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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打杀

第五十六章 打杀 (第1/2页)

自从因为上次猎杀修道者,利用他们的血肉与灵根帮助自己修炼的事情败露之后,何馋就被黄昭子庙列入了黑名单,从而被他们终日追杀,从那时起,他就没有过上一天安生日子。
  
  原本打算去往飞羽州的那座天外天秘境躲避一段时间,等这段风声过了再回来。
  
  没想到还没摸到飞羽州的门槛,就被黄昭子庙的那三个家伙寻到了他的踪迹。
  
  四人立即开始了缠斗。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也没有打算将自己一击毙命,用剑的和用枪的在一旁压阵,那个用拳头的原本和自己不相上下,可是在另外二人的压阵之下,自己只能发挥出平时的七分力,根本就不是那人的对手。
  
  这时他才想明白,原来他们在利用自己给那人喂拳,等那人的拳意趋近饱满的时候,恐怕就是自己的死期。
  
  他不想死,否则也不会选择这么阴损的方式,窟兽与人间修道者都是一样的,无论你的修为境界如何,到了一定期限就会死去,这和尘世间的生老病死是一样的。
  
  可在他眼里,是不一样的。
  
  他的本身是一只吞江蟾蜍,已经活了两百年,曾被人在河边打捞起,那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全靠那人的精气神活着,等到那人死去后,他发现吞食修道者的肉身和灵根,远比吸收天地灵力去苦修更加容易增长修为。
  
  可他还是不甘心,即使修炼到天境又如何,修炼成人形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会死,他要吃更多的肉,喝更多的血,吞食更多的灵根,他要到达神境,他要羽化成仙,永生不死。
  
  可是普通修道者的血肉已经无法再满足他的胃口,他需要灵力更充沛,灵根更无暇的修道者,他便把目标放在了那些大门派,大家族的嫡传弟子身上。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意避开了黄昭子庙盘踞的中州以及位于天外天的飞羽州,至于邨州,则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所以他便来到仙彩州,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那天,他瞅准了目标,利用障眼法将一个小女童和一个妇人引到了一座荒山上,就在他快要得手的时候,一柄利剑穿透了他的手心,锥心之痛打乱了他的思绪,慌乱之中,他错杀了那个妇人,那名突然冒出来的剑客也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会在人眼皮子底下杀人,便拿起佩剑与他缠斗。
  
  他害怕打斗引来旁人,便遁地离开,妇人的血肉和灵根都被他吞进了肚子里,总算是稳定了伤势,可那个白净的小女童却被剑客救走,经过这么一闹,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对她下手了。
  
  在山上修养了两天,正准备再次下山的时候,他突然感知到远处有三道骇人的气息正往这里赶来,他怕暴露行踪,便又使了一个障眼法,谁知那三人修为境界丝毫不比他弱,一眼便识破他的真身,将他逼到天上。
  
  如果不是那两个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楞头小子,替自己转移视线,恐怕自己早成了亡魂。
  
  不知道成为死灵是一种什么感觉。
  
  也许会比现在的自己活得更好吧
  
  何馋收起思绪,现在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
  
  他在祥云城有一份香火情,受伤后,他便躲进那人家中,骗过了黄昭子庙的搜查,可是那人害怕事情败露之后,自己无法在祥云城立足,便一早安排他搭乘这座云头瓮,不知那人从哪里打听来的,这座难过山是一处秘境,有独家法阵,身后又是郑家,绝不会被发现。
  
  原先还以为那人只是想摆脱自己,便将那人一家老小全都吞进了肚子里,可现如今进了山才发现那人所言非虚,这座难过山果真是一处绝好的洞天福地。
  
  还没来两天,身上的伤就有了痊愈的迹象。
  
  自己还真是错怪了那个人。
  
  尝过甜头的他,又把心思放在了那些修道者身上,可是来这里的要么是成群结队,要么是修为远高过自己,就比如之前的那位青衫剑客,只是瞪了他一眼,便让他犹如扔进滚烫的油水中,魂魄受到煎熬。
  
