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压住,喘不上气来。
  
  任小宗的情况就要好很多了,早就察觉到六人痕迹的他,打开了纸扇,纸扇上那只人形金猴跃出扇面,龇牙咧嘴,狂吠不止。
  
  男人不动声色,一拳打在猴子的肚子上,猴子躲闪不及,只能硬抗。
  
  拳风将猴子带下山去,很快,一缕金色烟雾从山下飘到山上,落在任小宗身边,变成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金猴。
  
  女人惊疑一声,没想到它能够抗住自家男人一拳,虽说看着有些狼狈,但是自家男人是什么样的修为境界,他可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还不等男人打出第二拳,老人向左横跨一步,拉着男孩挡在男人面前,训斥道,“我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找事的,既然找到了东西,搬走便是,干嘛要打人呢?”
  
  男人低头称是。
  
  六人走到祠堂前面的空地上,老人和男人走进祠堂,老人笑道,“我们早在五天前就来到了这里,只是因为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便把这个棺材留在了这里,还请两位小友见谅,让我们把他搬走。”
  
  刚才男人欺负任小宗的全过程,两人也是看到了,任小宗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安三九更是不会说什么,但是刘三伏可是不留一点情面,指着老人身后的男人说道,“哼,凭什么你们说搬走就搬走,你们有什么证据说你们先发现的,我还说我是十天前到这的呢。别以为我们好欺负,我可不怕你们。”
  
  老人和颜悦色的听着少女的抱怨,笑道,“还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没想到刘蛞有你这么一个孙女儿,也算是他这个‘闷汉子’的造化吧。”
  
  听到爷爷的名字,刘三伏向后倒退一步,警惕的问道,“你怎么认识我爷爷,还知道他的外号?”
  
  老人笑道,“我嘛,垂死之人,不提也罢,怎么样,现在可以让我们把棺材搬走了吧。”
  
  刘三伏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让他们搬走了棺材。
  
  小的时候,他曾听大长老爷爷说过,这个大陆上知道自己爷爷外号的家伙已经不多了,除了一些不出世的老家伙之外,剩下的都是一些与他私交很好的朋友,如果以后在外面碰到了他们,大可找他们帮忙。
  
  刘三伏在老人走出祠堂后,急忙追上前,站在老人身后,问道,“你到底是谁?”
  
  老人顿了一下脚步,想了想道,“就叫我老瘸子吧。”
  
  刘三伏记下这个名字,准备回去后问问大长老爷爷,她追问道,“你认识我爷爷多少年了?”
  
  老人的脚步没有停下,只是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确实是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六人走下山,留下茫然的一人,对视的二人。
  
  良久,刘三伏回过神,仿佛未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一只手拉着安三九,一只手扯着任小宗的袖子向山顶跑去。
  
  来自破地谷的九人到达半山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祠堂的踪影,而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凭空出现在眼前,一根通天白玉柱矗立其中。
  
  ——————
  
  袁笠翁走后,周天申没有走下山,而是在山顶上找了一片空地,将袁笠翁的衣服碎屑埋了起来,一个小小的衣冠冢与整座大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周天申也不确定袁笠翁是不是飞升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是在他进阶到地境的时候,脑子里曾闪过一副画面,画面中有一颗老槐树,槐树下躺着一个少年。
  
  他看不清少年的长相,但是却想起了曾在天香县宝器阁中脑海里浮现的那个场景,也许只有等搞清楚少年的身份,才可以知道这一切到底因为什么而发生。
  
  周天申从寸守物中取出酒壶,酒红色的,倒掉小半壶,剩下半壶,又收进了寸守物中。
  
  接着他又拿出一个青色的酒壶,这里面的酒,口感醇厚温和,很适合现在的他喝。
  
  他没有直接就着青色酒壶喝酒,而是将里面的酒倒进了金色酒壶里。
  
  他并不为袁笠翁的离开而难过,甚至还有些窃喜,因为自己终于进阶到了地境,再过不久,等他稳固境界后,就可以直接去黄昭学院参加入学考试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至于袁笠翁的离开,他希望他是飞升,而不是陨落。
  
  书上记载,神境强者的陨落与飞升都会牵扯一根从天际边赶来的天柱,因为他们本身的修为太过惊世骇俗,如果单纯的将身体留在大陆上,则会引发世象气乱,天地颠倒的惨剧。
  
  这是天上人不愿意看到的。
  
  喝过酒,周天申收拾好东西,动身下山,上次他只走了难过山一半的路程,剩下一半是什么样,也只在书上看到过。
  
  既然云头瓮选择在禾子洋降落,那就说明他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用。
  
  抓起一把黄土,试着将它们停在空中。
  
  黄土被山风吹散,周天申收起思绪,走下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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