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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利力入仁(五)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利力入仁(五) (第1/2页)

田骞敢于在世子面前侃侃而谈,并且作为税银回流的重要解决方案向朱平槿提出来,那是因为他对江南大旱的情况知之甚详。而消息的来源,就是他的好友李用敬。
  
  李用敬出身南直隶苏州府的官宦大族。他的父亲曾在汉中做官,后来魏忠贤这个权宦当政,他爹因为没有及时阿附阉党而被扒了官衣,从此便举家留在汉中府。
  
  李用敬月前接到其堂兄一封信,信中说南直隶大旱,旱区的中心苏州府从四月入夏起就滴雨未下,田中泥土开裂,禾苗全部枯死,估计今年的秋粮颗粒无收。去年南直隶便遭了水灾,好在灾情不至于绝收,官府和大户人家还有些存粮,能把种子粮凑齐。今年再遭灾,已经很难凑齐今冬明春的早稻种子了。如今惨状,苏州的老人们说一辈子从没见过,恐怕只有当年朱元璋攻灭张士诚,对苏州府的十月围城可以比较。
  
  李家是当地大户,对士绅们的想法很清楚。士绅们最担心的,是灾情继续发展,社会局面失控,街面上越来越多的灾民最后会铤而走险,不顾一切地来抢粮抢大户。年初还风闻朝廷有迁都南京的动议,如今南直隶大灾,迁都之议立即烟消云散……
  
  朝廷迁都之议曾经甚嚣尘上,最近却烟消云散。原来如此!
  
  朱平槿用力点点头。不过他还有个疑问不解,于是问田骞:
  
  “江南田土之腴,天下无双。就算一两年大旱,又怎能饿死如此之多的百姓?”
  
  “太祖恨江南支持张九四,于是重税江南。可官府盘剥沉重只是其一。其二是原来丝绵价高,百姓于是改田为桑为绵。如今江南,桑田棉田多而粮田少,故而百姓粮食积贮甚少。湖广一省……”
  
  ……
  
  早在雅州与洪其惠讨论投献时,朱平槿便非常怀疑粮食这种人人刚需的战略物资,可以完全依靠市场进行自我调节。
  
  看不见的手真的有那么神奇?
  
  狗屁!
  
  实际上,市场的自我调节作用是有限制的。它依赖稳定的外部环境,充分的作用空间,畅通的物流运输以及理性的市场参与者,这才能保证市场调节的有效性。综观中外历史,市场自我调节失灵的例子比比皆是。
  
  江南遭灾,粮食少而丝绵多。湖广和安徽(明代安徽不是一省,但设有巡抚)在去年也遭受了全国性旱灾的波及。靠近河南战场的山东更惨,漕运总督左懋(MAO)第向皇帝的上书被明明白白登到了邸报上:临清一石粮食卖到了二十四两银子,而且“人死则取之以食”,也就是活人吃死人!
  
  周边几省自顾不暇,哪有余粮售予江南?
  
  富庶的江南桑多而粮少,遇到旱灾,便饿死了人,这就是市场经济的弊端。
  
  朱平槿微微一笑,对田骞道:前些日子金堂县王庄的邱大管事递交了一份呈文,说他与金堂县怀口镇的士绅签订了投献协议,规定士绅必须将余粮售予王府,自己只留一成。当时他虽然批了,但对余粮收购一事未置可否。现在看来,道理在邱大管事一边。
  
  “臣以为邱大管事之举,应在我蜀王府全面推行!”田骞扇子一顿,斩钉截铁:“俗语云:一年大旱,三年饥荒。如今天下大乱,有粮者王天下!”
  
  朱平槿没有接田骞的茬,反而利用田骞逻辑上的自相矛盾反诘道:“那先生是不主张本世子现在售粮江南了?”
  
  田骞愣了楞,扇子停在空中。等他再次开口时,朱平槿发现他说话明显有些结结巴巴:“粮还是要卖些,不然我们包揽税赋,哪有多余的银两……只是这个粮食又不能多卖……仁者爱人……”
  
  看见田骞受窘的模样,朱平槿哈哈笑起来,刚才被田骞抢去的风头完全回到他身上。
  
  等田骞躬身作揖,朱平槿这才对田骞道,去年王府往重庆府发了一批粮食,卖掉一些,还有数万石左右留存于仓库。原本这批粮食是为陈有福第三营他们保留的。一旦他们在陆地上被土暴子包围,重庆府这批粮食就可以通过嘉陵江水道直接运到新政坝以解燃眉之急。现在既然要包揽税收,银子交出去当然还要收回来,这批粮食正可以拿来试试各方面之应手。
  
  “万石之粮,于一省一府之民,不过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而已。”田骞躬身道,“然就江南民心而言,蜀王府所得远大于银两。”
  
  “民心重要,银两也是重要的。”眼见天色不早,朱平槿一边往马匹处走去,一边悠悠笑着道,“先生出了一个好点子。罗姑娘原想着把汇通钱庄开到京师去,看来南北两京,先南后北才是正理。至于包揽税收,兹事体大,还要议议才行,心急吃不了热汤。总之,吃亏的事情我们不能做。”
  
  “世子,这包揽税收……”田骞说了半天,结果世子并没有接受他的包揽税收一策,他不免有些急了。
  
  “不过,”朱平槿话锋一转,“既然先生言之凿凿,又肯立下军令状,不如就先付一县与先生试试如何?”
  
  “臣甘愿立下军令状!”还是没有白说,田骞顿时豪气冲天。
  
  朱平槿没有立即交代给田骞试试的是哪一个县,也没有接受他立下的军令状,只是语气平淡地道:“还有仁寿、彭山两县也要试试。先收了赋税再说,摸着石头过河嘛!不吃亏我们就包揽,若是明年朝廷再加赋怎么办?”
  
  “我们可以每年与官府……”
  
  “只是那泸州一州一县,我们想不包揽也不成了!”
  
  世子没接田骞的话头,反而自顾自艾叹息道:“泸州高判官来信道,泸州田籍六十五万亩田土,种了庄稼的不到四成;纳溪二万五千亩田土(注一),种了庄稼的不到一半。看来今年秋粮我们要亏大了。”
  
  “该征还得征,征急了士绅和百姓自然会投到王府……”
  
  “这正是本世子担心先生之事!”
  
  朱平槿突然毫无征兆转过身来,盯着田骞道:
  
  “王者,非粮也,非兵也,非力也,乃世道人心也!
  
  先生到县,切不可以利力入仁,反而要以仁入利力!本世子以护国安民、天下太平为己任,非以称王霸天下为己任!
  
  不王者自王,自王者必亡!
  
  朗朗乾坤,天道昭昭,其下自明,民心不可欺也!
  
  我们包揽税收,发财不是目的,目的是收拾百姓对大明朝之信心,对蜀王府之信心。对那些抗税之士绅,对那些偷粮的刁民,多替他们想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法子,既让他们缴粮纳税,还要他们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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