  可别自己没吃到别人的肉,反被别人反杀,这样想的他便将目标转换到了那些在此修行的同类身上。
  
  他揉捏着手中的黄色圆珠,笑意渐浓,百年修行又如何,也只不过人魁境而已,也就只有为他人做嫁衣这一点用处了。
  
  吞下圆珠,眼睛闪过一抹光亮,原本白霜一样的脸,多了几分红润,何馋的皮囊本就好看,现在又借助刚才那颗灵根恢复了一份生机,只怕任谁见了,都会赞叹一声,好俊的公子。
  
  何馋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抬头看着天空上的法阵,头痛道,“这就是秘境的‘规矩’,所镇压之物,皆灰飞烟灭,我可不记得我犯了什么忌讳,只是一个梨树精就能引起这么大的阵仗,难不成是那个老头子。呵,动用一方天地‘规矩’,你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哼,死到临头,还有空关心别人。”
  
  一行五人,终于找到了何馋。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意思,既是躲不开,也是不想躲。
  
  周天申,张云安,范无咎,谢安,大梨五人配合着‘规矩’法阵,将何馋团团围住。
  
  在来的路上,谢安曾详细的解释过秘境的‘规矩’。
  
  这是一种类似于天道的存在,‘规矩’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秘境的秩序,不让这一方小天地出现纰漏,只要是谁胆敢挑战‘规矩’,定会被挫骨扬灰,不过召用‘规矩’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像难过山这种比较小的秘境,那么它的作用范围小,所以召用者所需要的代价无非就是折寿、跌境,而像仙彩州的长愚街,贯穿整座仙彩州,想要召用它的‘规矩’,恐怕就需要召用者的天境强者的性命做阵眼,才能完全发挥‘规矩’法阵的作用。
  
  如果召用者真的不想付出生命和境界为代价,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选择,那就是担任‘规矩’的执行者。
  
  谢安冷着脸,看不出任何悲怆之色,“何馋,因为你师父还要在这里待上整整百年,你这条命,我收下了。”
  
  何馋看着眼前的少年,冷笑道,“秘境的‘规矩’我懂,死灵的大道修行我也懂,只是没想到他为了杀我,竟然拿自己的大道做赌注,你是叫谢安吧,这一点,我还真是不太懂。”
  
  “师父不需要你懂。”
  
  范无咎双手握刀,纵身一跃,刀身闪出寒光,劈向何馋,因为法阵的缘故,何馋无法离开这一片区域,否则就会被‘规矩’彻底盯上,即使侥幸逃出难过山,到时候也要脱一层皮不可。
  
  他侧身躲过刀锋,一脚踹向范无咎的手腕,然后又递出一拳,打在谢安的刀尖上,谢安的长刀被崩开,范无咎被何馋踹了一脚,一扭身,反拿刀把,刀刃刺向自己肋下,然后又一转身,左手接过刀把,刀刃闪着寒光,刺向何馋。
  
  何馋矮身一躲,一拳打向范无咎的小腿上。
  
  这时,周天申从中作梗,手心光芒四起,斧刃与何馋的拳头撞在一起,范无咎向下一劈,何馋手心汇聚灵力,一团黑雾挡住范无咎的刀刃,范无咎借势,一跃而起,谢安又从何馋身后砍出一刀,何馋躲闪不及,刀刃砍在何馋背脊,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
  
  一招过后,周天申向后躲闪,又扔出手中的剑芒和斧刃,何馋不受后背的影响,翘起一脚,踹向空中的范无咎,然后空余的那只手,全部接下来身旁的攻击。
  
  大梨的实力太过弱小,周天申便让他躲远点。
  
  张云安始终抱着药典,脸上的眼镜一反光,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周天申来到他身边,问道,“你不上去?”
  
  张云安微微一笑,“我只负责救人。”
  
  好像离开村子的人都变了,周天申心中想道,就像现在的自己。
  
  法阵中,不断的闪过一缕灰色的光影,那是杨三啼的一缕魂魄,没错,现在是杨三啼在召用此方天地的‘规矩’法阵,他在监视何馋,只要何馋暴露一丝杀心,他就会召用法阵之力,将其灭杀。
  
  诚如谢安所言,他还要在这里待上一百年,他决定将范无咎和谢安送出去,离开之前,他需要检验一下二人的真实实力。
  
  何馋又一次的成为了他人的磨刀石。
  
  何馋也早已看透这一点,但他也在等一个时机。
  
  范无咎和谢安两人很久就住在一起,手上的黑白双刀也是杨三啼传给他们的,夜以继日的修炼和同吃同住的默契使他们能够发挥出黑白双刀最大的威力。
  
  谢安跳到树枝上,手指擦过白刀的刀刃,留下一道血迹,范无咎依旧在地面上与何馋缠斗,为谢安多争取一些时间。
  
  何馋,真身吞江蟾蜍,修为天坎境。
  
  谢安,死灵,修为地火境。
  
  范无咎,死灵,修为地火境。
  
  周天申,修道者,修为地心境。
  
  大梨,梨花精灵,修为人山境。
  
  张云安,修道者,修为地藏境。
  
  以地境与天境硬碰硬,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即使有‘规矩’在一旁压制何馋的境界,可是五人想要轻易战胜他,还是需要费一番功夫。
  
  范无咎还在聚集刀意,谢安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周天申和张云安上前支援。
  
  张云安从药典中取出一把木剑,直直地刺向何馋心口,何馋一跺脚,身体向上腾空,周天申扔出斧刃和剑芒后,在范无咎和谢安身前各自凝造出一层结界,大梨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时不时的用那颗青色石头唤出罡风,阻挠何馋的视线。
  
  何馋不愧是天境强者,一手唤云,一手唤雾,云雾中又增添了他身上的毒素,云雾覆盖了整座法阵,法阵中的周天申和张云安用灵力护住全身,抵抗毒素的侵袭,另一边,范无咎学着谢安,积攒着刀意。
  
  整座法阵,只有天空一片金色,余下都被云雾侵袭。
  
  张云安手中的药典发出微弱的光芒,周天申来到他身边,摘下金色酒壶,酒壶发出金光,不断地侵袭着周围的云雾。
  
  张云安说道,“他在疗伤,这座法阵正在不断地削弱它的力量,我们必须立刻找到他,否则,一旦让他冲破法阵,谁都拿他没办法,天境的修为,不是我们可以阻挠的。”
  
  来之前,杨三啼已经告诫过众人,必须赶在三个时辰之内除掉何馋,他只能召用‘规矩’三个时辰,刚才赶路的时候花掉了一个时辰,现在又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还剩下一个时辰的时间,法阵的威力正在减弱。
  
  何馋一定躲在某个角落。
  
  这时,周天申想到了还在法阵之外的大梨,他轻轻的拍在地上,向大梨躲藏的地方传达讯息,大梨很快做出回应。
  
  一阵猛烈的飓风从法阵之外,肆无忌惮的冲向法阵,云雾被撕开一个大口子,趁着这个机会,周天申眼疾手快的向某一处进行攻击,斧刃和剑芒依旧是他最大的凭仗,青黄两色没入云雾最为浓稠的角落,传来‘嗤嗤’的声音。
  
  张云安轻跃而起,手中木剑幻化无穷,撕破四周涌动的云雾,周天申使出青叶落和百草斩,轻盈的身体悬浮在空中,月牙形斩击在他身边环绕,不断地抵抗那些涌上来的云雾。
  
  何馋露出真容,嘴唇翘起,一抹邪笑。
  
  范无咎和谢安也终于准备完毕,刀意圆满,刀锋闪着寒光,撕碎面前的一切,法阵被两股刀意夹击着,发出碎裂的声音,云雾在二人的刀意面前,就像是一层粗制滥造的纱布,不堪一击,周天申和张云安急忙跑出法阵。
  
  何馋垂手站立,瞳孔泛黑,额间一道黑色条纹贯穿全身,伸开双手,手掌已然变成黑色,腥臭味不断地从双掌中传来。
  
  谢安大吼一声,竖着劈出一刀,开天辟地,范无咎横着挥动黑刀,摧枯拉朽。
  
  何馋的身体泛起一层黑色,头顶冒出一颗黑色圆珠,圆珠逐渐变幻成了一座池塘,池塘中诞生出一朵朵黑色莲花。
  
  天境强者独有的丹田小天地。
  
  莲花从池塘中飞出来,吸收着身旁的刀意,黑色越发深邃。
  
  范无咎和谢安大感不妙,二人一扭身,及时切断和刀意的联系,两抹斩击冲向何馋。
  
  很轻松的躲过二人的刀锋,黑白双刀上残留的刀意,劈里啪啦作响。
  
  范无咎站在一块石头上,黑色的面具变得越发深邃,一只只黑色触手从面具中钻出,抓向何馋,何馋动用真身法力,背上翻起脓包,英俊的皮囊变的腥臭无比,脓包破裂,喷出酸水,黑色触手一沾到浓水,就开始腐烂,范无咎急忙收回触手,才免遭一劫,另一边,谢安挥动白刀,刀锋趋近圆满,面具一片白光,数根铁链旋转着从面具中钻出来,何馋还想用背后的脓包御敌,却被两只黑色触手抓住腰肢,动弹不得。
  
  铁链穿过何馋的心肺,流出腥臭的血迹。
  
  范无咎和谢安两人大喜,正准备前去查看何馋的死后,却被周天申出声制止。
  
  周天申来到二人身前,北望起,何馋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皮囊,里面除了一些灵力,再没有其他。
  
  周天申暗叫一声不好,将两人推开,这时,脚下的土地松动,一只黑色手臂拍向周天申,周天申向前跑去,那只手臂穷追不舍,周天申一折身,双脚跺在地面上,轰动声传来。
  
  这几脚用上了地境法术搬山印,大地出现龟裂,何馋显出身形,衣衫整齐,发丝飘荡。
  
  从土里钻出来,何馋邪魅一笑,趴在地上,变成了一只背后长满脓包的蟾蜍,因为动用法术和真身,何馋变成了天道不容之物,‘规矩’法阵冒出金光,丝丝紫色闪电在上空萦绕,就只等杨三啼一声令下。
  
  周天申退出法阵,双手拍在地上,低吼一声‘搬山印’,一整面石壁被他从地里拽了出来,范无咎和谢安各闪到一旁,一个召唤出黑色触手组成黑色蛛网,一个召唤出精钢铁链,变成一个大盾牌。
  
  张云安则是和大梨一起,在最后一面同样唤出土墙,大梨站在土墙上面,双手结印,一朵朵白色梨花结满整面墙壁,白色梨花闪烁着光,他又将那颗青色石头放在土墙上,一阵罡风吹向被围困其中的何馋。
  
  何馋觉得可笑,粗犷的声音响起,“就凭这么一个小法阵,就想困住我,狗屁规矩,我何馋才是天大的规矩。”
  
  紫电落下,砸在正中间的何馋的背上,何馋放肆大笑,“痛快,痛快,这就是‘规矩’?不够,不够啊。”
  
  一片刺眼的光芒中,何馋正在大口吞吃法阵落下的紫电,整个身躯都萦绕着一层紫电,它的肚子里传来打雷的声音。
  
  那座黑色池塘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表明何馋的修为正在不断上涨。
  
  那一缕阴魂在法阵之上现行,幻化成杨三啼的模样,老人微微叹息,看来想要瞒过‘规矩’,就无法杀死何馋。
  
  老人下定决心,不就是再等一百年嘛,这点时间自己还是等得起的。
  
  老人最后看向范无咎和谢安,仿佛看到了他们小的时候躲在一起偷吃东西。
  
  老人微笑着,纵身一跃,整个身影没入雷池中,灰飞烟灭。
  
  ——————
  
  周天申五人走后,老人原打算躺在摇椅上休息,没想到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那群人以一位老人为首,轻而易举的穿过他耗时一年所建造的结界,老人的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孩子好奇的东张西望,两人身后是一男一女,男人扛着一具枯木棺材,棺材上捆绑了一层铁链,铁链上又贴了一层符箓,女人的腰上的金丝带已经解开,水袖衣裙变得宽大,金丝带在她的手上逐渐变成一把软剑,最后面是一聋一哑两个中年人。
  
  男人将棺材放在他面前,小男孩坐在上面,好奇的看着他,老人站在他面前,竹竿轻轻杵地,杨三啼却感觉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老人开口道,“好久不见了,杨三啼。”
  
  声音在耳边炸响,宛如春雷。
  
  杨三啼震惊老人的身份,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到了这里,再看向那副棺材,心中的惊涛骇浪平复许多,他颤抖着双手想要站起来,在这位亲手将自己和那位大人关押在这里的老人面前,没有人可以坐着。
  
  老人摆摆手,一阵清风吹拂着杨三啼的鬓角,将他慢慢的压下去,老人看向四周,这个干净的院子因为老人的到来,又增添了一份庄重,老人最后看向身后,天际处,一片灿烂。
  
  老人笑道,“你在这里做的很好,不枉我一片苦心。”
  
  杨三啼苦着一张脸,在他面前,谁敢说自己辛苦,“不敢当,实在是不敢当。”
  
  老人拍拍竹竿,杨三啼感到身上的压力荡然无存,老人坐在棺材上,用力的拍了几下棺材,冷笑道,“当年我们两人在天外天打了一架,这个老小子很是狂妄啊,说什么黄昭子庙的太上长老也不过如此,还说什么人族不配占据那么大的领地,应该让死灵族担任大陆统领,可是结果呢,我坐在这里,他却还没醒过来,也许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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